第18章 番外(上)
番外(上)
【01】
“今年的攻手是不是有點多?”望月桃花叉着腰掃了眼排球部的入部申請表,突然發出一聲驚嘆,“哇哦,天內葉歌是哪位?”
站在隊伍末尾的少女聞言向前跨了一步。
“是我!”
“一米八唉,我就見過男生這麽高,”二年級的學姐見狀興致勃勃地伸長手在天內葉歌頭頂上比劃了一下,又平移到自己頭頂晃了晃,“可惡,我的王牌不會被搶吧!”
“那你倒是再努力一下啊!”三年級的二傳手學姐聞言忍不住吐槽道,“再說你本來就不是靠身高打球的,有什麽所謂!”
天內葉歌下意識看了眼二人的背號,望月桃花隊服上繡着羅馬數字的“3”,吐槽她的學姐更是穿着繡了“1”的隊服。毫無疑問,眼前二位是新山女排主力中的主力,關系還挺好。
望月桃花感嘆完新生令人吃驚的身高後又溜達回隊伍裏去了,隊長一邊罵她差點遲到還這麽嚣張一邊繼續點名。天內葉歌身前的、跟她出身同一所初中的二年級學姐突然回頭悄悄道。
“那是望月,我們隊的王牌兼副隊長,你可別學她卡點到,我估計她是被老師扣下來補習了!”
天內葉歌:“……”
還是個學渣。
正常情況下球隊的正副隊長都會在三年級裏選,有些極其特殊的情況,比如低年級表現非常優秀或者三年級實在沒什麽人了,這種位置才會分配給低年級。第一學期開學便坐上副隊長的位置,想來這屆高□□部後望月桃花也會順理成章地作為隊長帶領新山。
本以為開局即遲到的副隊長學姐應該是個挺随性的人,但天內葉歌很快便發現自己想錯了。望月桃花對後輩沒什麽恻隐之心,誰練球懈怠了先罵一頓,誰練習賽犯了低級錯誤先罵一頓,一次社團活動下來,一年級幾乎被她罵了個遍。二三年級倒是習以為常,任由學妹們被罵,跟沒看見似的。
天內葉歌跟着其他隊員往準備室走去。
身前的一年級新生在罵望月桃花。能進新山排球部的不說才驚豔絕至少也是初中時風光無限的選手,在社團裏被捧慣了,剛入部就被前輩罵個狗血淋頭,誰都不能接受。
Advertisement
“那種人要變成新隊長嗎,”女生們竊竊私語,“太可怕了,要不然還是退部算了。”
天內葉歌沒說話。
她換了衣服,跟在隊伍後排,排球部的宿舍離體育館很近,從這邊走,繞過食堂就到了。
路過體育館門口時新生們聽見排球落地的聲響。
她們下意識往裏看去。望月桃花和隊長還在場地內,排球從二傳手中飛出去,緊接着,王牌學姐高高跳起,将送到手邊的球扣向球網另一側。
“再來一球!”望月桃花扭頭喊了一聲。
“饒了我吧你是體力怪物嗎,再拖一會兒食堂的夜宵都沒了。”隊長又開始向她抱怨起來,“再說你訓練量夠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午休也來體育館!”
“那不行。”望月桃花笑嘻嘻地從球網旁邊的架子上取了毛巾在臉上胡亂擦了一下,“我今天才把學妹們罵了一頓,要是自己打不好,臉還往哪擱?”
【02】
天內葉歌站在體育館裏。
望月桃花沒來,據說又被老師抓去補習了。
“別管她啦,”相熟的學姐習以為常地擺了擺手,“她自己會補上訓練量的,與其擔心桃花會掉隊還不如擔心自己練習賽的時候被她打爆。”
天內葉歌“哦”了一聲。
“而且望月不在才是好事。”另一個替補二傳手小聲補充道,“和她打球……嗯……”
“怎麽了嗎?”天內葉歌問。
“你覺得望月球風是什麽樣的?”對方反問道。
天內葉歌回憶了一下這幾年被學姐罵得親媽都不認識的場景,不确定道,“應該很強硬?”
“刻板印象,刻板印象!”替補二傳豎起食指在學妹面前搖了搖,“望月的球風……整個新山可能都沒有比她更穩健的了,她就跟沒脾氣一樣,為了勝利什麽都能忍下來。”
和外表甚至和私底下的性格都完全不同,打球時的望月桃花非常理性,用其他隊友的話說,她可以去應聘忍者,當場錄取的那種。
正常來講這種風格的王牌會影響球隊的比賽氣勢,可望月桃花在賽場上偏偏又給人一種“她都沒倒下我怎麽能倒下”的感覺,于是這種微妙的、不該屬于王牌的特質竟意外地被保留了下來。
這可真是稀奇。
高中本就是氣血方剛的階段,王牌又是進攻核心,加上望月桃花脾氣不太好還長了張不良少女的臉,怎麽想都應該是那種手腕強硬經不起撩撥的類型。
“和她打球很沒意思嗎?”天內葉歌追問道。
“不啊,挺有意思的,就是容易被慣壞。”對方回答道,“望月的控球可是怪物級別的,包括空中戰。比賽的時候不知道怎麽辦就把球往她那邊傳就好了,就算不能得分也不至于丢分……你懂吧,跟這種攻手合作久了會懶得動腦子的,反正把球都給她就行了!”
雖然确實會有那種不需要二傳手有自我意志的球隊,但新山明顯不屬于這一卦,甚至身為王牌的望月桃花本人也非常讨厭不動腦子的二傳手。
“有些時候就算贏了比賽也還是會被罵,”學姐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她會問你那個時候為什麽要傳球給她,是不是沒有帶腦子打球!”
天內葉歌:“……”
“好厲害啊,”不知人世險惡的新生真心實意地感嘆道,“我也想變成望月學姐那種王牌!”
替補二傳大驚失色。
“不你不想,請給我們點活路!”
【03】
天內葉歌是在中庭遇見望月桃花的。
副隊長似乎是午休時被教練從體育館裏踹了出來,理由是她的訓練嚴重超時,過勞不利于個人成長。
“你說,我看起來很弱不禁風嗎,”學姐一邊舉着飯團,一邊忿忿不平地抱怨道,“不就是多打一會兒球嗎,搞得跟我會累死一樣。”
她的腮幫子一動一動的,像一只眼神兇惡的倉鼠。
一般人确實不會。天內葉歌想。但是考慮到你平時的訓練量,說不定真的會累死。
“學姐為什麽打排球呢?”
天內葉歌随便找了個話題。
“沒什麽特別的理由,”望月桃花從随身的帆布袋裏摸了個飯團丢給天內葉歌,“我家隔壁小孩兒就只樂意打排球,別的他都不玩,幹脆就跟着打了。後來發現打排球還挺有意思的,我也沒其他特長,不如一直打排球。”
最開始只是為了讓五色工閉嘴,上初中時發覺學校有女子排球部,稀裏糊塗就進去了。雖然一直在說她畢業的初中是強校,可實際上,在望月桃花入部之前,她的初中撐死也就是個縣內八強、怎麽都進不了半決賽的水平,真正變成強校則是在望月桃花初二以後。
因為隊友的水平都還可以,望月桃花又是攻擊力很強的類型,短板一補上,球隊自然就贏多輸少。
“其實我不太擅長正面突破,你看她們誇我也只會說我控球和發球好,”眼神兇惡的倉鼠又啃了口飯團,“我是節能派,能少花點力氣幹嘛要和攔網正面對決?”
她的個子在運動員裏不太夠看,擊球點不算特別高,比起強行突破,繞開才是更好的選擇。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望月桃花的控球水平被磨煉得十分誇張,她好像有點怕跟人糾纏,能拿發球解決問題就絕不讓對手把球打回來。
正面突破攔網固然能鼓舞士氣,但突破失敗對隊伍的打擊也是致命的。望月桃花覺得自己也沒那個身體條件整花活兒,穩妥一點把分拿到,哪怕觀賞效果沒那麽好,能贏球就行。
“你呢,”望月桃花又拆了個飯團往嘴裏塞,“你為什麽打排球?”其實她對學妹打排球的理由沒什麽興趣,但天內葉歌都這麽問了,總得禮節性地把話題抛回去。
“因為個子高,”天內葉歌回答道,“有個打排球的男生朋友說個子高打排球很酷。”
倉鼠嚼飯團的動作停了一下。
“你喜歡他?”
“很、很明顯嗎。”
“不明顯……如果你沒有臉紅的話。”
“……對不起。”
“有什麽好道歉的,只是有喜歡的男生而已,打排球又不是讓你清心寡欲當尼姑。”望月桃花擺擺手,突然放下飯團湊到天內葉歌眼前,興致勃勃道,“你跟他告白了嗎?”
天內葉歌看着學姐淺褐色的吊梢眼愣了愣,好半天才回答道。
“……沒有,我搬家了。”
“沒勁,”倉鼠縮了回去,她又開始啃飯團了,“我還以為能聽到戀愛故事呢。”
天內葉歌:“……”
天內葉歌:“……那個,學姐。”
“什麽?”
“學姐為什麽總是在吃飯團呢?”
“因為便宜啊,”望月桃花秒答,“面包的話我要吃五個才能吃飽,飯團三個就行。”
“……”
怎麽說呢。
新山女排的王牌。
她的飯桶水平和她的排球水平好像成正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