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伍拾叁
伍拾叁
【我要銷毀衣櫃裏所有的熊本熊!!!】
不做膽小鬼:……所以熊本熊到底怎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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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桃花頂着一張睡眠嚴重不足的臉推開門。
春高預選賽在即,好不容易将學妹們拉扯得像了點樣子,卻半夜收到現任女排隊長的郵件說她緊張。望月桃花耐着性子跟對方聊了五毛錢的,不但沒有成功安慰到學妹,自己還差點也給帶進去了。
她嘆了口氣。
隔壁院子裏坐着她那令人省心又省力的弟弟兼男朋友。五色工吭哧吭哧地努力搓着水盆裏的床單,見望月桃花從家裏走出來,少年肉眼可見僵了一下,旋即他抿着嘴把頭埋得低了些許,跟要讓臉和胸口融為一體似的。
望月桃花走到栅欄前,叉着手将後背貼在上面,“怎麽是你在洗床單,”她問,“伯母呢?”
和致力于讓孩子們從小經歷各類社會毒打的望月家不同,五色家對孩子的教育雖然談不上溺愛可也不至于是斯巴達。五色工打小優秀乖巧讨大人喜歡,在望月桃花的印象裏,五色太太很少讓兒子動手做家務,哪怕是學校老師留下的家庭作業,五色家也基本是讓他做類似洗洗碗拖拖地的輕松活計。
然而洗床單明顯是超出了五色工的能力範圍。
“她在屋裏,”五色工說,“……我偶爾也會想做家務的。”
主動做家務确實是好事,但也得考慮自己有多大本事吧。放過床單,它都快哭了。
望月桃花看着少年手裏皺皺巴巴的床單,于心不忍,“你要是不會洗就算了,我來吧。”今天是休息日,她不想去學校裏和笨蛋學妹們鬥智鬥勇,想癱着做一條快樂的鹹魚。
這麽說着,少女用手撐着其實連腰都沒到的、用于隔離院子的栅欄,耍帥般兩腿發力跳起來。
“你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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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工慌慌張張地大聲喊道。
望月桃花手一軟,整個人往栅欄旁邊的泥土地栽下去。好在她本就結實耐摔,倒就倒了,也沒出什麽事兒。
少女拍了拍衣擺上的泥,擡起頭的時候對上了少年混合着擔憂和驚恐的目光。
“這個高度又摔不死人。”擅自将對方的反應理解為對她偷懶行為譴責的倉鼠抖了抖袖子,邁開腳步往五色工所在的方向走,“好了,你讓開,姐姐幫你——”
“你別過來!”
五色工的語氣變重了,望月桃花甚至微妙地聽出了少年聲音裏帶着的些許顫抖。
望月桃花:“?”
望月桃花:“我說啊,小孩兒,就算是我也是會生氣的哦?”
“對不起!”五色工大聲道歉,“但是你別過來!”
藍毛倉鼠鼓起腮幫子。她脾氣本來就壞,不跟五色工生氣是看在對方比她小的面子上。話雖如此,若是有人三番五次地大聲說“你別過來”又不告知理由,哪怕是對自家小白菜的偏愛可以随時随地實體化變成狗糧糊無辜單身狗一臉的望月桃花也沒法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氣。
“我不但要過來。”她大步走到少年身邊,“我還要站在這兒看你洗床單。”
她約摸着五色工應該是洗得不好或者把床單扯破了之類的。這個年紀的男生下手沒什麽輕重,五色工又不擅長做家務,也不知道五色太太是怎麽同意他自己洗床單的。
原本只是如臨大敵的隔壁小孩兒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他抓着床單咬着下嘴唇,眼神四處亂飄,身體卻崩得筆直。望月桃花對他這個樣子非常熟悉——小時候五色工背着她吃零食被發現或者快被發現時也是這副模樣。
望月家有性別的飯桶眼睛一眯,她有點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你背着我吃獨食?!”
孩子長大了,都不知道體諒姐姐了,有吃的也不帶她。
“我沒有!”五色工大聲反駁。
“那你心虛什麽?”望月桃花叉着手瞪着他的臉,“你小時候背着我吃零食就是這表情你知道嗎?”
“我沒有!”五色工再次大聲反駁了望月桃花的猜測,“除了昨天晚上回來路上餓了買了個炸肉餅,我只吃了正餐!”
“炸肉餅?放辣椒了嗎?”
“……沒有。”
“哦。”眼神兇惡的倉鼠短暫地移開了目光,她決定原諒他,“沒有辣椒,我不吃。”
五色工:“……”
所以話題是怎麽拐到炸肉餅上的?
他抓着床單僵着身子,依舊不敢看望月桃花的臉。
“所以,到底是什麽事。”後者嘆息着站在水盆旁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少年的臉,“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明天又要返校,還讓我不要過來?”
哪有這麽談戀愛的,別人家男朋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黏着女朋友不放,她的小男朋友別說黏着她了,甚至不讓她近身。
“對不起。”
五色工梗着脖子又道了次歉。
“你說不說,”藍毛倉鼠見狀輕車熟路地從五色家院子的角落裏翻出少年放置在固定位置的排球,兇巴巴地威脅道,“不說我就撕票了!”她還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隔壁小孩兒大驚失色。
“我說!”
他家就這一個排球,真給撕票了又要重新買。
望月桃花丢了球湊回他身邊,蹲在椅子前面跟他對視,“那你說吧,記得組織好語言。”
五色工先是看着她那張不符合年齡的、豔麗得有些過分的臉,旋即再次心虛地挪開了視線。少年的聲音小小的,還帶着明顯的遲疑。
“……昨天晚上……我夢見桃花了。”
望月桃花:“?”
“就、就是夢見你了!”
五色工自暴自棄地抓着床單大聲道。
少女花了接近一分鐘才搞清楚他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她伸出手掰開少年攥着床單的手指,白色寝具上面有一小塊不太和諧的污漬,這大概就是五色工不敢讓她靠近的理由。
望月桃花“豁”了一聲,“那你身體還挺好。”
五色工紅着臉瞪她。
“怎麽,害羞?”她笑嘻嘻地問。
“……拿你做這種夢什麽的……”五色工的聲音變得比方才更小了,“不會覺得惡心嗎……”
“不會啊,”藍毛倉鼠終于察覺了問題所在,“這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再說你不夢見我想夢見誰,你小學班主任?哦我記得她的胸确實比我大。”
“不、不會夢見桃花以外的女生的!”
五色工慌慌張張地表明立場。
“那好吧,”望月桃花見好就收,“可以問一句我在你夢裏是什麽樣的嗎?”她還挺好奇自己在五色工心裏的真實形象的,不管怎麽說他們都太熟悉了,熟悉到望月桃花覺得大部分時間自己都只是對方的老媽。
少年聞言想起什麽般頭頂開始冒煙。望月桃花耐着性子等他做完心理建設,終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熊本熊。”
“什麽?”
“就是,底褲,熊本熊的。”
望月桃花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