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chapter22
一路上戴着耳機足足昏睡了兩個小時，程萱萱才到目的地。普光寺作為北都的支柱性旅游業，政府很是重視，像呵護着嬰兒一樣，生怕“弱小”的游客迷路，上來就是一個巨大的棕色底面白色宋體的指示牌“普光寺前方3公裏”，地面上也有明顯的白色大箭頭“→普光寺請往前走”。
程萱萱跟着指示牌的方向，亦步亦趨。普光寺位于巍峨的大山裏，越往前走，一大片蔥郁的樹林顯現出來，莽森之氣凜然。每到一處，前面就會有指示牌，提醒游客前方還有多少公裏。
程萱萱走得快，大約兩個一刻鐘才終于眺望到普光寺的“廬山真面目”，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幾百米的高山，光是仰着脖子，就夠累人的，那矗立在半山腰金光輝煌、虎虎生威的寺廟就是普光寺。
剛開始是一個開闊如飛機機場曠遠的平地面，往前走去，才終于看見高高聳立的門牌匾額，金色燙金瘦金體字撰寫“普光寺”三字。
跟随者其它游客的步伐，程萱萱一路上開始攀登，她心無旁骛，一直保持着穩健的步伐。爬了一個小時，她累得夠嗆，坐在旁邊的臺階上休息，很多旅客也都在這裏不知上山還是下山，東倒西歪地在休憩。
“唉，小姑娘，買點吧。”
叫賣聲引起程萱萱的注意，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背着水，拿着拐杖笑呵呵兜售着他的玩意兒。
“那我買一瓶水吧。”程萱萱掏出5塊錢。
老人笑着說：“小姑娘，這離上山還遠着呢，買個拐棍兒吧。”
程萱萱搖頭，她才不買呢，她驕傲地想，這點兒路，自己就足夠爬上去。
其它的旅客紛紛圍了上來，把老人的物品“搶奪一空”，老人笑呵呵地數着今天的“戰利品”。
程萱萱擰開瓶蓋，咕咚喝了幾口水，重新出發，本來按照她的估計，應該一會兒就到了，沒想到哼哧哼哧爬了一個小時，寺廟的鬼影兒都沒瞄到。
她找了一個涼亭，靠着椅背歇息。旁邊是一對老夫妻，正閉目養神。程萱萱嘟囔着：唉，不知道還有多遠啊？
旁邊的老夫妻睜開眼，笑意盈盈，慈眉善目道：“喲，你說普光寺啊？”
程萱萱猛地點頭，問：“爺爺，還有很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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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笑：“我們這裏連半山腰還不算，你要到寺廟，走得慢起碼還得爬兩個小時，走得快也得要1個小時。”
“啊？！”程萱萱挪着腳步眺望遠方，太離譜了，還有這麽遠？！
她拜別老爺爺，猛的一口氣将礦泉水下肚，空瓶子丢到垃圾桶，還把書包裏的面包“飲毛茹血”猛地一口啃了，狠狠地減輕身上的負擔，塞着白色耳機，開始卯足力氣向上爬去。
唉～早知道買個拐棍兒杵着啦，雙腳越來越重，她有點後悔“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現在時間是上午11點，再爬兩個小時也得下午去了，再下山，天都要黑了。她抓緊時間，不顧疲憊地爬上去，終于到山腰了，她狀若老狗，累得直喘氣。
她循着指示牌，終于看見傳說中的普光寺，經過一大片白色潔淨的地面，她混跡在衆多游客中。
少女面目虔誠，烏黑的眼珠流露聖潔的光輝，她微笑，堅定而又欣喜地握住信仰之光。
寺廟門前有三個巨大的紅色指示牌，分別是：參觀（請往左轉）、敬谒（請直走）、祈福（請往右轉）。游客們根據自己不同的需求，魚貫而入，井然有序，偌大的寺廟，竟無半點喧嚣雜音，遠處傳來陣陣的妙聆佛音襯托得寺廟更加肅穆莊靜。
程萱萱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右轉，左轉，在第二個拐彎口再右轉，再直走，一番操作下來，頭都要暈了，終于不轉了，又看見一個碩大的指示牌：祈福者請自備2000元現金，交于第一個房間。
程萱萱按照指示來到第一個房間，沒想到看到一個女的，穿着西服，面目肅然。女的對她說：“請坐。”
程萱萱忐忑地坐下，她麻溜地從書包裏拿出2000元現金交給她，西服女給她一張表，讓她登記，大概是填寫姓名籍貫聯系方式之類的，她如實填完了，西服女把表格收了回去，緊接着一個沙彌出來，他雙手合十，對程萱萱說道：“請跟我來。”
程萱萱一臉懵地跟着他，經歷九九八十一彎之後，把她領到了一個一眼望不到頭的山腳下，淡然說道：“往這裏上去。”
我去！？還要爬山？程萱萱內心驚呼，靠，傷不起啊，早知道不來了，奶奶的，我這雙腿豈不是要廢了！
程萱萱正在內心扭疙瘩，一擡眼，小沙彌已經不見了，望着高聳入雲的又一座山，她只能含淚爬了，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爬完，那麽自己喜歡的人，是不是……少年的影子在她心間浮現，她比打了雞血還要“熱血澎湃”，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化身一匹老馬，“老骥伏枥，志在千裏”，拼着一股勁兒就是向前沖。
終于累死累活經歷一個半小時，少女感覺把畢生的喘氣都耗盡了。剛到廟門，有和尚便迎了上來，說：“祈福者，跟我來。”
程萱萱默默跟着他，來到一個陰森黑黝黝的中殿，一眼望去，黑黢黢的，一尊大佛威嚴坐落在正中間。和尚讓她到旁邊一個小屋坐着，她此時仍是一頭霧水。
另一個微胖的和尚穿着袈裟走了進來，坐在程萱萱對面，他面目慈善，雙手合十，問：“可有福物？”
程萱萱先是愣了一夥兒，馬上腦袋一轉，趕緊把書包裏的玉石輕輕放在桌子上。胖和尚白胖細膩的手打開方木紅盒子，拿出吊墜，略微看了一眼，心裏大概有數，他再次合掌，念道：“阿彌陀佛，善哉。”
剛剛那個和尚領着程萱萱在中殿對佛祖行了三個跪拜之禮，又回到小房間。胖和尚問：“這福物，你有兩個選擇，一是一直放在寺廟裏，恭請我佛賜佑。二是以身祭物，十年後可來取。”
程萱萱認真問：“師傅，我不太懂，您覺得咋樣比較好？”
胖和尚微微一笑：“我觀你年歲不足，塵緣尚淺，可十年後親取。”
胖和尚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小刀，放在蠟燭上消毒，然後遞給程萱萱，示意她看桌子上擺着的祈福說明書：
若是要取回信物，需以血祭。
程萱萱深吸一口氣，拿小刀在左手食指割了一下，一滴純淨殷紅的血滴落在玉石上，胖和尚拿出大紅色的小方袋收好，接着又放在一個檀木神龛裏，雙手合十，神情凝肅，虔誠地吟唱：
“南海普陀山大慈觀世音
千處祈求應救度世間苦
南海普陀山大悲觀世音
楊枝滴甘露淨灑遍塵剎
南海普陀山觀自在菩薩
現千手千眼佛光照大千。
素我淨心者，可保無虞；
禮我佛心者，恒泰無憂。”
禮畢，胖和尚轉身把神龛放在一排木櫃裏，拿出創口貼讓程萱萱貼上，對程萱萱囑咐道：
“你需與所福之人七日不能心動，否，棄業也。”
旁邊的和尚解釋道：“這是禁斷期，謹記。”
程萱萱肅然點頭。
一個小沙彌送程萱萱出去，一擡起腳，感覺好似大象一樣，千斤重。她小心翼翼地問小沙彌：“這裏有沒有下山的纜車啊？”
小沙彌冷淡道：“修行需靠□□，何來什麽車。”
“唉，腳都走腫了。”程萱萱一瘸一拐地艱難行走着。
小沙彌雙手合十，心有不忍，為她指明了一條“捷徑”：“從這裏穿過去，是平路，可好走一些。”
程萱萱也不由自主雙手合十，虔誠地道謝，随後穿過飛沙走石的小樹林，莽然大風呼呼地刮在臉上，孤寂得可怕，但愈往前，光明的光愈發敞亮，她站立于蒼茫的山間，腳下的人間風景杳然如煙，她張開手臂，順着大自然的風，像一只自由的小鳥，飛快地跑下山。
她找到山腳下的一家酒店，一下子撲騰到柔軟舒适的大床上，累得昏睡過去。半夜餓醒，她點了一份餐，海鮮麻辣小面。吃飽喝足洗完澡之後，正要入睡之際，收到了陸之澤的短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過去的她收到他的消息，恨不得當場起來跳“857”，但現在的她，是受過“洗禮”的她，絕不可輕易“動凡心”！ˋ﹏ˊ
掙紮好久，程萱萱還是放下了手機，畢竟自己喜歡的人，含着淚也要喜歡到底，祈福不能半途而廢。
半夜，程萱萱聽到遠處有歌聲，她循着天籁之音，找到了一群圍在篝火旁的人，是少數民族哈尼族，他們的服飾程萱萱記得很清楚，美得不像話，仿若傳說中的美麗鲛人，烏黑的秀發垂下來，身體靈動，跳躍旋轉，舞動着身姿。
嘻嘻哈哈的歡快的笑聲傳染了程萱萱，她也跟着笑了起來。她閉眼回想起最多的竟然只是高中的時光，是從第一眼瞥到那個少年的那刻起，他的笑臉無論任何時候想起來，都那麽明媚無邪，她想起了那次“粉紅蜘蛛”惡作劇，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看到“粉蜘蛛”臉色變青的糗樣兒，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但轉念，又想起了“禁斷期”，她搖搖頭，心一沉，遠離歡快的笑聲，又回到酒店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