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楓橋高中(二十四)

第24章 楓橋高中(二十四)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為宿舍忽然消失不見,你才找不到我的?”

真是奇怪。

紀蘇沒有懷疑謝知的說法,因為他也有類似的感覺。

所有人都能聽見的廣播聲,只有紀蘇一個人沒有聽到。

廣播聲沒聽到,可以說是他睡得太沉,大腦自動屏蔽了。但總不至于睡醒之後,也什麽都聽不見吧。

跑步聲、尖叫聲……什麽都沒有。

來自于外界的聲音仿佛隔絕了一樣,一點都沒有傳遞進來。

謝知:“不然的話,我怎麽可能把你一個人丢下?”

他自言自語:“看你睡那麽香,不舍得把你硬拖起來,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就算綁也要把你綁在身邊,要不然也不至于……”

不至于被別人搶了先。

外表再怎麽平靜,也改變不了內心正嫉妒冒火的事實。

謝知不想在紀蘇面前表現出斤斤計較的一面,心裏再怎麽酸得咬牙切齒,表面依然風平浪靜,裝得人模狗樣。

然後他聽到紀蘇軟着聲音問他。

“我們要去哪裏?”

只是一個簡單的“我們”二字,就讓謝知的心情好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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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外面的貓貓狗狗再怎麽詭計多端,也影響不了他們兩人的關系。

紀蘇還是最看重他的。

不然的話,為什麽會冒着這樣大的危險跑過來尋他。

他這樣膽小,一定吓壞了。

謝知剛想好好安撫一下紀蘇,路過的拐角恰好迎面走過來兩個人。

兩個男生叼着煙吞雲吐霧,正用紙巾擦拭着染血的匕首。

個頭較高的男生見到謝知之後,帶着殺意的神色微斂,習慣性的叫了聲:“謝哥。”

謝知在學校很出名,打架厲害人又狠戾。

就連善于挑事的刺頭在碰到他之後,也會安靜的像只碰到貓的老鼠。

高個男生的視線略過謝知的手腕,漆黑的手環上有着獨屬于狼人的标識。

不是平民,沒辦法動手。

對謝知隐藏的恐懼促使着他吊兒郎當的站姿都收斂了一些,在潛意識的驅使下做出這種的丢人動作,還在新收的小弟面前……高個男生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表情變得難看。

他急于找補些什麽,眼珠開始四處亂竄。

不期然轉到了紀蘇身上。

少年人小臉也小,不足男人巴掌大的一張臉粉粉白白的,五官小巧精致,淺色眼眸潋滟着水色,豐潤的唇像塗了唇釉,嫣紅的厲害。

漂亮到了驚人的地步。

見他呆呆看過來,少年細長的眉毛微蹙,躲在了謝知的身後。

高個男生的目光楞楞的,扭着頭還想湊過去看,眸中閃爍着驚豔和癡迷。

謝知唇角向下壓了壓,渾身散發着凜冽的寒意。

他眼睑半阖,眸中陰鸷一閃而過。

怎麽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都敢當着他面觊觎他的寶貝。

他将紀蘇半摟半抱在懷裏,輕聲道:“沒事,別怕。”

森冷的眸光落在高個男生身上,謝知無聲的做了個口型:“滾。”

謝知的眼神很有壓迫力,宛如藏着鋒利的銳器。

高個男生渾身止不住的發冷,他臉色白了白,目露惶然的移開視線。

也許是今天殺過幾個人增加了膽量,也許是那份驚人的美貌放大了無法言說的欲.望,蠱惑了他的神智。

他不甘心的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神情逐漸染上了嫉恨和瘋狂。

“謝…謝哥,跟在你身邊的這位……他是平民吧?”

高個男生最開始顫着聲線,到最後不知怎麽忽然有了底氣,越說越流暢。

“狼人的手腕都有手環,他沒有。”

“既然是平民,昨天一定是殺了人的。”

“根據現有的規律推測,明天他的身份就會轉換成狼人,而我們會成為沒有反抗能力、任狼屠戮的平民。”

“為了我們大家的安全,我們不能放過他。”

高個男生下颌微揚,将這番冠冕堂皇的話語說得十分慷慨激昂。

到最後連自己都騙了過去,仿佛他是真的在為所有人考慮。

“那你想怎麽樣?”

高個男生有些近視,只看到謝知停下了腳步,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只以為謝知被他說得态度松動,在詢問他的意見。

他咽了咽唾沫。

口水滑過幹涸的嗓子,卻越發饑渴了。

眼睛不受控制的瞟向藏在謝知懷抱裏的紀蘇,少年藏得很嚴實,細軟的發絲下是白皙透粉的耳尖。

我想怎麽樣?我想讓你把他給我!

但這話卻是不能直接說出口的。

高個男生眼珠轉了轉:“他這樣漂亮,随便殺了豈不是可惜,倒不如讓我們一起……”

更難聽的話語尚未說出口,面部就受到了劇烈的撞擊。

一顆帶着血沫的牙齒飛向半空中,高個男生順着這股恐怖的力度向後倒飛了好幾米,重重的撞在牆上才停止下來。

他有那麽一瞬間以為自己死掉了,劇烈的疼痛又把他拉回了現實。

謝知面無表情,單手拽着他的頭發,一下一下,用可怖的力道對着地面瘋狂撞擊。

他只能發出細弱的,宛如蚊蠅般的痛苦哀嚎。

“你怎麽敢的?”謝知的聲音沙啞,一字一頓。

“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想和我搶?”

“為什麽你們管不住自己的眼睛,非要觊觎別人的東西?”

“……你該死。”謝知神色狠厲,眸中也染上偏執的瘋狂。

頭皮被撕裂,血液順着指尖一點一點滑落。

一只軟軟的手摸上了他的手背,只是這樣輕飄飄,好似棉花般的力度,一下子就把謝知岌岌可危的神智拉了回來。

“謝知……”

熟悉的清澈嗓音缥缈的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謝知眸中的血紅漸漸消退,他緩緩松開手。

“蘇蘇。”

“別怕,沒事。”

有事的明明是他自己,他卻用另一只幹淨的手掌,輕拍着紀蘇的脊背。

躺在地上的人出氣多,進氣少,一副快要不行了的樣子。

他的同伴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連滾帶爬的落荒而逃。

“謝知,謝知……”紀蘇一聲聲叫着謝知的名字,細白的手指緊緊扯住男生的衣袖,生怕他又忽然發瘋。

好在謝知喘了幾口氣後就冷靜了下來。

手上滿是黏膩的,惡心的鮮血。

謝知和紀蘇去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沖洗幹淨。

冰冷的水流順着指節緩慢流淌,鏡子裏映出了一張戾氣橫生的臉。

謝知瞳孔瑟縮,有些怔然。

他察覺到自己的沖動,卻并不後悔出手。

只後悔沒打得更重一些。

——他怎麽敢?

******

平靜下來的謝知帶着紀蘇來到一間員工宿舍。

桌椅雜物堆在了窗邊,擋住了玻璃。

室內的空間不算大,一張單人床就占了大約三分之一。

謝知:“床單是我新換過的,你要是困,可以躺下睡一覺。”

紀蘇對睡覺快産生應激反應了,尤其這個詞還是謝知口中說出來的。

他反應很大的拒絕:“我不困。”

謝知有些無奈:“這次我不走,保證寸步不離的守着你。”

紀蘇遲疑不定,最後還是堅持想法:“那也不困。”

“行,要困的話記得和我說。”

室內維持了一種鴉雀無聲的死寂。

紀蘇低頭看自己圓潤的指甲,仿佛那上面有什麽吸引他注意的東西。

謝知盯着紀蘇看了好一會,少年只是将頭垂得更低了些,就是不擡頭看他。

過了很久,謝知清了清嗓子,狀似漫不經心的問:“蘇蘇,我今天打人,你害怕嗎?”

這句話在他心口盤旋了許久,到最後終于問了出來。

謝知呼吸繃緊,急切的等着紀蘇的答案。

紀蘇抿了下唇,很誠實的回答:“害怕。”

“不過後來想一想,你是為了我打的人,我又不怎麽害怕了。”

這句話純屬說謊。

就算謝知是為了他打人,他還是害怕。

他倒不是怕謝知,只是怕他打人的那股狠勁和毫不收手的力度,總是會幻視到自己身上。

紀蘇對自己的體質了如指掌,那個高個的碎嘴男生還能挺個幾分鐘,要換做是他,早在那淩空一腳襲過來的時候,就當場去世了。

雖然知道謝知不可能打他,但紀蘇還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毛骨悚然。

他底氣不足的說完這句明顯是在哄人的謊話之後,開始不甚熟練的轉移話題:“謝知,你就沒有察覺到不對嗎?”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男生的手腕,似有所指:“是不是因為手環的影響,你才控制不住脾氣的?”

“你也注意到了?”

紀蘇揪出字眼:“也?”

謝知嗯了一聲,“手環會放大人內心的陰暗面。”

“不然的話,他們殺人不會這樣幹脆果斷。”

都是未出社會的高中生,最大的也不過十七八歲,拿着開了刃的匕首都會頭暈眼花,呼吸急促。

如果不是被惡欲侵襲了神智,怎麽可能毫無心理負擔的收割昔日同學的性命,甚至心安理得從中享受樂趣。

他們早就瘋了,剩下的人也是在将瘋未瘋的邊緣徘徊。

紀蘇:“原來如此。”也難怪項玄會崩了清冷人設,對着他的唇親了又親。

這樣就解釋的通了。

……

嘴上說不困,身體卻分外誠實。

紀蘇的頭一點一點的,堅持了沒多久還是趴在被子上睡得又香又甜。

天色暗了下去,謝知沒有開燈。

借着微弱的月光來到了床邊。

他晚上的視力依舊很好,可以清晰的看到,紀蘇壓在被子上的那張臉,擠壓出一小團圓滾滾的軟肉。

謝知遵循內心,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

軟軟的,手感很好,像按着一整塊糯米糍。

謝知不怎麽喜歡糯叽叽的甜品,但一看到紀蘇,就不由自主的聯想到這些東西。

前兩天他還特意逛面包店,買回了好多不同種類的小蛋糕。

不過他還是無法适應蛋糕過于軟糯甜膩的味道。

謝知只吃了兩塊,剩下全都送給了別人。

但紀蘇卻正正符合他的胃口,讓他總忍不住想要上牙咬一咬。

謝知舌尖輕抵了下牙齒,克制住了這股突如其來的沖動。

鋒利的牙齒咬在上面的時候會把人吵醒,但如果只是輕描淡寫的碰一碰,又無法緩解內心的燥意,只會加重欲.望。

紀蘇嗫嚅着唇瓣,睡得并不安穩,眉心處擰成了一個小小的褶。

謝知用手指撫了好久才撫平。

夏季的衣服都很輕薄,寬松的短袖貼在身側,勾勒出窄軟的腰身。

纖細的兩只手臂裸露在外,在淺淺的月光下白得剔透,手肘彎這種地方都透着薄粉。

謝知呼吸一滞,他拉開被子蓋在了紀蘇的身上,還細心的掖了掖被角。

只這麽一小會的時間,被子上就沾染紀蘇的獨有的香氣。

又甜又香,膩人的厲害,裹挾在狹小的空間裏經久不散,是一種很容易讓人上瘾的味道。

謝知不會騙紀蘇,只會對他有所隐瞞。

手環其實放大不止他的壞脾氣,還有某些無法言說的,正在蠢蠢欲動的,怎麽也壓不下去的愛欲。

他面無表情,眸中翻滾着激烈的,晦暗不明的情緒。

他偏了偏頭,忽然對自己強自忍耐的行為有些不解。

為什麽要忍着?

少年睡得無知無覺,就算做了什麽過分的事,大概也不會知曉。

就算知曉了又能怎樣呢?無外乎發發脾氣,委屈的掉幾顆眼淚,到頭來還不是乖乖的,任他施為。

眸中血色的光芒乍隐乍現,一點一點上湧,完全侵占了眼白。

謝知忍不住邁上了床。

單人床的寬度很窄,擱下紀蘇一個人綽綽有餘,如果再加上謝知,就會變得很擁擠。

他只能跪在床的邊緣,手肘撐在了紀蘇的臉側,半伏在他身上。

唇珠上屬于別人的齒痕已經消失不見了,但他還是偏執的蹭了蹭,想要徹底消除別人的痕跡。

紅唇蹭得越發鮮豔,上面沾了一些濕漉漉的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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