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裏危險,殿下不該來
第26章 這裏危險,殿下不該來
等到沈晚喂藥的手已經酸疼無比時,盛了熱水的碗中那塊桂花糖也消解地差不多了。
沈晚又将化開的桂花糖水端過來,一點一點給蕭越喂下去。
春夏在一旁看沈晚凡事親力親為的模樣,心疼得緊,“殿下,人沒有醒着,嘗不到苦澀,何必再喂糖水。”
沈晚毫不在意笑笑,“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順手便做了。”
沈晚做完這一切後,只覺得渾身沒有一處是不在泛着酸疼的。
只是她心裏隐隐有些害怕,在蕭越醒之前不敢離開了, 生怕又出什麽事,于是早膳午膳索性都在側殿用了。
日沉西山十分,倦鳥歸林。
沈晚看着榻上的蕭越,仍然雙眼緊閉,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殿外一陣吵嚷聲。
沈晚擡眼看去,外頭急匆匆進來一個通傳。
“殿下恕罪,驚到殿下清淨了。只是門口有一內侍,直說有要事求見公主,卻也不說是什麽要事,奴才們用棍子趕他走,那人卻說昨日見過公主,還同公主說過話。”
沈晚心下也立時奇怪起來,昨日見過的內侍不少,說上話的麽...
難道是昨日遇見江辭的馬車時那個答她話的麽?
沈晚看一眼身後沈晚蕭越,“罷了,見一面也不是什麽事,随我去吧。”
到了門口,沈晚見那內侍果然是昨日與她說江辭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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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何事找我?”
那內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殿下,奴才實在是沒法了,奴才見您昨日問過江大人,與他言語過幾句,便想着殿下這裏興許有機會。”
聽到江辭的名,沈晚一滞,“什麽機會?”
“殿下!今日江大人入宮,被人扣在崇昭殿中,眼下崇昭殿又走水,宮中武衛也被攔着不讓救火...”
沈晚內心一驚,聽這內侍的話,是有人要借走水除掉江辭。
朝中現下除了以江辭為首的清流一派外,餘下無非兩黨——太子黨與宦黨。宦黨沒有那麽大的權力敢堂而皇之謀害命官,那必定是太子黨了。
沈晚見這內侍着急的模樣不像是假的,此人應該是清流的人,倒是誤打誤撞找到她這裏來了。
不過來得正好,江辭那般如明月一般的人,她覺得不應死在這些奸佞的刀下。
“帶路吧。”沈晚吩咐道。
還未至崇昭殿,沈晚便能看見濃煙滾滾,兩波衛兵在宮前殿交鋒。太子想使暗手,此刻不在場,如此一來,救人便要簡單許多。
“崇昭殿走水,都是瞎的嗎?為何不撲火?”
“殿下,眼下火勢已經大了,左右崇昭殿早已經是空殿了,不必犧牲兵力救火。但請公主放心,末将已經确保火勢不會蔓延。”
沈晚緊緊盯着那說話的骁騎大将,“你這番說辭是好,那朝廷命官死于火舌之下,你不僅不為所動還攔着殿前衛救火,父皇降罪下來,你為自己開脫的說辭想好了麽?還是你覺得,差你辦事的人會保你?”
“這...”那骁騎大将顯然沒想到沈晚一個長居于內廷的公主居然能點出這般要害,一時語塞。
片刻後,那大将冷哼一聲,“殿下的話,末将聽不懂。末将已說了,崇昭殿,是空殿。”
沈晚見面前這人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不動聲色蹙了蹙眉。
“空殿?是麽?”沈晚緩緩踱了兩步,“大人有所不知,昨日家宴父皇感懷先皇後娘娘,想來先皇後娘娘生平最愛在崇昭殿納涼。時令還有幾月便要入夏了,昨日父皇便差人将先皇後娘娘的牌位遷到了崇昭殿中,今日便一把火燒沒了,大人猜猜看,此事能容得下你道禦前辯駁到第幾句?”
那大将心中大駭,一時也猶豫起來——誰人不知,先皇後在東蕪帝心中是怎樣一個不可撼動的存在。
沈晚聽見崇昭殿中橫梁燒斷落下的聲音。
沒時間了。
沈晚對着被骁騎攔下的廣陵衛朗聲道:“救火。”
崇昭殿已是濃煙滾滾,在火勢尚未蔓延的一處側殿內,江辭額上因為灼熱的空氣浮了一層薄汗,神色卻是疏冷從容至極。
修長的手指将一方名冊藏匿在袖中攏好,江辭面無表情擡頭看了看外面烈火灼朱漆,手放在一方暗格上,正準備打開暗道,卻聽見外頭一聲阻攔——
“公主殿下,恐懸梁砸落,不可進殿!”
“殿下!不可進殿!”
江辭神色怔然一瞬,而後唇角噙起一抹笑,轉瞬即逝。
江辭拿起側殿已經燃了一角的錦簾,覆在自己的小臂上。
皮肉燒焦的氣味開始刺鼻,好看的眉皺起,一動也不動地盯着小臂上灼傷。
正殿的火勢已經被撲滅地差不多了,只是來回禀沈晚的衛兵都說殿內沒見到什麽人影。
沈晚內心不住慌亂起來。
沒有見到人,是已經逃出去了,還是...
沈晚懸着一顆心邁進側殿,在溢了濃煙的側殿內四處找尋着。
在一處屏風後,沈晚忽然瞥見一抹青色衣角。
“江大人?!”
沈晚疾步過去,看見江辭虛弱地仰靠在牆壁上,平日一絲不茍的青絲此時淩亂地撘攏在頰邊,修長的手指蜷起掩在唇邊低低地嗆咳着。
沈晚不由一滞,還好人尚且沒有昏迷。
沈晚蹲下身,摻起江辭。
那雙狹長清潤的眸子帶了些疑惑看向沈晚,“公主殿下怎麽來了?咳咳...這裏危險,殿下不該來...”
“外面兩波人魚龍混雜,我不放心差他們來。而且火已經滅了,沒什麽危險的,不過還是先出去吧。”
沈晚看見江辭搭在自己右側肩頭的那只小臂被燒出一片駭人的傷口,不由驚了一跳。
“大人受傷了,怎麽也不出聲?”
江辭輕輕笑了笑,“殿下,不礙事的,勞殿下費心了。”
沈晚立時道:“如何不礙事了?你的手是拿來寫錦繡文章的,要愛惜一些。”
沈晚的話輕輕地,江辭卻感覺卻如有千斤砸在自己心頭,他側頭看着沈晚精致的側臉,眼眸清澈幹淨,長睫似撲朔的蝴蝶。
江辭半晌才移開目光。
“殿下的話,臣記住了。”
沈晚欣慰一笑,“我殿裏有張醫官給我的淡化疤痕的瘡藥,在江氏的仆人來接你前,随我去公主殿中取吧。”
......
斜陽沉沉,沈晚前腳剛走,側殿中蕭越便從昏沉中醒來。
意識回籠後,蕭越看着空無一人冷冷清清的側殿,錦簾被傍晚的風得緩慢搖曳着。
他揉了揉還在隐隐跳痛的額角,勉強撐着榻沿坐起身來。
不知為何,這樣空蕩蕩的寝殿胖蕭越心中忽然升騰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