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甜澀
第11章 甜澀
程俞接了過來，客廳裏人聲嘈雜，他去了書房，足足過了将近十分鐘，才從裏面出來。
“小舅舅，是……有什麽事嗎？”
“沒事。”
“沈彥行家裏有點問題，已經解決了。”
溫漾“哦”了一聲，也不敢再繼續問。
就回了房間。
沒想到，收到了他的回複。
【新年快樂，小朋友。】
只看文字，腦海中就已經浮現出了他的神态。
如往日一般，玩世不恭又沒個正形，眉眼輕挑地喊她小朋友。
短短七個字，溫漾一整晚，睡覺的時候，唇角都是揚起來的。
心裏像是吃了蜜糖一樣甜。
剛才的澀，仿佛被一寸一寸侵蝕掉。
他——還記得她。
就足夠了。
寒假裏，溫漾有了一個新的愛好。
喜歡折紙。
學了玫瑰花，百合花，千紙鶴，帶翅膀的愛心等一些可愛的折法。
像是無聊生活中平添的一絲趣味。
只是，接連好久，都沒有再見到他。
—
五月份，正是初二下學期。
學校組織了一個活動，帶初二初三的同學一起，參觀槿安大學。
在物理實驗中心科普基地。
還有一場由槿安大學的學生組織的，在大禮堂的科普演講。
宋明雪尤為激動:“溫漾，你小舅舅是不是就在這個學校？”
“我之前說也想考槿大，我媽說，除非家裏祖墳冒青煙了。”
溫漾沒忍住笑了出聲，點頭道:“他今年大四，六月應該畢業了。”
她雖然就住在槿安市，卻也從來沒有參觀過這個學校。
保持着幾分好奇心。
和隐隐的期待。
班主任組織着各個班級，排隊站好，一起坐大巴車過去。
車程并不遠，不到二十分鐘。
這段時間學習一直很緊張，已經壓縮了他們好幾個假期了，初三的忙中考，初二的地理生物考。
學校這次特地讓他們微微放松一下，上午參觀完，下午可以自由活動回家。
不少人都直呼萬歲。
宋明雪哀嚎:“我已經好幾個月沒玩新的游戲機了，這苦日子，什麽時候到頭啊。”
溫漾攤了攤手:“我從初二開始，基本沒什麽娛樂活動了。”
她好像，也沒那麽熱衷游戲追劇了。
只是，時而會在考完試松口氣的時候，看一兩本言情小說。
暗戀成真的，尤為多。
她心裏就一直有着一股勁，必須考上槿安一中，這樣，是不是就不會讓他失望。
大巴車上，同學們各種聊着天，看着窗外的風景，穿着同樣的校服，紮着高馬尾，滿是青春活潑的樣子。
此時，不知哪裏播放起了音樂。
大家一起哼着歌，歡聲笑語一片。
早上九點鐘，她們到了槿安大學的校門口。
分批組織依次進去。
也有大學裏的人引領着他們。
溫漾看着石碑上龍飛鳳舞的四個字。
心裏默默地念了一遍。
這就是小舅舅和他，待了四年的地方嗎？
她排着隊跟着進去，走過一道道的路，有時候會在想，他也走過嗎？
是自己，還是和別的女生。
溫漾知道，自己應該克制住。
可好幾個月，已經淡如茶水的情緒。
在來到他的大學，距離他近的不能再近的時刻。
徹底的，土崩瓦解。
“同學們，這就是咱們槿大的物理科普基地，有專門的講解員給咱們解說。”
裏面各種物理實驗儀器，還有些看不懂的數字公式在牆上。
參觀活動到十點鐘結束，大禮堂裏還有一個學生自我組織的宣講。
本來沒什麽人願意報名。
畢竟都各自有自己的事，可學校說這個活動，可以加創新創業學分，便有很多沒修滿的畢業生，主動報名了。
大禮堂修建得很豪華，連地板磚都透露着古樸古韻的氣息。
此時，講臺上站着一個男生，目測大概不到一米八，但是笑起來格外爽朗，長相雖不驚豔，卻給人一種很正的感覺。
“徐川，你準備好了嗎？”
“你別喊我，有……有點緊張。”
“還是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講呢。”
“沈彥行來了麽？”
“他說馬上了，從後門進。”
大禮堂裏，一群學生或許是對此感到好奇，叽叽喳喳地跟旁邊人說着話。
陸陸續續幾乎都坐滿了。
只剩下幾個空位。
徐川打開了PPT，醞釀了一下開始講解，額頭上都是汗珠，能看得出來格外緊張。
他是沈彥行和程俞的舍友，計算機專業，對物理也算有深刻研究。
他們大學宿舍裏，剛好最後分宿舍的時候，人數湊不夠了，幾個不同專業的人，便湊成了一個宿舍。
沈彥行學醫，程俞學金融，徐川計算機，還有一個陳康年，也是計算機系。
後門處，一個身形颀長挺拔的人影，悄悄走了進來。
他坐在靠門處偏右的方向，一副随性散漫的模樣，桃花眼輕微挑起，時不時地擡頭看一眼屏幕，拍幾張照，完成徐川交給他的任務。
不一會兒，旁邊又來了一個精致打扮的女生，穿着白色的百褶裙，在他旁邊坐了起來。
她故作驚訝地小聲道:“沈學長，這麽巧啊，我也來聽一下。”
女生是他們同學生會組織的，大二的一個學妹。
自從之前在一次開會中，無意間見過沈彥行一眼之後，就發動了猛烈的攻勢。
只可惜，絲毫沒有成果。
沈彥行敷衍地“嗯”了聲，整個人懶懶散散的，甚至眼下還有些烏青，看起來很困的樣子。
只可惜，旁邊的女生像是沒看到，依舊小聲自說自的套近乎。
大禮堂裏開了空調，還不到盛夏六月，不一會兒就有些冷。
溫漾坐的有些累了，轉了轉脖子。
像是心裏有個強烈的念頭和感覺似的。
一偏頭，在禮堂後方偏門的位置。
看到了那個，已經快接近一年，沒有見過的人。
那個，驚豔又溫柔了她去年一整個夏天，又離開的人。
雖然，隔得很遠。
可溫漾無比确定，那就是沈彥行。
她瞬間感覺，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她頻頻地往後看去，男人慵懶地半躺在座子上，額前的頭發仿佛更長了些，一件簡單的白襯衫，也抵擋不住他的好顏色。
盡管，五官看不太清晰。
溫漾慶幸，她坐的位置足夠靠後，離他，只隔了四五排座位。
只是，目光再次落在，他旁邊坐着的女生身上時。
一陣檸檬的酸澀，湧上心頭。
她那麽熱情，笑着跟他說話。
是不是，這一年，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征征地出了一會兒神。
宋明雪最先發現，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漾，你怎麽了？”
“怎麽一直往後看？”
溫漾勉強笑了一下:“沒什麽，以為看到我小舅舅了，認錯了。”
程俞這幾天，好像一直在宿舍忙畢業論文的事。
導師說馬上就要交了。
故而，今天徐川的演講，他們宿舍只有他沒來。
另外兩人一前一後，給他拍照，學校要求上交相應的材料，才能加分。
這場報告宣講，總共講了将近一小時。
到後面的時候，徐川的熱情越來越高漲，仿佛也适應了，而下面的同學，卻躁動了起來。
有的小聲偷偷說話，有的……已經睡了過去。
在結束的那一刻，宋明雪心情很好地說:“溫漾，我媽媽說，已經在門口等我了，今中午帶我去吃大餐。”
“我先走啦。”
溫漾點點頭:“好，我去找我小舅舅。”
他在13棟宿舍。
問一個大哥哥，應該能找到。
或許是不知道，一年後的再見。
應該，怎麽面對他。
又或者是，不願意看見，他和那個女生，說笑打鬧的場景。
不想碰到。
溫漾一直磨磨蹭蹭的，等到所有人都走完，看着沈彥行的身影，也消失在大禮堂了，才松了一口氣，往外走去。
只是，怎麽也沒想到。
他正在門口不遠處，和那個，剛才宣講的男生，以及，她不認識的一個，談笑風生。
這下，溫漾看清楚了。
他好像比之前更瘦了些，白皙的手臂露在外面，上面青筋凸起，随意背着一個黑色的書包，一副優雅散漫的模樣。
路上不少女生，頻頻看向他那個方向。
他仿佛永遠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只是，大禮堂裏坐在他旁邊那個女生，好像不見了。
溫漾看夠了，想走，可腳步像是千斤重，頓在那兒似的。
直到，他漫不經心地一瞥，看到了她，四目相對。
溫漾第一反應，是逃跑。
她立刻避開他的目光，裝作沒認出來的樣子，就往一旁快步走去。
砰的一下——
撞到了一個堅硬溫熱的胸膛。
她愣住了，一擡頭，就是男人那張妖孽勾人的臉。
五官精致，鼻梁高挺，雙眼皮下的睫毛長而密，淺褐色的眸子裏，仿佛倒映出了，她微微泛紅的臉。
伴随着的，還有鼻尖傳來的，他身上清冽幹淨又熟悉的氣息。
沈彥行笑得混不吝，氣息悠長:“躲什麽？小、朋、友。”
最後三個字，一字一頓，尾音拖長，帶着一些許調笑。
路上來來往往很多學生，溫漾被他堵在這兒，一時間，臉上的熱意更燙了。
“沒……沒有。”
“剛才沒看到，沒認出來。”
她低着頭，看着地上的影子，交織在一起，仿佛勾勒出兩人的模樣。
她一米五八的個子，在一米八八的他面前，襯得格外小。
沈彥行低嘆了一口氣，唇角的笑意卻不變，“哥哥長這麽好看，還認不出來？”
“還跑那麽快，裝作看不見。”
沈彥行眼睫低垂着，眼底深處都寫滿了傷心。
又瞥了她一眼，“沒良心的小姑娘。”
“我哪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