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甜澀

第12章 甜澀

她咬了咬下唇，無辜的鹿眼看着他，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委屈。

像是。

憑什麽。

他依舊這麽坦然自若，吊兒郎當。

而她，卻膽戰心驚，又小心翼翼。

“就是——沒看到嘛。”

想跑，也跑不掉。

他攔在這兒。

沒幾秒鐘後，沈彥行的幾個舍友走了過來。

剛才在大禮堂講臺上宣講的徐川，瞪大眼睛驚詫道:“老沈，你禽獸啊——”

“這麽小的姑娘，都下得去手。”

他轉而彎下身，做出一個自認為很溫和的表情:“小妹妹，你可別被他騙了。”

“這個人，在我們學校，有名的渣男。”

“離他遠點。”

溫漾剛才還複雜又細膩心酸的情緒，一下子被這句話逗笑了。

她一副看好戲地樣子，配合着徐川點頭:“我知道的，他一看就長得很花心的樣子。”

要不然，怎麽招惹那麽多桃花。

徐川深有同感:“沒錯！”

兩人一唱一和，沈彥行就完全變成了一個洗不白的花心浪蕩子。

他眉心跳了跳，沒理會，緊接着半蹲下身，看着溫漾，桃花眼裏泛着些許溫柔和耐心:“餓了嗎？”

“哥哥帶你去食堂吃飯。”

溫漾背着書包，額頭上被太陽光線照射地有些許密密麻麻的汗珠，地面上滿是細碎又斑駁的樹影，仿佛在昭示着又是一個夏日的到來。

她輕微點了點頭:“有點。”

徐川和陳康年一副見鬼的模樣:“你不會真拐了人家小姑娘吧？還哥哥，都能當叔叔了。”

沈彥行輕飄飄地看了兩人一眼:“介紹一下，程俞的外甥女。”

“小朋友，這是哥哥和你小舅舅的舍友，徐川，陳康年。”

溫漾想了一下，最後才漲紅着臉憋出來兩個稱呼:“兩位大哥哥好。”

舅舅，有些太突兀違和的感覺。

徐川看着這小姑娘就頗為喜歡，像是鄰家妹妹似的:“不早說，小妹妹你好呀。”

“想吃什麽，今天我請客！”

幾人一同往學校食堂走去。

槿安大學的食堂修建得格外豪華，一共以春夏秋冬為主題設置了四個大型食堂，每一個裏面都有三層。

一路上，徐川性格爽朗，又愛說話，氣氛一片祥和。

沈彥行問了句:“程俞不來？”

徐川:“他導師又讓改論文，今晚就要交定稿，中午把小姑娘托付給我們了。”

“對了，你那窮追不舍的學妹呢？”

沈彥行還沒回答，溫漾的呼吸就放輕了很多，豎起耳朵，腳步都變得有幾分沉重。

下一瞬，只聽他漫不經心道:“什麽學妹？”

“追你的呀！我聽說人家之前還專門在宿舍樓下堵你。”

徐川笑着開玩笑，用手肘碰了碰他:“再說了，那學妹長得也挺漂亮的，我看，你從了也不錯。”

沈彥行皺眉:“你從了吧。”

“我也想啊——可是竟然沒有一個追我的！”徐川吸了吸鼻涕，半分幽怨地感嘆，“每次出去，不是問你要聯系方式，就是要程俞的。”

“我和康年兩個苦命鬼，怕是下輩子也嫁不出去了。”

陳康年瞪了他一眼:“別拉上我！”

或許是他太過好玩又搞笑，溫漾頻頻破功，笑出聲來。

見三人的目光都往這邊看，她立刻紅了耳朵:“不……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

徐川性格大大咧咧的，人也豪放開朗，擺擺手:“沒關系，小妹妹，你有沒有什麽上大學的姐姐，可以給我們介紹一下。”

“老子太想脫單了嗚嗚嗚——”

溫漾眨了眨眼，忍住笑意:“好。”

小舅舅的舍友，還挺有意思的。

活脫脫沙雕搞笑男一枚。

大禮堂距離夏主題的食堂比較近，他們就直奔了三樓，找了個空桌子，把各自的書包放下。

溫漾仔細觀察了一下設計風格，牆壁和天花板上，大片鮮明的綠色鋪陳，中間夾雜着幾朵荷花，撲面而來的夏的氣息。

她跟在沈彥行身後，看他吃了蓋飯，最後也跟着他要了一份紅燒肉的，就端着回座位上乖乖坐好。

只是，沈彥行又站起身來，不知道去了哪兒。

溫漾低頭吃了一口，不經意間瞥到了桌子旁邊，沈彥行黑色的書包。

他剛才找校園卡的時候，拉開的。

一只棕色的玩偶熊挂件，分外可愛。

她看了一眼對面的徐川，裝作好奇地問了句:“徐川哥，彥行哥哥這個玩偶熊，是哪個姐姐送的嗎？”

徐川大口咬了一口肉，腮幫子還鼓鼓的，咽下去喝了口水後，含糊不清道:“好像不是吧——”

“大一開學那會，就見他有了，平常還挺珍視的。”

“不過也不一定，可能是高中時候的暗戀對象？”

“那會還納悶，他竟然喜歡這種小女生的東西。”

溫漾抿抿唇，蒼白的臉上笑了笑:“這樣啊。”

“挺可愛的，還想問他，從哪裏買的。”

沒幾分鐘，沈彥行就回來了，手裏拿着一杯奶茶，茉莉奶綠加凍凍，标準糖。

順手遞給了旁邊小姑娘。

他們幾個大男人都不愛喝奶茶，故而沒買。

溫漾怔愣了一瞬，慢吞吞地接過來，眼底疑惑地看着他。

“給你的，應該合口味。”

她低頭，看着标簽上的名，心裏五味雜陳。

他還記得，自己喜歡喝什麽口味的奶茶。

“謝謝哥哥。”

沈彥行低聲“嗯”了句，像是察覺到了，她興致不高，桃花眼輕挑了下，“不開心？”

溫漾怕被他發現異常，立刻擠出一抹笑容:“沒有，很開心！”

“小朋友太瘦了，多吃點肉。”說着，就把自己還沒開始吃的，盤子裏的肉給她夾了好幾塊。

他好像，在扮演着一個合格的哥哥。

也，只限于哥哥。

午間的陽光正是最刺眼最熱的時候，一打眼看過去，整個校園裏幾乎沒有幾個走動的人。

沈彥行看了一眼正在喝奶茶的小姑娘，想了一下:“帶你逛一下校園？”

溫漾立刻點頭，眼眸彎彎:“好！”

吃完之後，徐川和陳康年又熱又累，便先回了宿舍。

整個校園裏寂靜無聲，仿佛世間萬物都陷入了沉睡。

偶爾只有幾只蟬鳴的叫聲，像是給這安靜的夏奏出了一首柔和的樂曲。

考慮到外面太熱，沈彥行帶着溫漾轉了一下教室和圖書館，期間，用自己的身軀給她遮擋着陽光。

他突然開口，神情松弛，唇邊漾着幾分笑意:“想考槿大嗎？”

溫漾遲疑了一瞬，又裝作不經意地問:“哥哥，你以後會留在槿安嗎？”

畢業之後，會留在這邊工作嗎？

沈彥行臉上的笑微微斂了斂:“大概不會。”

“不過還得在這邊留好幾年呢。”

“在準備保研的材料，不出意外的話，可能會在這本碩連讀了。”

溫漾的心情七上八下的，聽到他說，還會留下好幾年，緊張的心，略微放松了一些。

“其實，槿安挺好的，這邊冬天還有暖氣呢！”

沈彥行笑笑:“是挺好的。”

也認識了好幾個知心的朋友。

兩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路過大廳展板時，溫漾被上面的一張照片吸引了。

是優秀學生代表，沈彥行。

照片上的他頭發比現在稍微短一些，神情慵懶散漫，那雙桃花眼看向鏡頭的時候，仿佛都自帶深情，眸底漾着一圈圈的溫柔。

一身他不常穿的黑色的襯衫，随意地站在那，仿佛不經意一個抓拍，都驚豔萬分。

下面還有一行行，他獲得的獎項。

足以可見，在大學裏，多麽優秀。

沈彥行見她盯着展板上的自己看了好久，第一次感覺到有幾分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尖:“哥哥就在這呢，照片有什麽好看的。”

溫漾臉上挂着兩個淺淺的酒窩:“好看啊，原來哥哥這麽厲害。”

長得好看，人又這麽優秀。

她好像，要再付出更多的努力。

才能勉強地，往他的方向，靠近一點點。

哪怕，只有一步的距離。

槿安大學學校的整體面積很大，他們所在的也只是最近幾年新建的一個校區，建築偏向現代化，能逛的地方也不多。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沈彥行帶着溫漾回了宿舍。

她見到了正在悲苦改畢業論文的小舅舅。

在宿舍裏，他穿得極為随意，襯衫和短褲，在桌子上啪嗒啪嗒地敲擊着鍵盤。

溫漾沒打擾他，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托着腮，像是陷入了什麽想象之中。

下一刻，沈彥行突然拿了一個系着藍色蝴蝶結的小禮盒過來，笑得輕挑又溫柔。

“這是？”

溫漾呆呆地看着他，沒反應過來。

“聽說我們小溫漾數學成績過百了，物理也考得很好，答應你的小禮物。”

“哥哥得履行承諾，就是遲到了點。”

他眉眼疏懶，拿着小禮盒的手白皙修長，分外好看。

溫漾恍然間感覺，自己的心髒，猛的跳動了一下。

她一擡頭，就是男人那張妖孽精致的臉，仿佛每一處，都長在了她的審美和喜好上。

“謝謝……哥哥。”

“我會繼續努力的。”

溫漾接過不算重的禮盒，心裏卻沉甸甸的。

他還記得。

哪怕，過了快一年了。

當初随意的一句玩笑話。

他……還記得。

沈彥行沒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眼底是燦若星辰的笑:“我們小溫漾，要每天都快樂。”

每天都，無憂無慮。

度過青春期，大學，乃至整個人生。

溫漾感覺到頭頂的熱意，是他掌心傳來的溫度，一時間，整個人都怔住了。

耳朵也開始有幾分發燙。

當初，他這麽揉腦袋的時候，還沒有這麽強烈的。

像是電流穿過全身的感覺，又像是踩在輕盈的雲朵上，懶洋洋的，卻心之歡喜，徜徉其中。

溫漾在他們宿舍待了一會兒，又跟小舅舅說了兩句話，沈彥行便送她回去了。

他打了一輛車，兩人并排坐在後座。

車裏開了空調，溫度并沒有很高，可因為靠得太近，她的呼吸都亂了幾分。

眼角的餘光偷偷一瞥，就是男人精致落拓的側顏，鼻梁高挺，睫毛根根分明微微卷翹。

殷紅的唇，笑起來的時候，如同豔麗的蠱一般，吞噬着人的心。

他半躺着，身形懶散卻優雅，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雪蓮似的清香，讓人分外安心。

溫漾看着他寬廣的胸膛。

生出一個念頭。

想要撲進他懷裏，想抱抱他。

她猛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慌張地移開視線，往旁邊車窗外看着風景。

可緊張地，耳朵和臉都紅了個徹底。

沈彥行像是發現了她的異樣，頗為好奇地眨了一下眼睛，看着白嫩的耳垂，突然變得緋紅。

他尾調含笑，狹長的眼皮勾着:“小朋友。”

“啊？”溫漾轉過身，卻沒和他對視，裝作平靜淡然，實則心跳在加快，“怎麽了？”

“很熱？”

溫漾眼底浮現一絲茫然:“沒有啊。”

“那——”

“耳朵怎麽紅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的那一刻，溫漾整個人仿佛定住了一般，最後，只是看着他的脖頸，幹巴巴擠出一個蹩腳的理由:“被……被蚊子咬了。”

說完，她自己都聽不下去了。

尴尬又無措至極。

“哦……哪只蚊子這麽毒？”

紅了一大片。

他說的時候，還特意湊近了幾分觀察。

溫漾整個人簡直想要原地裝死。

甚至耳邊傳來他灼熱的呼吸，本來只是微粉偏紅，這下紅的更徹底了。

她努力調整着呼吸和表情，“哥哥。”

“嗯？”

“你離我遠點。”

瞬間感覺心上被紮了一刀的沈彥行:……

這是，被嫌棄了嗎？

溫漾看到他失落的表情，心頭一軟，又扯了扯他的胳膊:“那個，我剛才就是有點……有點……”

“什麽？”

她閉着眼，不管不顧道:“有點不好意思！”

畢竟，不是誰的定力，都那麽強。

怕被他察覺出來別的心思，溫漾又硬着頭皮解釋了一句:“就像，我看到電視上，好看的男明星，也會不好意思。”

“哥哥，你能明白嗎？”

沈彥行桃花眼微彎，笑得不可開支，拖腔帶調道:“原來，我們小溫漾，害羞了。”

“也是，畢竟，三四歲小孩，上次被哥哥抱了一下，臉也紅了。”

他嘆息了一聲，仿佛格外煩惱:“太有魅力，也沒辦法。”

溫漾瞪了他一眼，想到反駁，可一時詞窮，“你……”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輕哼一聲，轉過了身。

就會欺負小朋友的男妖精。

恃美行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