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動
第33章 心動
溫漾發現。
最近沈彥行變得有些奇怪。
或者說, 突然有種淡淡的疏離在。
甚至，她邀請他來看比賽，沈彥行都借口工作忙推脫了。
可病房裏那天的時候, 他明明答應的。
“荔荔, 你說男人是不是也會經常忽冷忽熱？”
還是說, 他讨厭自己了。
周荔正在化妝, 剛描好眉毛，随意道:“多正常啊，男人心海底針的。”
“漾漾, 你怎麽了？最近感覺總是心不在焉的。”
“難道是你那暗戀對象？”
溫漾沒瞞着他，點了點頭:“我覺得，我們作為兄妹家人相處着, 也還行，至少還挺親近，可最近他莫名地……”
“說不出來的感覺。”
或許看起來沒有問題。
可溫漾的第六感和直覺，就是覺得，沈彥行在躲着她。
一時間, 有些不知所措。
周荔嘆了口氣:“按我說, 何必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呢。”
老男人有什麽好的。
還讓漾漾這麽傷心。
溫漾單手托着腮, 垂了垂眸。
她也想。
可不知道是不是年少時不得之物，總會耿耿于懷。
恰好就是他。
在情窦初開的年紀，出現了。
一不小心, 就喜歡了這麽多年。
“好了, 待會還要先在學校禮堂演講呢, 別想太多了。”周荔又安慰了她兩句。
溫漾“嗯”了聲, 給沈彥行發了條消息，手機就關了機。
比賽的時間地點。
她通知了, 來不來看，就是他的事了。
周荔說的對。
她不能再想，這個沒有結果的青春了。
路總是要向前看的。
下午兩點鐘。
演講彙報開始。
溫漾她們組抽到的是第五個。
她坐在下面聽着上面同學的講解，同時也又再熟悉了一下她們項目的內容，以免到時候緊張卡殼。
只是，随意四處瞄了一眼，沒有看到某人的身影，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
“漾漾，加油！”
舍友握緊拳頭，給她小聲打氣。
溫漾淺淺地笑了笑:“好，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少女大方自信地站上臺，聲音洪亮清晰，笑容溫婉，講解起來娓娓道來，不緊不慢的。
讓人聽了十分舒服。
她今天也是為了正式，特地穿了襯衫領口的長裙和白色小皮鞋，頭發完全散落，只有一個小發卡在後面固定着。
一直到講解完他們的項目內容，底下的評委和導師問了好幾個犀利的問題。
溫漾都回答地很穩，并且沒有絲毫卡殼，老師的臉上頻頻露出了笑容，甚至還不停地點頭。
“謝謝各位老師。”
她鞠了一躬，而後下了臺。
整個人氣質非凡，笑起來的時候熠熠生輝，像是會發光。
不免也有來給朋友加油的，百無聊賴在下面看着的，一看到溫漾，眼睛都亮了。
“那小姐姐好漂亮啊。”
“我好像心動了！”
二十多年，從未有過。
“兄弟，結束後我去要個聯系方式。”
溫漾對此絲毫不知，結束後，她整理好材料，就不慌不忙走了出去。
正要去吃飯。
沒想到碰到了謝嶼。
自從那天起，就很久沒有見過了。
他眉眼帶着頹廢，不複之前的肆意張揚，不可一世。
看向她的目光格外複雜。
出于禮貌，溫漾笑着喊了一聲:“謝學長。”
謝嶼身形顫了顫，半晌，才低聲道:“他呢？”
“誰？”
“你男朋友。”
“怎麽沒來看。”
謝嶼問完之後，目光緊緊地落在她身上，不敢錯過絲毫一秒。
溫漾眼皮跳了跳，輕聲應了句:“他……工作忙。”
可她實在不是會說謊的那塊料。
一下子就被看出來了。
謝嶼眉心擰着，鳳眼裏夾雜着幾分受傷:“溫漾，你就——那麽讨厭我嗎？”
不惜編造出一個男朋友來。
“我不是那種，會糾纏不清的人。”
“我只是覺得，可以再努力一點，讓青春沒有遺憾。”
溫漾擡眸，看着他，心髒也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她搖着頭:“沒有，我不是。”
“我只是不想給你留下念想，讓你受傷。”
“對不起，這件事是我騙了你，但是——”
她頓了一下，這次是真情實感流露，苦澀又艱難道:“我真的有一個暗戀了很多年的人。”
所以，不可能跟謝嶼在一起。
又怎麽能拖着他呢？
這是不負責任。
不如快刀斬亂麻。
下午的陽光還沒有落山，此時，大片淡黃色的光線打落過來，她眼眶裏的濕潤，看得一清二楚。
在這一刻。
謝嶼突然不想再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她是真的，很喜歡那個人吧。
謝嶼彎唇，明明笑着，卻給人一種失了靈魂的感覺，“我知道了。”
“溫漾，我衷心的，祝願你，能得償所願。”
而我的暗戀。
就随風消逝吧。
它不會被看到，也不能說出口，增添負擔。
謝嶼故作輕松:“我其實，就是對你有點好感，畢竟漂亮的女孩，很多人喜歡嘛，也不是非你不可。”
他微微仰了仰頭，把那一滴失落傷心的淚憋回去。
“我就是不甘心，才來問問，畢竟從小到大，很少有人拒絕我。”
他半開玩笑地笑着:“那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
溫漾擡頭，看着他半是釋然，又幹淨的眼眸，再澄澈不過。
“你再猶豫，我可傷心了哈。”
她遲疑了一秒鐘，才輕輕點頭:“好。”
“那我就先走了。”
他轉身的那一刻，那一滴眼淚，終究是順着眼眶掉落了下來。
滴答一聲，落在地上，消失不見。
因為謝嶼的打岔，原本打算出來要聯系方式的幾個男生，也退縮了，沒有上前的。
溫漾抱着材料，往回走。
不知腦海裏在想什麽，猛的撞上了一堵溫熱堅硬的牆。
她鼻尖都被撞紅了，疼得“嘶”了一聲，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
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抱歉。”
她率先道歉，就要從一側走。
誰知，男人熟悉的嗓音緩緩響起:“沒事。”
他壓抑着那不知何時産生的，微弱的情愫。
扯了扯唇，轉身就要離開。
看到她了，就足夠了。
“沈彥行！”
溫漾叫住了他的名字。
目不轉睛對上他的眼眸，毫不怯弱。
“你什麽時候來的？”
“為什麽要躲我？”
“為什麽突然變得冷漠？”
連續三個問句，把他打的手足無措。
沈彥行唇角動了動，而後溫柔地笑着:“剛忙完工作，來晚了。”
“沒有躲。”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雙素日裏灼灼潋滟的桃花眼，沒敢看她。
溫漾不信，她繼續盯着他看。
像是不給出一個答案就不罷休。
好像，所有有關于沈彥行的時，她都格外地固執。
沈彥行掩飾性地扯開話題:“我們小溫漾剛才說，有暗戀了很多年的人，是誰啊？”
在問完這句話的時候，心頭異樣的微酸好像萌生了出來。
他眼尾上挑，笑得懶散:“哥哥可會追人了，說不定還能幫幫你。”
所有的難過，都不如此刻，來得深重。
喜歡的人，要幫她追別人。
多可笑啊。
溫漾笑出了聲，眼底滿是苦澀，又倔強地看着他，擡高音量:“就是——”
“我跟你說的那個高中班長。”
她繼續騙他:“前幾天刷到朋友圈，他有女朋友了。”
“人家壓根不喜歡我。”
說到這，她适時地低下頭，而後，長而卷翹的睫毛上有幾滴淚珠，盈盈欲墜。
“彥行哥，你說，我也不算很醜吧，人也沒那麽差吧。”
“他怎麽就——”
“就不喜歡我呢。”
說到最後，不知是低聲喃喃自語，還是對他的微弱控訴。
“我不想，再喜歡他了。”
不知說了多少次放棄。
可這一次，她知道自己是認真的。
是已經長大了，思想成熟了，下定決心，會想要去執行。
是覺得，理想有時候其實，總是會敗給現實的。
她不要再堅持了。
向現實妥協了。
“那就不喜歡了。”沈彥行溫聲道。
“看看其他人，也挺好的。”
“他是什麽樣的人啊？能讓我們小溫漾喜歡這麽久。”
溫漾對上他的目光，賭氣又似毫不留情道:“笨蛋，豬頭，老男人。”
沈彥行:？？？
怎麽有種，她是在罵自己的感覺。
“你那個班長，不是同班的嗎？怎麽是老……男人？”
溫漾吸了吸鼻子:“他長得老，二十幾歲看起來跟四十多似的。”
沈彥行眼皮跳個不停:“那麽老，那麽醜，還喜歡啊？”
溫漾:“嗯。”
夕陽開始逐漸落山，大片橙色的光灑落大地，天空中仿若出現了火燒雲一般，熱烈而震撼。
溫漾擡頭看着黃昏，開闊的天空，那一瞬間，突然覺得。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生活又不是只有愛情。
心境好像，一下子開闊了起來。
也沒那麽在乎他的想法了。
疏遠就疏遠吧。
她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彥行哥，我先去食堂吃飯了，有空再聚，你繼續忙工作吧。”
她說着，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連腳步都輕快了些許。
雖然還是很難過。
可這好像，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但喜歡上沈彥行這件事，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哪怕再來一次，還是會義無反顧。
沈彥行還沒反應過來，小姑娘就轉身走了，毫不留戀。
和之前親昵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自嘲似的笑了聲:“沈彥行，你自找的。”
人家姑娘，也有喜歡的人了。
有那麽一刻，他竟然還自戀的以為。
這個人，可能會是他。
癡心妄想。
可又，松了口氣。
萬幸不是他。
他渾渾噩噩地回了家，簡單在廚房裏炒了兩個菜。
出于太過擔心，還是撥通了程俞的電話。
“沈彥行？”
“嗯，是我。”
他斟酌了好幾秒鐘的用詞，才問道:“溫漾，有沒有什麽走的比較近的男生啊？”
程俞眉心一跳:“什麽？”
“沒有吧——”
沈彥行了然，沒再繼續問，而且挂斷了電話。
然後又搜了好些內容。
【突然喜歡上比自己小八歲的人，是正常的嗎？對方已成年大學。】
【假如，有個姑娘有暗戀對象，還要追嗎？】
最後幹脆直接發了一個情感求助的帖子。
沒想到，當天晚上直接爆了，下面評論上千條。
1L【樓主是帥哥嗎？是的話就追啊，沒有人能抗拒！】
2L【同意樓上！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呢？大男人還畏畏縮縮的，等着人家女生追嗎？】
3L【我看帖子，樓主是感到自卑吧，覺得自己出身不好年紀又大，但你自身條件不差啊，985本碩還是醫生，假如人家妹子有點喜歡你的苗頭，就追啊。】
……
520L【按樓主說的情況，我合理懷疑，女生絕對喜歡你！不然不可能有那些表現反應，我以項上人頭擔保！】
521L【你怎麽知道，是耽誤人家，而不是幸福呢？】
沈彥行一條一條地往下看，在看到這兩個樓層的回答時。
突然間，好像腦海中隐隐約約有個猜測和不确定的想法。
那一瞬間。
突然想要狠狠地給自己一拳。
假如是的話——
他讓小姑娘傷心了多少次啊。
沈彥行，你混蛋啊。
他暗自唾罵着自己，又繼續往下劃拉:
1314L【樓主勇敢追啊，反正人家姑娘也成年了，又不犯法，我看好你嗷，成功了回來報一聲喜，我先在這祝福了！】
1622L【就沒有人說一聲，女生也很勇敢的嗎？我百分百确定暗戀對象就是樓主，得多心酸啊，代入一下狠狠哭了。】
……
所以——是可以試一試的嗎？
不要給她帶來困擾。
假如她有一點點讨厭和不喜歡，就及時收手。
他想。
不吝一切地對她好。
僅此而已。
不該有任何自己的私心的。
沈彥行想通之後，剛一打開朋友圈，就刷到小姑娘哭兮兮地說:
【誰懂！為什麽要選修籃球，一個球都投不進去的苦嗚嗚嗚，馬上期末考試了，活着也太難了吧[淚]】
配圖是群消息，體育老師艾特了全體成員，說了下周五進行籃球選修的期末考試。
另一張圖一個火柴人跳樓的畫面。
還附帶幾個字——
南希明理樓，一躍解千愁。
沈彥行:？？？她要跳樓？
多年不上網的老古董，在看到這張圖，以及她的文案內容時，慌了神。
他桌子上的飯沒吃完，也已經涼了。
披上一件衣服就往她學校趕過去。
還連續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
都是“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一種名為害怕和慌張的情緒，迅速傳遍了全身，甚至手都在微微顫抖。
在他打上車後，又不懈地打了好多遍微信語音，也一直在提示對方忙。
終于，在到了南希大學門口的時候。
溫漾那邊終于接通了。
“彥行哥，你有什麽事嗎？”她好奇問道。
沈彥行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溫漾，你現在在哪？”
“生命是很珍貴的，沒什麽大不了的。”
溫漾一臉懵:“你在說什麽啊？”
“籃球考試，不想活了跳樓。”
“你——”
溫漾後知後覺才想起來。
哦，她剛才發了一條吐槽的朋友圈，也沒屏蔽任何人。
所以——沈彥行是當真了？
以為她要跳樓。
溫漾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彥行哥，我沒事，剛給我爸媽打電話呢。”
“那個表情就是……嗯，形容悲苦悲痛的情感。”
這一刻，她感覺到了。
各位代溝。
“沒要真的跳。”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有幾分無奈和笑聲。
“你別擔心。”
沈彥行冷靜下來之後，也反應過來了。
是剛才，本來就頭昏腦漲的。
看到消息後，害怕和擔憂直接強勢霸占了大腦，甚至來不及思考。
“彥行哥，你得多用一些年輕人的表情包，緊跟時代。”
“有點老土嗷！”
聽着小姑娘嘲笑他的聲音。
一時間，沈彥行的心情五味雜陳。
但好在，她沒事，就是最大的安慰。
也不算白跑。
“好。”他溫柔笑着答應。
緊接着，又毛遂自薦說了一句:“哥哥打籃球還挺厲害的。”
“拿過挺多比賽的冠軍，個人水平也不差。”
就差明晃晃的告訴她。
我可以教！！！
誰知溫漾只是不溫不熱地“哦”了一聲。
沈彥行繼續旁敲側擊問:“哥哥最近有點手瘾，能去你們學校操場打個球嗎？”
“順便也能教教你。”
溫漾遲疑了一瞬，想要跟他劃清界限，可另外兩個舍友也苦無門路，聽到後立刻瘋狂點頭，還小聲用氣音道:“答應他啊！”
“我們不挂科補考的希望了——”
籃球壓根不是她們想要選修的體育課，可奈何每次體育都是最難搶，最後為了修學分，沒辦法只能選了被人挑剩下的，這個最嚴厲老師的籃球課。
但他平常不怎麽點名，大家去的也不多。
一說期末考試要至少五個球投進去三個，還要三分上籃。
經常打球的男生還好一點，對籃球不感興趣的大部分女生直接慌了。
尤其是，這老師還明晃晃的說。
誰讓你們平常不來上課，我不會放水的。
該挂科補考的，做好準備吧。
溫漾看着舍友臉上急切的表情，讷讷道:“那……好吧。”
沈彥行怕她反悔，立刻敲定:“行，那這幾天下班後我去找你。”
然後，就挂了電話，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只是，想起來小姑娘嘲笑他老土，沈彥行為了迎合潮流和她的喜好。
當天晚上，就熬了個大夜，把一些搜索的流行表情包全都存滿了。
甚至還把自己的頭像改成了一個看起來很帥氣的男生，附加一行看不懂的火星文字。
昵稱也善用搜索，男生昵稱，搜索框裏第一個就是“男生昵稱ins高級質感”。
他點進去。
然後複制了其中一個。
變成了じ國際男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