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子中毒兄弟阋牆
太子中毒兄弟阋牆
年節,上元節,中秋節乃是人間三大燈節,妖界子民襲此風俗,也按照自己的喜好增添了很多美好。
其中之一就是他們這的中秋會持續三天,且這三天統一休沐,無論是家事國事都得停下。是以風硯和淩想才能在八月十七這天趕上中秋的尾巴。至于風硯所處理的“國事”,那全是他自個兒作的,積壓了好幾天了,他不處理誰處理?
雖說這“新事如春筍,舊物随流水”,但總有些東西“久經風霜磨,不減當時美”。
就比如說這鐵樹銀花開時的盛景。
星星點點的打鐵花與漫天繁星相映成趣,與滿街的花燈一起,勾勒出一雙又一雙影子。
“郎君,郎君,你看這燈籠好看嗎?”風硯如是道。
淩想心裏半是喜悅,半是憂傷。
喜的是眼前的人看起來高興得很。
憂的是自己剛才可能惹他不開心了。
“好看。”淩想和他旁邊的店家同時道。
老板娘顯然比淩想更加能說會道:“這位夫人天仙一般貌美,拿上我們的燈籠,襯得那花燈三分的顏色都變成了十分,豈非是燈籠襯美人,該是美人襯燈籠啊。”
“夫人”擡頭看她,誇贊道:“你倒是會說話。”
老板娘又說:“這位客官,這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你家娘子這麽喜歡,不買一個?”
淩想不得不承認他被那句“你家娘子”取悅到了,心裏雖說還藏着幾分怨氣,卻也乖乖付了靈石。
“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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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風硯突然打了個哈欠。
“哎呀,你家娘子逛累了,快帶她回去吧。”
淩想複又看了她一眼。
老板娘臉上的笑消失了一瞬。
“郎君,抱~”
淩想把“她”打橫抱起來。
老板娘笑容漸深,笑出了一臉的褶子。
淩想本人其實并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太吵。
奈何風硯愛熱鬧,那也只能随他了。細細品味一番,身邊有人作陪的滋味實在不錯。
他會把你想說的話都說了,讓你一身輕松,身無負累,而且他還會時不時的沖你撒個嬌。
你會覺得你每時每刻都在“被看見”。
淩想低頭看着風硯身上的幻形術逐漸不起作用,露出熟悉的本相。
只得隐去身形,朝着人流少的方向走去。
天有一輪圓月,一抹黑影從月亮上飄過。
有人。
淩想摸了摸通靈戒,把昭雪劍調出來。
“小友莫怪,我乃天上太陰星君,嫦娥,奉紫微帝君之命前來尋他,神族太子昨日遇刺,性命垂危,煩請帝君前往醫治。”
神族太子——是他的師兄嗎?
神女身着七色彩練,懷抱玉兔,懸在空中,言辭誠懇,淩想只得替他應了。
紫微帝君考慮到他的情況,特意派了飛舟來接。
騰雲駕霧極耗自身法力,不如借助其他東西……耗它們的法力。
飛舟正是如今神、仙,妖,鬼,魔五界,最流行的代步工具。
從前的禦劍,坐騎,都已經如昨日黃花,“無可奈何花落去”了。
飛舟大的可有鲲鵬之姿,裝下百萬天兵不在話下,當然那種飛舟是極耗靈石的。
小的宛若雀鳥,輕便,且不容易被人發現,在戰時常有神仙幻化藏身其中,前往敵營打探消息。
淩想面前的這架飛舟,是最普遍的那種,可容四五人的樣子。
嫦娥替他掀開簾子,他抱着風硯坐了進去。
極強的靈力包裹了整座飛舟,使他們免遭沖擊。
淩想透過“靈窗”看了一眼,才發現他們走得是專用的救援道。
飛舟速度極快,想來燒了不少靈石,從這裏到神界怎麽說也有十萬八千裏,他們只花了半刻鐘。
如果不是遇到關隘的話。
“停,停一下。”
飛舟在幾十裏外就開始減速,停泊使它震了一下,風硯就這麽被晃醒了。
“這是哪?”
嫦娥仙子的聲音适時從外面傳進來:“這裏面載得是明得帝君,特來醫治太子,還請放行。”
那神官也不知是盡忠職守,還是早有預謀,他道:“只有帝君一個嗎?”
嫦娥不想贻誤時機,只說:“是。”
神官不依不饒:“仙子這麽說了,本來我也該放行的,但太子遇刺,為免有魔界中人混跡其中,星君還是讓我看看得好。
風硯先他一步打開了艙門,任他向裏看了個通。
神官的面上有所疑惑:“明明……”
“明明該有人的,對嗎?”
“你……”
“我說剛才怎麽總感覺背後有人在盯着我,原來是你家主人幹得好事兒,是少傾,還是少恒啊?”
“你大膽,竟敢直呼皇子名諱!”
“叫了又如何,他們二人見了我也得禮讓三分,倒是你,誰給你的膽子,視太子性命如玩物,你難道不知道救人如救火嗎?你莫不是與你家主人勾結,意欲謀奪神界儲位吧,嗯?”
“當然不是,帝君,您請。”那神官認錯認得極快,簡直叛若兩人,當場就跪下了。
風硯沒有要動的意思。
嫦娥忍不了了:“帝君,莫與他計較,救人要緊。”
“太陰娘娘別急,我剛才分了個身去轉了一圈,事情還沒有到火燒眉毛的地步。”
“我這個人吧,比較惡毒,很小人,且睚眦必報,你最好跟我說實話,否則我就讓你試試幽冥地火的滋味。”
那神官也不知是什麽做的,竟然當場就哭了:“帝君,我都已經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麽樣!難道只有我死了你才痛快嗎?好,臣這就以死謝罪,證明清白。”
他當場就往柱子上撞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條藤纏住了他。風硯的聲音近乎殘忍:“我要你活,你別想死。”
“你……”神官的臉色極為不好。
“是我又如何,沒想到當年長嬴那樣還算輕的,他的好兒子才叫一個有過之而無不及,都是敗類,一口一個郎……”
風硯隔空抽了他一巴掌。
“你敢……”
“啪。”
“你知道我……”
“啪。”
太抵是不是小時候錦衣玉食久了,沒見過什麽險惡,他問:“你憑什麽打我?!!”
風硯情不自禁地笑了:“因為我惡毒,我剛才沒有告訴你嗎?”
那你呢?你又是為什麽要……致你親哥哥于死地呢?
“神官”也跟着笑:“我拖了你這麽久,他現在一定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很久很久。
“糟了,帝君,中計了,我們快走。”嫦娥焦急道。
“太陰娘娘該聽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
“那,帝君繼續,我不打擾。”嫦娥仙子緩了心緒,退後一步。
風硯說話依舊那般令人雲裏霧裏:“殿下,你勸你還是收手比較好,你該知道,就算我師兄今天真的咽了氣,我也能讓他活,生死不過是場游戲,時間也不過尋常罷了。”
“殿下?”
“殿下??”
“哪個殿下???”
“你沒聽帝君說嗎?不是二殿下,就是三殿下。”
“怎麽會!”
周邊的神官神女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
“我當然知道,所以,你還是去死吧。”
他動了手。
劍帶起的風并沒有拂動風硯一根發絲,卻有凜冽的霜寒撲他而去,他的衣料頃刻間就結了冰。
“铮——”
是昭雪劍。
“是你,諸位都看見了吧,嫦娥私藏魔族中人,明得帝君搬弄是非,污蔑我的清白,今天縱然我必死無疑,他們三個也別想逃!”
淩想站在風硯旁邊,半分眼神都沒給他。
“魔族?可他身上也沒有魔氣啊。”
“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法力強大的人可以用術掩蓋真身,有些法器也可以做到,比如止微神君所掌的封魔印,是吧帝君,我上月因故去仙界辦差之時可是親眼見過帝君你向司法天神讨要此物的。”
“少傾啊,我本看在師兄的面子上,欲給你留分體面,既然如此,”風硯伸出二根手指,道:“收。”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神官”霎時現了本相。
“三殿下,是三殿下,居然真的是三殿下!”
“你去死吧!!!”
風硯抓住了淩想拿劍的手,溫柔道:“別動氣”,轉頭時卻又換了另一幅面孔,他單手結了個印,道:“封。”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少傾腳下泛起耀目的光,星辰陣列,他被困在了正中心。少傾在法陣中猛力拍打,大聲叫喊,可惜的是,外面的人什麽都沒有聽見。
風硯又道:“諸位仙友,麻煩替我看好他……”
話沒說完,他又改了主意,眉目中盡是張揚與自信:“倒也不用,他跑不了。”
嫦娥在一旁看着,揪禿了一小片兔子的毛。
“娘娘,帶路吧。”
嫦娥道:“請。”
受天之祜,四方來賀。于萬斯年,不遐有佐。
斯年宮确實是個好名字,就是不知道住在裏面的太子有沒有那個福氣了。
風硯推開了承佑殿的門。
“師尊。”
陵光用術法止住了他的動作:“救人要緊。”
“大師兄,小師侄,你們也在啊。”如此危急之況,他竟也出聲調侃了一句。
他抽出一把匕首,用靈力裹上,道:“我剛才分身來過,封了師兄的經脈便又走了。他所中之毒懶得很,不愛動彈,根本逼不出來,毒已深入肺腑,現在去尋解藥為時已晚,若是我早一天來或許還能一試,但如今就算尋到了,他的身體恐也承受不住。”
太陰星君最先沒能忍住:“我若是早一天找到帝君就好了。只是不知為何我與太陽星君領命之後,怎麽找都找不到,蒼決山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義和掌日,我管月,按理說天下凡日月所及之處都逃不過我二人的眼晴,只是……唉……”
“娘娘不必自責,想是有人使神通遮了你二人的眼睛。到了今晚,法術剛好失效罷了。
師兄的腸子,肚子,心啊,肝啊,都不能要了,若要根治,只能挖了再長了。”
殿內一片死寂,大抵是都被驚住了吧。
按理說,如此大事,需征得父母或是妻子的同意。
只是太子生母已逝,又尚未娶妻,至于他爹……不提也罷。
畢竟,就連尋醫都是紫微帝君做的主呢。
以至于,這生死關頭竟……
“挖,出了事我擔着。”陵光背過身去,聲音斬釘截鐵。
萬幸,他……還有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