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彌天大禍紅弦現世
彌天大禍紅弦現世
衆神官心知肚明這是偏袒,這個孩子明明明是扶桑果樹化的形,怎麽就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神帝卻說:“阿硯,你縱子行兇,讓他吃了孕育數十萬年之久的扶桑果,毀我宮殿,傷我臣子,該當何罪!”
衆神官:對,對,對,就是這樣。
話已出口,斷沒有再收回的道理,風硯只得吃了這個啞巴虧:“我兒稚童,此次乃是無心之失,有罪但罪不至死。”
神帝一派正人君子之姿:“稚子無辜,那今日因他而死的子民又何辜,他們哪個不可憐,再者說了,本座什麽時候說過要他死了,阿硯你又何故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衆神官:“陛下英明。”
“哪裏,哪裏,這叫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既然陛下這麽說了,我兒不會‘死’,我也就放心了。”
神帝深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只好轉了話鋒,将他所謂的“正人君子”貫徹到底:“話是那麽說,但養不教,父之過,阿硯你的罪責可是免不了的。”
風硯當場開啓他那三寸不爛之舌,運起忽悠大法:“既然是我的罪過,自該由我來償,我若是能将一切恢複原貌,陛下大度,不知能否網開一面呢?”
神帝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久聞生靈之力神通廣大,但竟不知他會如何将那破損的宮殿複原,就算他能,我就不信他也能将那二十多萬年的靈力還給我,再者說他的靈力極耗壽數,經此一遭,怎麽着也得回去睡上幾百年,妖界沒了他,那三十六城主還不是小菜一碟?
“好啊,姑且讓你一試。”
風硯伸手去摸既見,這才發現他沒帶着。
“阿……”
算了。
“小師侄,來把你的槍借我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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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硯伸手接過,只不過一個翻手,銀槍就變了個樣子,它通體黑色,充其量就是一個“橫折”,看起來平平無奇。
“将軍槍通曉未來,這個東西呢,是未來之物,如今的人間它的前身己現雛形,只不過用得不太廣泛,你們應該……都知道。”
他朝天開了一槍。
“砰——”
槍聲驚鳥鳴,萬籁人俱靜。
風硯心裏慌得跟什麽似的:我的好妹妹,你快來啊,你再不來,你哥哥我就要命喪于此了。
“铮——”
有琴音空泛,撫動人心。
是風煥和顧回。
“你要這個幹什麽,我跟你說,這東西就是個廢物,什麽都不能幹。”
“籲——”
風硯只不過用手碰了一下那琴弦,琴弦就割破了他的手指,一般情況下,他的血根本就不會外流,那是琴弦……在吸他的血。
一點一滴地,琴弦被浸成了紅色。
那就是紅弦琴了。
“拿着它,彈,随便彈。”
風煥心頭千回百轉,看着他哥緊皺的眉頭,終究什麽都沒說,她伸手接過,素手着紅弦,一曲“複來歸”傾瀉而出。
榫卯合,人複生,物歸來,天地如初。
一片寂靜,那一刻風硯身上彙聚了衆神的目光。
他心知自己已然是強弩之末,只能慢慢地回到淩想身邊坐下。
他的眼神是兇狠的,語氣卻很溫柔:“來,寶貝兒,過來。”
扶桑果靈怯怯地往他身邊走。
風硯直接把槍抵在了“他”的頭上。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爹爹!”
“你別叫喚,你再叫喚一聲,我可就開槍了。”
扶桑果靈住了嘴,淚依舊流。
“陛下還要扶桑果的二十萬年靈力呢,陛下英武仁厚,要此靈力想也是為了澤被蒼生,我聽說神族有一處千裏的荒原,扶桑靈力本也自土中,不如以此靈力回饋大地。陛下,您的意見呢?”
後土娘娘先聲奪人:“臣以為帝君所見甚好。”
“好得很。”神帝咬緊牙關,甩袖就走。
風硯對他的便宜兒子道:“我的兒,舍了你的靈力,爹爹保你一生無虞。”
扶桑果靈心有不甘,眼珠子滴溜地轉,意欲逃跑。
“別想着跑,縱你有百萬靈力,本君照樣能要你的命,你若不從,我就只能大義滅親,也好給陛下一個交代。
“哇哇嗚嗚嗚嗚——,”‘他’抽了抽鼻子:“我不要了,我不要了還不行嗎?”
“把手給我。”
風硯用另一只手在空中抹了一下,荒原的景象盡數映在衆神面前。
靈力走左手經絡,過肩傳至右手。扶桑果的靈力混雜着少量生靈之力落于荒原。
于是千裏荒原沃野,凍土盡消,化成河流,滋潤大地。
扶桑果的靈力有一部分停留在他身上,補充了他消耗的法力。
風硯心想:這買賣值啊,賺了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啊。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原諒這個小混蛋吧。
沒等他高興一會兒,那種他非常熟悉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感覺又來了。
他往後靠,淩想依舊扶住了他。
風硯終于放松下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失去意識之前,他想:“他現在什麽都不知道,我該怎麽辦呢?”
風煥斟酌了半天措辭:“淩,淩師兄,麻煩抱他過來吧。”
原來我姓淩嗎?你讓我抱着我就抱着啊?
行,那就抱着呗。
既然你們認識我,那我就跟着你們。
“花青竹,把咱們家飛舟開過來,過來接一下我哥,我去跟師尊道個別。”
通靈戒那頭的人道:“在哪兒?”
風煥扭頭看了一眼:“紫薇宮。”
“別看了,快跟我走。”風煥拽了拽正在發愣的顧回。
淩想不疾不徐地上了飛舟。
他漫不經心地觀察四周的環境,開口問了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問題,故意省略了名字:“你跟他是怎麽認識的?”
花青竹頗為驚訝,他居然會跟我說話?
“哦,是這樣,那時候他閑着沒事在蒼決的後山研究生崽兒。”
生崽兒,生什麽崽?
花青竹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竹熊一族繁育艱難,那時候有只母熊懷了孕,他整天在後山蹲着,我那時候就快化形,讓雷給劈得奄奄一息,他順手救了我一命。”
“他說……”
“我們蒼決除了我妹妹盡是些花精靈怪,你既生在蒼決,不如就入鄉随俗,姓花,名叫青竹,你看怎麽樣?”風硯手上正拎着一只熊崽子,他用靈力裹上,給它保暖,順帶給熊媽媽輸了些,補充體力。
這名聽着還不錯,花青竹道:“行。”
“你的運道甚好,我身邊正缺一個書童,我這個人身體比較柔弱,飛舟開不了,因為時常會睡着,雲霧駕不了,因為可能會從雲頭上栽下來,靈力也不能亂用,因為可能會死。修行修得也不怎麽樣,因為沒一會兒就困了。
我們做個交易,你只要負責在我睡着的時候看着我,你在蒼決的一切花銷都由我負責,甚至你将來娶媳婦兒我也能給你娶了,我會引你入經綸,給你最好的修煉資源,意下如何?”
花青竹:這是哪裏來的冤大頭,大傻子?!!
直到風硯伸出手,語氣恣意而潇灑:“花錢,交個朋友?”
花青竹鬼使神差地握住了。
全當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了,花青竹想。
“哎,我說淩,”花青竹頓了一下:“淩想,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淩想從想象中抽離:“我在聽。”
淩想?這是我的名字嗎?
“我當時真的沒想過他是認真的。”花青竹道。
花青竹打開了話匣子:“那你呢?他當年說得模棱兩可,你們到底是怎麽在一起的?”
在……一起?淩想剛才還适應良好的手腳立刻就燒了起來。
“不知道,我忘了,我困了。”淩想閉上眼睛。
“你困了幹什麽還抱着他,我可真搞不懂你們。”
“花青竹,我們來了。”是風煥的聲音。
“在。”花青竹撇撇嘴,出了艙門。
等到風煥和顧回進來坐定,飛舟便開始動了。
是啊,我為什麽還抱着他?我不能把他放下嗎?
不能,我手裏沒個東西我渾身難受。
你渾身都在燒,心跳得飛快你知道嗎?
跳吧,跳不死就接着跳。
淩想敏銳地注意到這裏的每個人手上都戴着戒指,他自己手上也有一個。
開啓私人法器好像都需要自設的口令,這個東西的口令到底是什麽來着?
就在此時,風硯在他懷裏動了動,淩想去抓他的手,他們的戒指碰了一下。
戒指泛起光來。
他打開一看,裏面東西寥寥無幾,一把劍,一個鑰匙,幾件衣服,一個花燈,還有……一封信。
汝若啓之,前塵往事應盡當相忘。
前塵雖苦,不過如今業已苦盡甘來,就不再過多贅述。
我嘗試着拖延了幾天時間,就是為了給你留這封信。
他說“歡情再重來”,幸運之至。可我一點兒都不想重來,我不想看他皺眉,也不喜歡他一個人喝悶酒。麻煩你替我看着他。
我與他相處的時間太短,短到我幾乎什麽都沒來得及告訴他。
也沒來得及跟他……道歉。
你的記憶存續時間很短很短,你會反複遺忘一些東西,包括……你愛的人。
你的腦子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就的,這是你對自己的詛咒與懲罰。
你說,遺忘是最好的饋贈,只要什麽都不記得,就不會被心魔所擾,就不會想要殺人。
總歸,那個時候也沒有什麽值得記住的。
你說,你平等地厭惡每一個人,多看他們一眼都嫌煩。
總歸,是你自己要讨厭的,與被讨厭的人無關。
與他們的行為作風沒有任何關系,是你要讨厭。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這是你對自己的詛咒。
但我覺得不是,一定不是。你并不是一個能幹出這種舍己為人之事的人,你該清楚。
我試着解,解不開。
但……這個姑且稱之為詛咒的東西,好像有一個漏洞,就是阿硯。
就是……算了。
總之就是,等到你愛上他,你就會記起一切。
至于其他有關他的,我告訴你有什麽意思,自己去發現。
有關于你自己,不用擔心言語不當的問題,他會幫你,不會讓你難堪。
好吧,我還是想說,他真的很好,他高興的時候經常會親你一下,難過的時候會窩在你懷裏。他還會換着花樣的稱呼你,刺猬哥哥,哥哥,阿想,還有……郎君。
別讓他傷心,也別委屈自己。
等到你想起我,我憶起你,過去與未來相見,希望我們都不後悔。
就這麽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