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距離大小姐包場規定時間還有幾小時，時梓琛估摸着自己死撐也待不到結束，仰頭灌下整杯威士忌，按着桌邊站起。
正給自己滿上的聞然許挑了挑眉，問詢道：“你這是又要跑哪去？”
“實不相瞞寶貝，我對酒吧有陰影，”時梓琛走到聞然許背後使勁拍他肩膀，略帶歉意，“正好有事要處理，先走了。”
你都提前預定辭職計劃了還有什麽好忙的。
聞然許不說話，搖頭啜飲。打理頭發的柳吟親自看着他從酒吧門口消失才将視線轉移到手邊，敲打着玻璃，無意咕哝：“琛琛好忙哦，都沒時間陪我倆。”
“這小子剛接到工作激動着呢，”聞然許嗤笑，“《無人區》劇本……不錯啊，終于有導演欣賞到我們琛琛的美貌了。”
柳吟贊同點頭：“嗯，現實中沒見琛琛染過頭發，這部劇全局貫穿長短白發，我覺得，他一定很美。”
“那是，肯定得美，”聞然許說，“琛琛那種，叫銷魂。”
*
時梓琛打算去找《無人區》導演攀談。
出于禮貌，他在聯系導演之前率先表示自己前去拜訪的目的。由于這次是暗地選角，導演組在确定好人選後早已通過演員好友通知，時梓琛只需要發條微信簡單講一下，其他都不需要做處理。
導演可能預先知道他會來，還叮囑他幫自己帶一包燒雞。
時梓琛：“燒雞？”
導演一通電話打過去，聞言笑得豪邁奔放：“星娛大廈樓下，甜品店旁邊那家。多買點，咱可以邊吃邊聊啊。”
“…好的導演。”時梓琛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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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娛大廈位于市中心，地段繁華喧嚣。各種商業活動基本都在這裏舉辦，也因為這裏采光效果特別好，但凡是稍微寬敞點的地皮都搭建起了W形遮陽篷。
雖然時梓琛沒什麽名氣，但個人習慣，不出意外出門都會戴口罩。
挂斷電話後他站在人行道四處張望，觸目所及都沒找到那家店。這些年比較注重綠化工作，頭頂盡是蔥郁的流蘇葉，細碎陽光投射下來，浸在縫隙裏，融化在腳下彩磚上，與遮陽部分形成陰陽線。
大風刮過，流蘇花也躁動。
時梓琛撣落發絲上雪粒似的花，低頭，認命地往地圖上搜索店鋪地址。
綠色标志立在屏幕中，時梓琛大概清楚在哪條街後“嗯”了下，收起手機在紅綠燈邊杵着。
綠燈亮起的同時，身側行人紛紛邁步。
“甜品店旁邊…”時梓琛嘀咕，特意睜大眼睛掃視一圈，“哦，這家嗎，旁邊的。”
腳步停留在裝修甜美可愛的店門前。為了确認是不是這家店，時梓琛上半身往旁邊傾了點，得到答案後縮了回去。
小淑女烘培屋啊…
時梓琛推開燒雞店大門。
“老板，兩只。”時梓琛攤開手機，“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老板雙手在圍裙粗略一擦，粗聲粗氣：“你掃我，二維碼就在旁邊。”
“好，”時梓琛轉回手機，動作流利地打開掃描界面，邊打支付密碼邊聊，“你家除了這個，還有別的特色嗎？”
老板道：“多着呢。”
時梓琛把支付界面展示給他看，道：“舉個例子呗。”
“可以去買幾塊酒心巧克力嘗嘗，”老板戴好口罩，“自己做的，沒毒。”
時梓琛：“……”
時梓琛哭笑不得：“好，謝謝。”
店裏沒幾個人，大概是周末的原因，平時熱鬧的環境清冷不少。時梓琛看中了靠窗那邊的位置，問了嘴什麽時候能烤完，在靠椅落座。
【你叉叉，叫你回家你不回家，你叉叉，叫你別上網你偏上網。你叉叉。】
【在座的各位安靜點，誰再掐架我去智障醫院捐一塊錢。】
【為什麽沒有人罵時梓琛啊。】
【賤人別引戰。】
“看來你呼籲聲挺高的嘛，”大門再次被人推開。趴在桌上補覺的時梓琛肩部一動，不耐煩地将臉翻到另一邊，“我忽然覺得，我都不用替你瞎操心那麽有的沒的了。”
“好感動，雖然你不是主演。遺憾啊，可惜。”
“本來也沒叫你瞎操心。”
時梓琛一聽見這陌生又熟悉的聲音，立馬就精神了。
白逾扯過陸冥溯，帶人朝時梓琛這邊走：“你傷透了我。”
“我都快奔三了，你別到處叮囑來叮囑去，又不是小孩。”陸冥溯拉開時梓琛身側椅子，把東西擱置在桌上，緊靠他坐下，“有時間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自己，都不年輕了吧？女朋友都沒有。”
白逾作勢要揍他：“嘿你這。”
陸冥溯長腿習慣性挪移，不可避免地和時梓琛大腿相挨。
時梓琛在黑暗中眨眨眼：“……”
“哦，對不起，”陸冥溯見對方動了，道歉道，“習慣。你繼續睡吧。”
時梓琛還懵的，慢慢挺直腰板，低聲說道：“沒事，我也沒睡多久。”
他一擡眼，整個人都不是很好。
那雙眼睛實在太好看，因為是濃稠的黑色，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或者，熠熠發光的黑曜石。
這是他多年來始終念念不忘的。
一見鐘情的。
“陸老師？”
陸冥溯一愣，随即彎眼：“好巧，你也來這裏吃飯嗎？”
“不算是，”時梓琛端正心态，認真道，“我來這裏，是替別人買東西的。不過還沒好，确實有點打瞌睡。”
陸冥溯瞄了眼對方裸.露在外的鎖骨，目光更深，随便應他：“這樣子。”
“我要不去看看東西好了沒…”
手腕猛然被人禁锢住，時梓琛還沒搞清楚狀況，略微訝異地沖陸冥溯那張清俊的臉一瞪。
只見陸冥溯噙笑，打趣似的說：“好瘦。”
“天生就這樣。”
“最近有工作嗎？”
“有。”
陸冥溯一臉可惜：“既然這樣，我們只好後面有機會再約了。”前臺老板已将燒雞烤好，裹在油紙裏，撐開塑料袋把東西套進去。陸冥溯斂了笑，溫聲道，“去吧，你東西好了。”
時梓琛：“……謝謝。”
時梓琛接過打包好的燒雞，微鞠躬說了句謝謝，随後頭也不回跑出去。
陸冥溯怎麽在這裏？
短暫的震驚後他迅速冷靜下來，忍不住又望那家店瞅了眼，腦海裏浮現出自己之前剛出道時弄出的好事。
大概是在五年前，當時初出茅廬的時梓琛年輕氣盛，又因為他長得漂亮，嘴甜會說話，對于那群肥頭大耳的暴發戶來講特別帶勁。
宴席中有他父親認識的商業夥伴，因此他也沒什麽顧忌的。
那天他敬完一杯酒後偷溜到天臺，本意想上去吹吹風，誰曾想從後面驀然蹿出個爛醉如泥的胖男人，二話不說把他壓在圍欄邊，動彈不得。
時梓琛情不自禁爆出一句髒話：“…我去你大爺的。”
“梓琛，梓琛。”胖男人臉上贅肉顫抖不停，夜晚燈光映照在他滑膩的臉上，簡直像只肥蛆，根本不能看。時梓琛偏臉躲避，伸手去推，“你…腦子沒病吧？趕緊從我身上滾下去。”
胖男人窮追不舍：“梓琛，讓我摸摸…”
“死肥豬，還要不要臉？你給我停下，當心我踹你裆一一”
陸冥溯就是在這時出現，然後對他英雄救美的。
要是純屬是碰上這種尴尬的場面那還好了，但是到了後面，陸冥溯主動要他聯系方式一一
他加了，通過了，成好友了。
然後又删了。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他沒有給微信列表加備注的習慣，基本都是原本怎樣後面就怎樣，找人完全是憑印象。
更何況陸冥溯三天兩頭換一次頭像，隔幾個月又換一次微信昵稱，他屬實是沒記住。
之後柳吟大小姐有事沒事愛翻他和聞然許手機，學網絡上清什麽僵屍號。他倆男生也糙，再三确認微信裏重要聯系人都置頂了之後，便全權交給她亂搞了。
…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被丢進“垃圾桶”了吧。
畢竟他們就沒說過話。
“啊…”
“在星娛大廈嗎？”時梓琛扣緊手機，“37層對吧？”
電話那頭，導演抽完煙卷如釋重負，舒服地往後面靠，道：“沒錯。其他幾位主演都在這裏，我們可以更詳細地聊聊工作上的事。”
“對了，”導演道，“燒雞沒忘吧？”
時梓琛往上提了提袋子，忍俊不禁：“帶了，兩只。”
“挺懂啊小時。”
*
“這位是《無人區》中飾演愛爾瑞的胡斐斐，這位是你長期搭檔的何行頌老師。”導演攤開手，一個個向時梓琛介紹，“何老師，這位就是時梓琛。”
時梓琛伸手：“何老師好，你叫我梓琛就行。”
“嗯，梓琛，”何行頌握住他的手，客氣道，“叫什麽何老師，怪拘束的。像斐斐一樣，叫我行頌就可以。”
“就是。”胡斐斐喝完咖啡，仔細端詳起時梓琛那張清秀又略媚氣的臉，嘆為觀止道，“琛琛，你長得真好看。”
時梓琛笑笑：“謝謝，你也長得挺……”
他隐約記得胡斐斐曾在節目采訪裏說喜歡具有幽默感的同事，為了更快打好關系，時梓琛硬是将呼之欲出的形容詞吞進肚裏，繼而道：“挺牛逼的。”
胡斐斐欣喜道：“不是琛琛，你怎麽這麽懂梗！！！”
“看視頻看多了，自然就記住了。”時梓琛暗自竊喜。
“你還說你社恐，”何行頌打趣她道，“梓琛你別理她，這人腦子有病。”
“好啦，看來我擔心是多餘的。這相處的多好，”導演祥和地笑起來，“飾演道十的老師應該正在路上了，我們再等等吧。”
胡斐斐好奇：“提前透露一下呗。不會真是微博上那位吧？”
導演只是笑笑：“等下就來了，急什麽。”
閑聊之際，時梓琛向時忽然想起什麽，默默戳了何行頌一下，側頭小聲道：“難道不是微博上那位嗎？”
“怎麽可能，”何行頌道，“這小說版權是好不容易買下來的，讀者群體龐大。導演光是選角就廢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你，你覺得他會那麽随意找一位名不見經傳、且不迎合大衆審美的演員嗎？”
“那微博官宣？”他越聽越疑惑。
“導演帕金森綜合症，說是手抖點錯了。現在已經公開道歉了。”
時梓琛：“……”
那還真是奇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