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路見不平
路見不平
不知不覺一夜已過，牆上的時鐘指向六點。
太陽在地平線下優哉游哉，餘光照亮半邊天空。
店老板攜着早晨的霧氣踏進店內。
“到點了，回去休息吧。”
沐尋“嗯”了一聲，收拾了一下前臺，拿起昨晚買的書。
“秦哥，我買本書，已經付過款了。”
店老板随意瞥了一眼，“《月亮與六便士》？你以前沒看過？”
他看過，但是自己買的實體書不在H市。
沐尋把它裝好，道：“買來送人的。”
……
星期天的早上沒有什麽人，沐尋沿着街道往回走，打算到附近早餐店吃個早飯。
等拐過一個彎，他碰巧發現坐在早餐店外喝粥的某人。
謝依朝他招手。
“早上好。”
沐尋走過去坐到他對面，“起這麽早？”
謝依雙手疊加在下颌處，笑着說：“我習慣早起了。”
他說的輕松自在，實際上眼皮止不住在打架。
一大早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床上爬起來，就為了和沐尋一起吃個早餐。
謝依拍了拍桌上的菜單，道:“想吃什麽？今天好事臨門，我請客。”
沐尋拿起菜單，聞言看了他一眼，“什麽好事？”
“我的學籍已經恢複了，明天正式去學校讀書。”
沐尋道:“的确是好事，那理應我請你才對。”
謝依心想沐尋為了賺錢，不辭辛苦地跑去做兼職，自己怎麽好意思讓他請客。
他立馬回絕:“那不行，這是我的好事，理應我請你。”
沐尋的想法和他一樣。
昨天聽謝依提起曾睡過公園長椅，想必生活很是拮據，自己說什麽也不會讓他請這頓早飯。
于是沐尋脫口而出:“也算我的好事，我請你。”
謝依:“……”
什麽時候算作沐尋的好事了
謝依無言以對，沉默悄然發酵。
沐尋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輕咳一聲後加以解釋。
“我的意思是說為你恢複學籍的事感到高興，這份高興也算是一件好事。”
虧他一個理科生，竟然還有咬文嚼字的一天。
謝依沒有多想，依舊堅持道:“還是我請罷，下次換你請可以不”
話雖是這麽說，但他還是想着下次一起吃飯時，再找理由搶着買單。
沐尋沒再推脫，只要了一份小米粥。
謝依又幫他點了份蝦餃和小籠包。
沐尋道：“我吃不了這麽多。”
謝依擺手，“沒事兒，我胃口大，吃不完我吃。”
結果謝依上一秒剛誇完自己海胃，下一秒喝一碗粥就飽了。
餐桌上還剩一盤蝦餃沒動。
沐尋好像不喜歡吃海鮮類産品，上次謝依做的魚蝦他也是一筷子沒動。
雖然已經吃飽了，但為了給沐尋留下一個勤儉節約的好印象，謝依叫來老板将其打包。
回去的路上，沐尋把手裏的袋子遞給謝依。
“這是？”
“你昨天看的那本書，老板送我了，想着你還沒看完，就拿來給你。”
謝依有些驚訝，“你們老板這麽好，還送書給你”
沐尋只是颔首表示回應。
他拿出書，翻到昨天看的地方，道：“那我看完就還你。”
沐尋道:“不用，我家裏有一本，這本放你那兒就行。”
就當是謝依幫自己包紮傷口的回禮。
他向來不喜歡虧欠別人的善意。
今天雖然是星期天，但沐尋熬了一個通宵，白天得回去補眠。
和沐尋分開後，謝依也睡了個回籠覺。
難得沒有鬧鐘打擾，他迷迷糊糊竟睡到中午。
起來後熱了蝦餃當午飯，躺在沙發上玩了會手機，結果稀裏糊塗又睡了過去。
這種生活作息和他在現實世界裏如出一轍。
工作日的社畜生活累得夠嗆，所以他的周末沒有社交和奮鬥，一天到晚充當鹹魚荒廢光陰。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五點。
他出門吃了個晚飯，左右閑着無事，便打算去楚學高中看看。
說不定還能偶遇到沐尋。
等他到達楚學高中時，正是晚自習上課時間，學校管理不嚴，允許外來人員進入。
謝依打了個哈欠，順着一條小道往前走，來到一處小型涼亭。
亭子旁邊有一棟老舊的建築，想必是廢棄的教學樓。
角落裏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今天你跪下叫聲爺爺，我們就暫時放你走，不然這事沒完！”
聲音是教學樓拐角那裏傳來的，謝依不打算蹚渾水，轉身準備離開。
“沒完就快點解決，別耽誤我時間。”
清緩低沉的聲音飄至耳邊，謝依的腳步倏然一頓。
沐尋？
他怎麽會在這裏？
謝依快步走了過去，這才看清了拐角處的情景。
四個痞裏痞氣的成年男人正圍着一個穿校服的人。
殘月挂空亮星璀璨，月光灑在沐尋俊美的臉上，烏黑的眼眸閃若星河。
沐尋看了一眼腕表，眉眼閃過一抹陰鸷，在擡頭看到突然出現的人時，這股陰沉瞬間消散。
“謝依？”
意料之外的不期而遇。
謝依看着被圍困住的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就是覺得他凄冷無助又可憐。
這就是沐尋遇到主角攻之前的經歷，受盡霸淩與欺負。
謝依怒斥道：“你們在幹什麽，快點把他放了，要不然......”
其中一個混混嗤笑着打斷:“要不然什麽？”
謝依垂下的手握拳。
“呦，我差點忘了，這裏是學校，要不然你就跑去叫老師嗎，小可憐？”
他說話的語氣故作扭捏，模仿傻子講話一般，逗得其餘三個人一陣嘲笑。
沐尋皺眉，面目微沉。
時過傍晚的天氣依舊炎熱，謝依的臉微微發紅，這使他生氣的樣子沒有半點壓迫感。
反倒像一只炸了毛的小貓，只想讓人摟在懷裏順一順毛。
沐尋看向謝依，深邃的目光在他緋紅的臉頰上停留片刻。
然後不緊不慢地将視線投向剛才那個出言不遜的人。
不怒而威的氣質由內而外散開。
眸中盛着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那人沖謝依吼道：“小子，這是我們跟他之間的私事，勸你趕緊離開，到時候哥幾個要是沒個分寸，傷到你可就不好了。”
謝依不退反進，“你要對他做什麽？”
“做什麽？”
那人冷哼一聲，“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我們打算廢這小子一條腿，你管得着嗎？”
“你敢！”
“你以為我會怕你看我敢不敢。”
小臂粗細的鐵棍摩擦地面發出聲響，那人握在手裏颠了颠，直接打向沐尋。
沐尋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早已防備好準備反擊。
謝依卻猛地攔在他前面。
揮下來的鐵棍被謝依用手擋住，疼痛感自手背蔓延。
他悶哼一聲，疼得差點呲牙咧嘴。
被護在他身後的沐尋臉色微變。
“今天我在這裏，看你們誰敢動他。”
狠話一放完，謝依便不及掩耳之勢快步沖了上去，用另一只手砸了那人一拳。
被打的人瞳孔猛然一縮，猝不及防被謝依揮上來的拳頭打了個正着。
秉着“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則，他用了十成十的力。
趁着其他人張口結舌之時，謝依一把抓住沐尋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其餘三個人打算上去攔住他們，又顧忌這是學校，猶豫道：“老大，追不追啊？”
那人捂着鼻梁仰起頭，斥道:“追個屁啊，有沒有紙？老子鼻子出血了。”
謝依全程沒有回頭，緊緊握住沐尋的手，生怕他跟不上自己似的。
身後傳來那人咬牙切齒的聲音。
“沐尋，你給我等着，老子跟你的賬還沒算完，還有你旁邊那個，看我日後不整死他。”
狠厲的威脅對謝依沒有半點震懾作用。
反倒是沐言，在聽到混混說的後面那句話時，眼底瞬間渡上一層寒冰。
要是謝依這會回頭去看，一定會被沐尋的眼神給吓到。
這與他平時的溫和大相徑庭，帶着生人勿進的冷冽和陰狠。
謝依一路跑到教學樓下，聽到某間教室傳來的朗朗讀書聲，這才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沐尋。
“你沒事吧？”
沐尋搖頭，目光停留在謝依握着他的手上。
謝依手心出了汗，下意識要松開，卻被對方反手握住。
謝依眨了眨眼，道：“怎麽了？”
沐尋擡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去看自己泛紅的手背。
“嗐，沒事。”
那鐵棍是空心的，打在手上只有痛感和紅腫，好在沒有傷及骨頭。
謝依滿不在乎地收回手去。
“以後他們要是再敢找你麻煩，你就來找我，我幫你出氣。罵架也好，打架也罷，我随時奉陪，再怎麽着也不能委屈了你。”
沐尋道:“你覺得我受委屈了？”
謝依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誰要是敢欺負你我就讓他好看。”
說着做出摩拳擦掌的動作，卻不小心觸碰傷口“嘶”了一聲。
沐尋似乎是被他逗樂了，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笑意不深，俊朗的五官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十分柔和。
謝依看着他的笑容，感覺心跳悄然加速。
他暗自慶幸自己今天跑到學校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思及此，他安慰似的拍了拍沐尋的肩膀。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夏日的微風拂過，吹亂了少年額前的碎發。
沐尋收回笑容，漆黑的眸子帶着說不清的意味。
“保護我”
謝依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沐尋不語，心裏某處柔軟被擊中，似有羽毛在心間騷動。
他獨自面對風浪太久，今竟能有幸能嘗到被人保護的滋味。
半晌後，沐尋薄唇輕啓，說出的話被風裹挾着，送進謝依耳邊。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