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喝醉酒
喝醉酒
容良在看到來人後眼睛都瞪直了。
“沐尋？”
街邊燈火如晝，沐尋白皙的臉龐一塵不染，微仰頭，露出性感的喉結，将手裏的酒盡數喝下。
容良拍手叫好，靠近謝依，悄聲道：“可以啊，沐尋還真被你喊來了。”
謝依飄飄然，“那可不，都說了我跟他關系很好的啦。”
容良道:“坐，還要再點些啥不？随便點。”
說着又站起身，邊往裏面走邊喊:“老板，再來二十串羊肉串。”
沐尋放下酒杯，澄澈的眸子沒有染上絲毫醉意，抽出桌下的椅子，坐在謝依和容良的中間。
謝依将頭歪過去，問：“你弟走了？”
沐尋:“嗯。”
“他是你表弟”
“不是，同父異母而已。”
同父異母的弟弟
還不等謝依問個明白，容良屁颠屁颠抱了一瓶白酒回來，豪氣道：“咱們今天敞開了喝。”
沐尋道:“悠着點。”
容良道:“明天又不上課，我看你倆都挺能喝的，怕啥。”
謝依重拿了一個空杯，給自己倒了白酒，笑着說：“由他去，喝醉了我們就把他扔這兒。”
沐尋看向他，不放心地說:“喝白酒你酒量這麽好”
“唔。”唇剛碰到杯沿，謝依聞言擡起頭來，“我酒量可好了，三碗仍過崗。”
說罷，他喝了一口，可能是許久沒喝酒了，這一口喝的有些急，酒水入喉嗆到氣管，連忙躲到一旁咳個不停。
沐尋坐了過來，伸手輕拍他的背，道：“這酒烈，還是別喝了。”
謝依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眼角微紅，薄唇上沾着酒滴。
沐尋輕咳一聲，轉移了視線。
他正想說些什麽，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謝依就坐在他旁邊，瞥到了來電顯示。
“路父”
又是一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角色。
沐尋看了一眼，眉眼閃過一抹淩厲，道:“我去接個電話。”
謝依點頭，撐着下巴看着他起身離開。
天色已晚，沐尋的身影隐藏在暗處，與黑夜融為一體。
謝依靠在椅背上，眼睛不離他的方向，思緒飄了萬裏遠，直到容良坐到沐尋的位子上，用胳膊肘怼了怼他，他才回過神來。
容良朝他眨眨眼，“人都來了，不趁着這個機會問問”
謝依收回視線，兩指扣着酒杯，懸放在唇邊，卻不喝，道：“問什麽”
“他複讀的事啊，你不是他好朋友嗎，你問問倒底咋回事。”
謝依:“不問。”
“為啥，你不好奇嗎？”
“好奇，但我不問。”
這又不是什麽好事，在沒有絕對治愈的把握之前，謝依不想掀開他的傷疤。
容良道:“你不問那我問。”
謝依異常霸道:“你也不能問。”
容良“切”了一聲，陰陽怪氣道，“不問就不問，知道沐尋是你的寶，得護着。”
謝依不置可否。
容良沒強求，拿起杯子，說:“來，咱哥倆走一個。”
謝依跟他碰杯，卻滴酒不沾，沐尋不讓他喝，他當真就不喝。
容良斜眼看他，“你知道你現在像啥不？”
“像什麽？”
“就像一個在外應酬，被妻子要求不能喝酒的丈夫。”
把妻管嚴發揮的淋漓盡致。
謝依立馬反駁:“才沒有。”
“那你不喝還怕沐尋生氣不成。”容良激他。
謝依以前走南闖北，豈會怕這一小杯白酒，被容良一激也起了好勝心，直接仰頭一飲而盡。
“可以啊。”容良誇他，轉手又滿上，再次和他碰杯，“來，再走一個。”
幾杯下肚後，沐尋還在打電話，謝依有些上頭，眼睛一直粘在沐尋身上，和容良聊天時心不在焉。
容良勸酒上了瘾，一看他杯子空了就倒滿，許是很久沒嘗酒味，謝依沒再拘束，來者不拒，喝到最後已是說不清有幾分醉意，雙頰逐漸染上紅暈。
謝依眼神飄忽，擺手道:“不喝了，不是自誇，我酒量可以，也不是自卑，但我酒品不行。”
還是頭一回有人說自己酒品不好的，容良好奇道：“酒品怎麽個不行法”
“你知道林黛玉嗎？”
“你說呢？”
謝依大拇指指向自己，一本正經，“喝醉後我就是男版林妹妹。”
容良:“……”
什麽鬼
容良伸出一根手指，“這是幾”
謝依眨眨眼，還沒回答個所以然來，突然眸光一亮，揮手喊道:“沐尋沐尋。”
沐尋終于挂了電話，正往這邊走來。
容良瞅着八成是喝醉了的謝依，突覺大事不妙，這哪是單酒品不行，酒量分明也不咋地。
待沐尋入座後，謝依笑眯眯地看着他，眼波流轉溫情脈脈，粘糊道：“沐尋，你長的可真好看。”
喝醉後的嗓音磁性撩心。
沐尋愣了一下，目光在他火燒雲般的臉頰上稍作停留，然後視線偏移，面無表情地掃向灌酒的罪魁禍首。
容良被他看的後脖發涼，連忙制止道:“哎，謝依你打住啊，咱尋哥可是直男，你別想打他主意。”
沐尋倒了杯茶，遞到謝依手裏，道:“我沒說我是直的。”
容良:“……”
容良:“你們聊，我去上個廁所。”
沐尋手指輕碰了一下他發燙發紅的臉，道:“我這才離開多久，你就喝醉了。”
謝依仿若未聞，收回笑意，雙手撐住他肩膀，眼圈還泛着紅。
“沐尋，相信我，你真的很帥，以後要是有人說你不好看，那是他們眼瞎，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說着說着，眼眶浮上一片水霧。
沐尋不明就裏，伸手撫上他的額頭，“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謝依撇開臉，哽咽出聲:“你不明白。”
借着這幾杯酒，他陰差陽錯想起了小說裏的情節，小說裏的沐尋失去了主角光環，在貴族高中舉步維艱，在沒人善待的世界裏感受最差的惡意。
作者後來八成是沒啥寫的，就把沐尋拉過來湊劇情，讓某些不懷好意的人告訴主角攻，說沐尋愛他愛的死去活來。
主角攻那個時候已經被方渺迷得神魂跌倒，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這場流言蜚語的結果可想而知。
主角攻滿是不屑，冷冷吐出傷徹心扉的話：“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醜八怪都能喜歡上我，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長什麽樣。”
因着這一句廣為流傳的嘲諷，沐尋成了衆人背刺的對象，主角攻的狗腿們甚至當面叫他醜狗，引得周圍同學的大笑。
後來更是過分，丢失的書本躺在垃圾桶裏已是久見不鮮，在走廊走路都得小心憑空伸出來腳，開門更是要注意有沒有落下的水桶。
他們守着自己的偏見，肆無忌憚地施加霸.淩，再後來就是不了了之，小說沒具體寫沐尋是怎麽處理這件事的，但謝依想他肯定不會好受。
在作者筆下，配角的人生無關自己，行為軌跡只為給主角添上或重或輕的一筆。
嘆一句無人在意的意難平，在徹底死心後，沐尋終極還是放棄了喜歡很久的人。
謝依腦子幻燈片似的播放有關沐尋的苦情劇，沒忍住失控的情緒，淚水掉的悄無聲息。
他心疼自己喜歡的小說角色，酒精作祟又增添心碎，一醉酒就容易多愁善感，任何風吹草動都能令他傷神。
沐尋是不明白，但看到謝依一哭便慌了神，屈指有些笨拙地給他拭淚。
擦完淚後又輕拍他的背，哄道:“好啦好啦，是不是想到不高興的事了先不要去想，不想就不難過了，咱不哭了哈。”
他從來沒有安慰過別人，跟哄小孩似的，謝依雙手還放在沐尋肩上，沐尋一只手撫着他的後背，這姿勢在外人看來像極了擁抱。
容良恰好從廁所出來，看到摟在一起的兩人，識趣地立馬轉過身，自言自語道:“肚子疼，再去蹲個廁所。”
謝依悲傷情緒爆發的快，收的也快，待他止住哭聲後，沐尋拿起方才倒的茶，側放懸在他嘴邊。
“來，喝一點解酒。”
謝依順着杯沿小抿了一口，茶香在口齒間萦繞，緩解的胃部的不适。
沐尋看了一眼時間，道:“不早了，我帶你回去好不好”
謝依搖頭:“點的東西還沒吃呢。”
容良點了一大桌，除了一瓶幹完的白酒，其他都沒怎麽動。
燈光下，他的眼睛是紅的，臉頰是紅的，嘴唇也是紅的，嗓音還帶着沙啞，活像被人欺負了似的。
這副模樣，沐尋不得不承認，醉酒後的謝依很可愛。
還沒等他觀賞完，容良再次跑了回來，手裏拿着一根插着生魚的竹簽。
謝依意識回籠，好奇地問：“你吃生的？”
他才哭過，說話鼻音很重，容良好奇地探頭看他，卻被沐尋擋住。
容良收回目光，道：“不是我吃，我家小乖吃。”
謝依又泛了迷糊:“誰乖？”
沐尋解釋：“他的貓。”
謝依恍然大悟:“哦。”
容良蹲下身，打開腳邊存在感不高的紙盒。
一聲柔柔的貓叫聲傳來，瞬間擊穿謝依的心，他搖搖晃晃站起來，沐尋跟着起身扶住他。
紙盒裏是一只黑色小貓，貓咪眼睛是黃色的，在夜空下閃閃發着光。
謝依摸它，它就用頭蹭他的手心。
“好乖。”
沐尋站在謝依旁邊，看着他上揚的嘴角，暗自松了口氣，他現在還有些感謝容良帶了只貓，讓謝依不再陷入悲傷的情緒之中。
容良拿着魚湊過來，謝依見狀，連忙抱起小乖往後退，警惕道：“你打算拿這魚喂它？”
周圍人群喧鬧，小乖膽子小，縮在謝依懷裏，睜大眼睛東瞧細看。
容良理所當然：“貓不就是吃魚的嗎？”
謝依大腦還有些混沌，沒想好怎麽反駁，求助般看向沐尋。
沐尋道：“還是別喂了這個了，生魚有寄生蟲。”
容良低頭嗅了嗅魚肉，說：“它是貓又不是人，這魚蠻新鮮的，吃了應該沒事吧？”
謝依:“什麽叫應該沒事沐尋你說說他。”
沐尋本不想管別人家的寵物，但見謝依發了話，于是道：“你有準備貓糧嗎？”
容良撓撓頭，“貓一定要吃貓糧嗎？”
沐尋道：“那你平時喂它什麽？”
“我吃什麽它就吃什麽，實不相瞞，小乖是我在下水道撿的，我爸媽死活不讓養，我偷偷養了半個多月才長了點肉。”
沐尋問:“有給它做檢查嗎？”
容良道:“沒有，我一個月生活費養活自己都夠嗆，哪裏有錢帶它去寵物醫院。”
問了幾個問題後，沐尋得出結論：“以你現在的情況，怕是很難養只貓。”
容良嘆氣：“是啊，我也想過送人，但送誰呢？送你你要嗎？”
謝依舉手，“我要。”
容良道:“你父母同意？”
“他們同意，沐尋也同意。”
這話說的，好像沐尋是他家屬似的，謝依渾然不覺，轉頭朝沐尋眨眨眼，想讓他幫自己。
沐尋彎腰湊近他耳邊，問:“你想要”
謝依點頭，他一直很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以前在福利院沒資格養，畢業後忙于生活沒時間養，沒想到穿書後竟然有了這個機會。
沐尋手背輕觸他發紅的臉頰，道:“确定不是喝醉了一時興起”
“才不是。”
說着，謝依反握住他的手，攥在手心裏，唇貼近沐尋的耳畔，道:“咱把小乖拐回去好不好？”
吐出的氣息噴灑在耳邊，謝依搖搖晃晃，說話時薄唇輕輕擦過他的耳垂，沐尋呼吸一滞，猛然往後退了一步。
杵在他倆身後的容良催促道:“商量的咋樣呀，有條件養小乖嗎？”
沐尋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幫你養。”
容良挑眉:“你們”
謝依道:“對，我和沐尋一起。”
饒是自己提出的，但沐尋聽到“一起”兩個字時，心跳還是有些加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口蔓延。
這種感覺，似乎不太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