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虎頭鞋＆炭成
虎頭鞋＆炭成
因為林家人身體弱，這次打虎村長沒有給林家人安排活計，只待打完虎了一起分賬。
林晚修這幾天一直拿着筆寫寫畫畫，把自己要做的事情拟個計劃書出來。
集體的力量是很強大的，不出兩天，填入陷阱坑底的木制箭頭已經全部制作完畢，就等着木家人尋到老虎的身影。
只是木烈帶着幾個漢子已經進山裏兩天了，還沒有出來，村人心裏都懸着。
有那着急上火的跑來林家趙林老娘唠嗑：“大妹子，你說俺家虎子進山這麽久了還沒動靜，我擔心啊！”
“老姐姐，你就放一百零八個心吧，木小子你還不知道？最是膽大心細，十裏八鄉有名的獵戶，在山裏邊兒，那就是這個！”林老娘比了個大拇哥。
來的嬸子心裏略略放下心，木烈進山打獵十天半個月不出來都是有的。安全問題放下了，另外一種愁緒又起來了：“哎，我這又擔心咱們這後山到底還有沒有老虎啊？這許多年也不曾見過，若是沒有咱們這條路子又堵死了。”
林老娘用嘴扯斷一根細線，安慰道：“若是能找到自然好，若是不能找到咱們不還是過以前的日子嗎？無非是費些功夫，可咱們山裏人，閑工夫可多的是！”
是啊！打不到虎無非就是跟以前一樣過冬。嬸子——王桂花也轉過彎來了，心下舒暢許多。
看見林老娘手上不停在扯線縫鞋面子，只是那鞋樣子看着也不像是林家人穿的——小孩的鞋樣子，王桂花好奇問：“大妹子這是在做什麽？也不曾聽聞最近有孩兒出生啊？”
林老娘擺擺手，解釋：“這是修哥兒讓我做的，說是什麽虎頭鞋，小孩子穿着可好。若是做的多了還能拿出去賣。”
“怪道林老弟要送修哥兒去識字，你家這雙兒女在坎兒村都了不得！”王桂花誇贊，“若是這鞋子能賣掉，豈不又多了一個進項？”
“還不知能不能賣出去呢。”
“我看你這鞋面用線複雜，做成了應是不差，定可以賣出去！”
“那就借你吉言了！”林老娘樂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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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虎頭鞋，林晚修也思索了許久。
甫一開始看見林家兩個女子一天到晚做鞋子他便想到了能不能做些什麽東西賺錢。虎頭鞋在他計劃列表裏靠後的位置，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棉鞋和毛線衣。
這裏是沒有棉花的，村裏人穿的衣裳裏塞的都是草絮，若是能做棉衣，加上炭火，便能保證大家過個暖冬了，定然不會出現凍死人的場面。
至于毛線衣，在了解了這邊的牲畜養殖後，林晚修也暫時擱置了這個法子。
這裏是沒有毛線的，別說毛線了，連羊毛都沒有，現在養羊大戶都是關外的牧民，距離坎兒村可謂十萬八千裏。
便是有村子養，那也是一只兩只，誰會養成百上千只羊呢？
兩個首選計劃迫于無奈只能放棄，在觀察了許久後，林晚修還是決定先制作虎頭鞋賣。
一來虎頭鞋制作簡單，技術要求沒這麽高，二來再過兩個月就是春節了，若是在春節前趕制一批虎頭鞋賣，打着節日的噱頭，想必是不愁賣。
于是林晚修就把制作虎頭鞋的事情告訴了老娘，林老娘一開始還有些惴惴，自家兒子畢竟是個讀書人，不通曉婦人之事，小孩的鞋子誰都會做，沒聽過還有花錢在外頭買的！
只是等林晚修把虎頭鞋樣子畫出來，林老娘立馬拍板了，就做這個！
摸索的過程是很快的，農家婦人在做鞋子上都是熟手了，嘗試着做了一只後，虎頭已經有模有樣了。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吊起的眉看着威風凜凜，嘴巴上的須須短短戳戳，又給老虎增添了一份可愛。
看到成品後，林老娘和林環就決定要多做些了：這麽可愛的鞋子，家中若是有小娃娃的，看了定是要心動，還愁賣不出去？
只是現在村裏人問起來，他們還是要謙虛些。
“娘你瞅瞅我這線納的怎麽樣？”林環手上同樣拿着一只虎頭鞋，看見自家院子裏坐着的人，招呼道：“桂花嬸兒！”
“哎！”王桂花應聲，“說起來還沒謝謝環姐兒，出去一趟都能給咱們村找個活計，大妹子你可是有福哇！”
“王嬸兒可千萬別這樣說，若是沒有大家我們一家人也打不了虎哇！”林環笑眯眯的，“王嬸兒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做這虎頭鞋？”
王桂花目露驚訝：“我也能做？”
坎兒村的村民便是貧窮卻也民風質樸，王桂花看到林家人做鞋子也沒想其他的，這會兒林環開口了，她才想到原來自己也可以做鞋子！
“這怎麽能搶了你們的活呢？”王桂花不好意思，連忙拒絕。冬天想找到能做的活計可不容易。
林環拿着東西也坐在院子裏，聞言道：“王嬸兒可別這麽說。其實這事阿弟早讓我們帶着村人一齊做，只是前兩天一直在忙着做箭矢，沒有來得及跟大夥說。”
“阿弟說，咱們村的線不如南邊的線好，這虎頭鞋做法又簡單，一旦賣出去很快就會有人做來賣，咱們小山村可比不過人家專門做鞋子的，所以這錢我們也只能賺這一茬，村裏人一齊做到時候一塊賣掉！”
王桂花一聽，這樣說來這鞋子确實只能做幾次，把握住了這第一波先賺些錢才要緊！
“原是如此，修哥兒這腦瓜子不愧是讀過書的！”王桂花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大妹子，這虎頭鞋我看着難做，怕是有些細節還需請教你啊！”
“這有什麽，你只管來問！”林老娘爽快道，“還有其他人要做的，也一并過來！咱們吶，争取大雪封山前賺點錢囤些肉菜！”
就這樣，沉寂了兩日的坎兒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勞作。
這幾日，林家小院可是熱鬧，日日人來人往，有婦人索性拿着線框竹簍搬個竹凳就坐在了林家小院。
“嬸兒，你看看我這虎頭繡的可正？”一個三十餘歲的婦人拿着一雙精巧的虎頭鞋來請教林老娘。
“好着呢！大夥瞅瞅，這威風的！”林老娘看了贊嘆不已。
“羅娘子的手藝可是咱們村一等一的，做啥都好看！”
羅素是村裏侯家的媳婦，人模樣周正，有些內向。據說是從南邊來的，一手繡功在坎兒村是拔尖的，平日裏接些鎮上的繡活。
“嫂子，你這手藝真好！我做了這麽久還沒你做的好看呢！”林環笑着把自己做的虎頭鞋舉起來。
“素姐兒可是咱村唯一能在鎮上繡房接到活的，可有本事呢！”一個婦人善意地打趣。
“就是就是，素素，你幫我看看我這虎頭鞋有什麽問題？怎麽就是沒你做的好看呢？”
這個小娘子把自己做的虎頭鞋拿給羅素跟前。
羅素看了一眼就發現問題，輕聲細語說：“你這線頭走向反了，應是向內走。”
衆人一看，這人線走反了，做出來的老虎不像老虎，倒像是貍奴。
小娘子按照羅素說的修改了一下，鞋子果然好看多了！
“素姐兒可真厲害啊！”
“嬸嬸，你能教我做鞋子嗎？”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聲音靈動地說。
“丫丫若是在繡活上有什麽問題，只管來問我，大家也是一樣。”羅素看着衆人圍着自己，有些惴惴。
自被救下又嫁到這山村裏，羅素的性格已經開朗許多，只是被這麽多人看着，還是有些膽怯。
衆人聽了都叫好，看出來羅素的不适，又散開各自做去了。
林老娘倒是喊住羅素：“素姐兒，你來！”
等進了屋，林老娘拿出一包東西，道：“我聽修哥兒說在虎頭鞋上加些毛會更威風，叫得上價。這是一些兔子毛，你拿去做些更好看的鞋子來，一定能賣的上好價錢。”說着，把包遞給了羅素。
“嬸嬸，當不得啊！”羅素推據。
若是一般獵戶家，一些兔子毛算不得什麽，可林家病的病弱的弱，這些毛不知要攢多久，怎麽能輕易拿了人家的東西？
“別跟嬸兒瞎客氣，這東西不給你還能給環姐兒嗎？你也看到了那丫頭的繡活，跟我一般，別糟蹋了這些兔毛了！”林老娘佯裝生氣，“怎麽，看不上嬸嬸這點兔毛？”
這話可嚴重了，羅素連忙接過來，可也不能讓林家白白損失，便道：“嬸兒，那我就不客氣拿住了，只是不能讓你們吃虧，待虎頭鞋賣出，我把兩成錢給你，就當兔毛的錢成不？”
林老娘不在乎那兩成錢，只是為了讓羅素安心收下兔毛，便點點頭同意了。
“你也別太擔心侯小子，他身強力壯的，可厲害着！”
羅素腼腆笑着，心裏卻飄到了那個粗犷卻溫柔的漢子身上。
“對了，大妹子，林老弟和修哥兒咋這兩天都不在？”院子裏一個婦人好奇。
“莫不是看到咱們娘子軍的威力，不敢在這待了？”
衆人又是一陣哄笑。
林老娘拍拍羅素的手走出去，揚聲笑：“嫂子說話還是這麽潑皮，他們爺倆有自己的事兒，人家說不摻和咱女娘的事兒！”
林晚修和林老爹因林家院子總是圍着一群女子，索性這幾日嘗試燒炭，争取在大雪落下前燒出成炭，此時正在山上忙碌呢。
昨日林老爹和林晚修砍下了一顆稍細的榆樹，今日是來挖窯洞的，因為只打算燒一棵樹做試驗，窯洞并沒有挖的很大。
林晚修看過燒炭的視頻，挖出一個窯洞，将硬木擺放好，待點火将所有木頭燃起後将窯洞門緊緊遮住，門旁填上一圈泥土封嚴實，窯洞邊挖出兩個通風口排煙，待燒上幾日炭就制好了。
因為需要用水來降溫，還需找個土壤松軟的地方，林老爹帶着林晚修到山澗旁的緩坡上。
兩個人一起挖洞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一個約1立方的洞就挖好了。
二人将一些幹枯的樹枝提前鋪在了洞裏，然後把鋸成段的硬木碼進洞裏，又在硬木上蓋了一些幹枯的樹枝。
燒炭既可以燒濕柴也可以燒幹柴，林晚修這次燒的是濕柴，一來濕柴燒出來比幹柴要更緊實耐用，二來濕柴不需要像幹柴那樣曬足日頭。
将柴火全都添進洞裏後，林老爹拿起鋤頭将洞周邊的一圈草挖掉，正是天幹物燥的時候，燒火要格外注意，特別是在山上燒火，更是要提高警惕。
林晚修抓了一把松針葉，又拾了幾根好引着的細柴火，用一根藤蔓将細柴與松針綁在一起，形成一把引火柴。
林老爹把火折子打開将引火柴引着，引火柴火勢很快就起來了。
将熊熊燃燒的引火柴扔進洞裏，待木頭都燃起後，林晚修和林老爹拿來提前裹好厚泥巴的竹蓋将洞口蓋上，随後又在蓋子周邊抹上一層厚厚的濕泥土固定住。
蓋子封上後兩邊的通風口開始冒出滾滾濃煙。
“修哥兒，這就好了？”林老爹擡起胳膊擦了擦額頭的汗漬，手上滿是濕泥巴。
林晚修四處檢查後點點頭：“過程應當是沒錯，待燒上幾日便知能不能做成。”
“這東西聽着玄乎，要是真做出來可是大好事啊！”林老爹感慨。
自從聽林晚修說了炭的好處後，林老爹巴不得早日做出這東西來。不說拿去賣，便是冬日裏自己留着用也是好的啊！
他們坎兒村在山谷裏，溫度不比山中低，可冬天也是不好過的。尤其是大雪封山時，那鑽心的冷啊，都沒法說。
是以，當林晚修說炭可以在屋內燒後，林家人都期待着這樣的好東西能早點做出來。
“放心吧爹，大致步驟沒有問題，就算這次沒燒出來，咱們慢慢試，總能燒成！”林晚修寬慰。
因為濕炭得燒制5——7天，這期間為了防止出意外，林老爹和林晚修輪流來守着這一方小小的“窯洞”。
起早貪黑，颠三倒四幾天後，一場突如其來的秋雨将這間炭窯徹底澆滅了。
這日，林家四口人背着背簍，心情忐忑地來到燒炭的地方。
因着一場涼雨下來，炭窯溫度已經低了許多，饒是如此，為了安全起見，林老爹和林晚修還是決定拿鋤頭挖開洞口。
待洞口被挖開，黑黝黝的炭雜亂的擺放在窯洞裏。
林晚修心下一定，臉上終于露出了輕松的笑模樣，愉悅地說：“成了。”
這就成了？
林老爹看着眼前的黑炭，紋理鮮明富有光澤，看起來跟石頭一樣，着實不像能燒起來的樣子。
林老娘的想法跟林老爹一樣，有些遲疑地問：“兒啊，這就是你說的炭？看起來怎麽和石頭一樣？”
這能燒着？還能燒一晚上？
在場的人除了林晚修內心都充滿了難以置信。
“試試就知道了。”
林晚修和林老爹小心翼翼地将炭取出。
取出來後林晚修就發現不是所有炭都燒成形了，有一些燒的時間早就成了灰，還有一些沒有燒透的，中間是木頭芯子，這種也不适合取暖。
不過大部分都成了不錯的黑炭。
“回去試試吧！”
這一試，整個坎兒村就沸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