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裴洛川是第一次進這個房間。

的确很大,正中間擺着一張兩米大床,靠牆擺着書櫃和手辦架,卻沒放什麽東西,除此之外,房間內很簡潔。

靠近落地窗有個單人沙發,能想象它的主人經常坐在那思考人生。

另一邊是衣帽間和洗浴區,關着燈,看不清楚。

鄭羽将門關上,說:“你睡哪邊?”

裴洛川愣怔半秒:“都行。”

鄭羽沒說什麽,繞到床的左邊,坐下。

裴洛川便将枕頭放在右側,然後也順勢躺下。

床很寬,他躺在右半邊,看着鄭羽依舊挺直的背影,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他問:“不睡嗎?”

鄭羽遲疑了會:“嗯,睡了。”

鄭羽躺下身,背對着他,然後擡手關了燈。

燈熄滅的時候,窗簾聯動着也合閉,屋內陷入一片黑暗。

安靜的朦胧的雨聲,伴着他的呼吸起伏,好像寂靜的夜裏,有人在彈着肖邦的夜曲。

藏在琴鍵裏說不出口的感情,時而如海浪般濃烈澎湃,當到了岸邊,又像潮水般悄悄地不敢驚擾愛人的美夢。

“……小羽。”裴洛川輕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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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鄭羽的聲音很迷糊,“快睡着了。”

然後鄭羽動作輕柔地翻了個身,平躺着。習慣黑夜的雙眼,終于能将對方的輪廓窺探一二。

緊閉的眼,挺拔的鼻梁,還有那柔軟的唇。

裴洛川側躺着,盯着鄭羽看。肆無忌憚,只有到了夜裏,誰也無法發現,他原來有一顆滾燙的心。

裴洛川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呼吸,攥着被角的手都在表現着他內心的不安與忐忑。他問:“你恨過我嗎?”

鄭羽依舊平穩地呼吸着,眼皮都沒睜開。

但裴洛川聽到對方回答:“……恨過。”

“只有一瞬間,就是比賽結束的時候,你看我的那一眼。”鄭羽幾乎沒有聲音地說,“但是都過去了,裴洛川,都過去了。”

那一眼,鄭羽感受到了裴洛川的不甘。

他恨過對方,但最終更恨自己,沒有幫裴洛川贏下比賽,反而還被敵對抓了破綻,成了拖累。

那此後的許多天,他接受所有人的謾罵與指責。

他接受所有人的嘲笑與奚落。但他沒有任何來自裴洛川的消息,直到賽事組公布裴洛川的行為,觸犯了比賽規定,将被禁賽。

鄭羽清楚的知道,這對裴洛川來說,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承受着所有,心裏還擔心裴洛川的死活。

“說起來,我應該欠你一句道歉。”鄭羽說,“當年其實是你逼我退隊的,但那樣做,才是保護我。”

裴洛川苦笑:“我哪有你想的那麽偉大。我那時候就是不想打比賽了,不想再碰這游戲的一切,也不想要刀劍如夢了。”

“算了,抵消了。”鄭羽拉起空調被,蓋住肚子,同時也更靠近裴洛川那側一些,“大半夜的你情緒泛濫,別拉着我,我想睡覺。”

“我這不跟你瞎聊嘛!”裴洛川的聲音聽上去還很精神。

“打住,睡覺。”鄭羽在空中揮了揮手,似乎是比了個叉,“再找我說話,我就趕你出去。”

裴洛川識趣地閉嘴。

嘴角卻不動聲色地彎了起來。

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哦,何必翻來覆去的說。

逝去的過往種種不可追,未來用行動彌補才是真。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的雨聲漸弱,似乎已經停止。裴洛川悄悄往鄭羽那側靠,用手臂半撐着身子,終于能打量到對方的睡容。

“小羽?”裴洛川悄聲喊。

喊了幾聲沒反應,似乎真睡熟了。

然後,裴洛川低下身,輕輕地,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第二天,天光透過紗簾,照進屋內。不知是誰的呼吸很沉,還陷在美夢裏似的。

鄭羽睜開了雙眼,看到裴洛川就在眼前,近到能看見對方臉上的毛孔與因睡姿不良帶的印記……

他們是怎麽睡成這樣的?

鄭羽發現自己正枕在對方的臂彎裏,姿态暧昧的,像摟着一個玩具熊一般,溫暖又舒服,又令人短暫的清醒。

他掙脫開對方的懷抱,坐起身,拉下莫名其妙卷起的睡衣,揉了把亂糟糟的頭發,一溜煙溜進衣帽間去了。

裴洛川被他的動作吵醒,只看見個害羞的背影。

沒睡醒,身上溫熱的氣味還萦繞着,像那個沒做完的美夢。

“既然各位都醒了,咱們來複盤吧。”田欣在吃完早飯後,帶着惡魔的笑容,将四個人抓進會議室。

“雖然進了勝者組,可以直接等決賽,但你們不會真以為自己行了吧?”田欣笑嘻嘻,“昨天吃小龍蝦吃得挺開心嘛!”

冬冬嘀咕:“欣姐你吃的也不少。”

周曉揚一拳頭捶過去:“不許說我老婆。”

大家都笑了起來。

田欣掉頭看向鄭羽和裴洛川,陰陽怪氣:“還有怎麽我大早上見到咱們的橫刀大師兄從雙節棍小師弟的房間裏出來啊?你們最好是促膝長談一晚上戰術呢。”

慕言眼前一亮:“蕪湖。”

鄭羽匆忙捂臉,生怕自己再撐一會就要臉紅。

裴洛川義正嚴詞:“我們的确,複盤了一晚上。”

田欣喜聞樂見:“那您來給我們說說吧。”

裴洛川清了清嗓子,擡手将鄭羽捂臉的手扒了下來,一臉嚴肅:“這位雙節棍小師弟,認真聽講。”

鄭羽的耳廓徹底紅了,慌慌張張,拿起桌上的文件夾胡亂拍打。

裴洛川坐直身體,假裝嚴肅:“昨天第一場,首先是神殿裏和DDU打,我讓言姐跟我打前鋒,看起來确實冒失,但在鄭羽控制住純奶後,實際勝率已經超過70%了。”

田欣:“我讓你複盤,沒讓你變着法誇自己。”

裴洛川心虛地哦了聲:“确實,DDU選擇集火我是我沒想到的。慕言沒攔住那兩個輸出,這種情況下我肯定得退一退,但我沒有退,是我沖動,我覺得我的決策還是穩的。”

“你就不怕你自己死了啊。”田欣無語道,“你當時的血線有多危險你注意到了嗎,你別說你沒注意到,我不信。”

裴洛川笑着看鄭羽:“我知道,但我不會死。”

鄭羽又捂起臉。

田欣覺得她不該問為什麽,但是忍不住:“為什麽?”

裴洛川得意道:“咱們有最厲害的輔助,怎麽會讓我死。”

“沒正形。”田欣翻了個白眼,“好了好了,還是我來複盤吧。先說說慕言的問題,昨天你跳到Jack身後,選擇攔那兩個輸出,你和冬冬配合也很好,但你還是有個小失誤,才能讓對面鑽空子,這個你自己也發現了吧。”

慕言點頭:“是,昨天鄭羽讓我控住對面純奶的時候,我應該用暗器比較好,可我下意識扔槍了——我想直接搞死純奶,不給對面喘息的機會,但這樣的後果是,我自己主動丢了武器,加上切換武器有CD,給了對面機會。”

“不,不能怪你,言姐。”鄭羽說,“本來應該我搞定純奶,是我太擔心裴洛川的狀态,他那時候血線很危險,我就想讓你接手,我去前面幫忙。”

裴洛川聽着,若有所思,一手撐着自己的腦袋,一面直勾勾地打量着鄭羽看。他剛剛的用詞是“太擔心”嗎?聽上去真不錯。

“行啦,我也沒有說分鍋。”田欣搖搖頭,“鄭羽你也有自己的問題,在撤退的時候,你走在最後,還要撿橫笛。知不知道如果差一步,你被留住,整個隊伍也走不了了。”

這一次,鄭羽沒有再頂嘴。

其實,撿橫笛真的是他沖動。那時候他們的狀态都非常差,沒有辦法去舔DDU的包,一旦多貪一點,就會被神殿外面的人留下,得不償失——做不成黃雀,也別做螳螂。

接下來田欣根據剩餘的隊伍布置戰術,各自聽完,繼續訓練去了。

時間轉眼就到了總決賽,一共16支隊伍,只有拿到前三,才有資格賽的入場券。

這次比賽更緊張更壓抑,後臺依舊是個大開間,熱熱鬧鬧的近十支戰隊擠在裏面,人聲嘈雜。

慕言去上廁所,結果在廁所外面遇到了DDU。

她本想低頭裝沒看到,卻被Jack攔住。

Jack仍舊是鄙夷的眼神:“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DDU不要的替補。怎麽,拿了個第二以為自己了不起?”

慕言皺眉:“我什麽都沒說吧。”

Jack:“看你那婊樣的臉就來氣。”

慕言看了看周圍,人來人往的,難不成這人瘋了,敢動手?

忽然,一個身影攔在他們之間。

裴洛川笑嘻嘻打招呼:“哎這個大哥好眼熟,從敗者組打上來啦,真厲害呢!”

Jack怒道:“草你媽。”

裴洛川揉了揉耳朵:“罵人只會帶媽?還是說我是你爹,你才天天跟我這媽媽媽的,媽可救不了你,手下敗将。”

Jack瞪大雙眼,揚起拳頭就要打。

裴洛川拉着慕言往後退:“攝像頭就在你腦殼上,你打呗。”

“草!”Jack大喊。

“真不知道你的心态怎麽能打職業賽。”裴洛川惋惜地搖頭,“一會賽場上見吧,有怨氣盡管來,打到你沒脾氣。”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裏,他帶着慕言離開。

慕言感慨:“我好像知道小羽為啥喜歡你了。”

裴洛川:“哈?你說……”

慕言匆忙掩飾:“你聽錯了!哎呀,我忘記我帶沒帶我那心愛的鍵盤了,我得趕緊去看看!”

決賽開始第一場,地圖江南梯田小村莊。

刀劍如夢的航線從右下到左上,裴洛川想也沒想,直接起飛就跳,所有人落在了右側的山賊寨裏。

慕言說:“你是看到他們跳了吧。”

裴洛川笑了笑:“走,送他們回姥姥家!”

山賊寨的另一端,DDU剛跳下來不久,還在搜資源,就感覺到一股殺氣必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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