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他們進學校的時候，正好是午後，小城鎮的學校沒有那麽嚴，加上他們的外表也很年輕，所以偷偷溜進去不成問題。
逛到差不多下午上課，他們再從學校後門溜出去。
“是那個游戲廳嗎？”鄭羽發現，不遠處一個很土的招牌，他曾在裴洛川的黑料裏見過，結果走到面前發現，招牌寫的是旺福網咖——聽上去就很賺錢。
裴洛川詫異：“不知道換人沒，走，去看看。”
這兒與照片裏的變化還是蠻大，原先游戲廳很破舊，橙色的門框，挂着發黃的空調簾，裏面黑漆漆的，讓人聯想到烏煙瘴氣的狗窩。不時要傳來幾句罵人的聲音，那是男生們打游戲上頭的發洩。
推開玻璃門，裏面裝潢很新，左手邊是收銀臺，一個腦殼窩在電腦前玩手游。
老板聽到有客人來，頭也不擡：“上機刷身份證，辦卡有打折。”
裴洛川走到臺前，敲了敲桌面，滿臉笑意：“蔡哥！”
老板聞聲擡頭，先是半眯着眼認了會，然後猛地瞪大雙眼：“小裴！哎喲是你嗎小裴？你好久沒回來了！”
“對啊！我沒想到蔡哥你還在這，真的是……太久了。”裴洛川看老板走出來，與他熱情的抱了抱。
老板年紀挺大的，胖胖的，啤酒肚很大，笑容很真誠。
老板說：“前些年差點倒啦！我就跟親戚朋友借了點錢，搞成網咖了。哎，也不賺什麽錢，反正每天在這瞎混。”
說完，才發現一旁還有個鄭羽。
裴洛川介紹道：“我……朋友，來這玩幾天。”
老板誇道：“你朋友長得跟你一樣，都是帥哥！帥哥随便玩，你們今天的費用我都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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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洛川：“不用啦，我就是來看看你。小時候還是你照顧我，讓我不至于睡大街哈哈哈。”
老板擺擺手，不甚在意：“小事小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問，“怎麽樣，家裏奶奶還好吧，你爸爸媽媽還在市裏？”
裴洛川敷衍道：“奶奶挺好的。其他嘛，不知道。”
老板笑：“你這孩子，還是跟當年一模一樣。”
鄭羽聽得雲裏霧裏，只能總結出，裴洛川和原生家庭關系很不好——從小跟爺爺奶奶，估計也是父母的問題吧。
這時，網咖裏傳來一陣歡呼聲。
有幾個毛頭小孩在玩的游戲得了勝利，個個狂野的跟原始人一樣。然後那群小孩派了個代表過來。
“蔡哥！我們打贏了，說好的奶茶。”小孩很稚嫩，一看就是隔壁學校的學生，偷偷出來上網的。
“行！”老板轉身從貨架上拿了兩瓶飲料遞給他。
裴洛川有些好奇，因為他發現那群孩子在玩的游戲是俠客行。
老板解釋道：“現在這游戲火的嘞，我就借機搞搞活動，打到什麽段位可以打折，或者送飲料，那群小孩可喜歡了。”
鄭羽悄聲問：“老板知道你嗎？”
裴洛川搖搖頭：“應該不知道吧，蔡哥不關注這些。”
也有道理，不然剛才見面就該問一問了。
裴洛川：“蔡哥，我們随便看看。”
老板揮手：“去吧，要吃什麽喝什麽随便喊，給你們開兩臺機？”
裴洛川笑了笑，知道是客氣話，沒有回絕。
他和鄭羽往那群孩子身旁走，因為也湊了不少人圍觀，所以沒人覺得這兩位大哥哥很奇怪。
才到人群後方，找了個空隙看，鄭羽就驚奇地發現，其中一個小孩玩的武器是橫刀。
他朝裴洛川挑了挑眉頭：“不是說橫刀是版本棄子嗎？”
裴洛川深感欣慰：“這說明像我一樣情懷的，還是大有人在。”
不過這位小橫刀操作确實不夠看。
裴洛川看了一會，忍不住開口指導：“不要着急接平砍，你這樣會卡僵直的。在每次短蓄前按住AD左右側閃，能減少僵直的時間。”
那小孩照做，果然有效。
周圍的孩子都轉頭看向裴洛川，鄭羽也看了過去，對方不知何時摸出個鴨舌帽戴着，雙手抱于胸前，衛衣裹着結實的手臂，頗有隐姓埋名的俠客模樣——真的很臭屁。
哦，鄭羽不會打擾他開屏。
好看，愛看。
“後撤，太慢了。”裴洛川繼續指導，“對方是雙刀，起手就攻你的上臂，你格擋的時候要考慮下方怎麽防守，如果對方用短刀，距離是不太夠的，就可以趁此反擊。不要着急，冷靜分析。”
鄭羽誇道：“你好帥哦。”
裴洛川笑了笑：“一般，我還能更帥。”
在周圍孩子驚奇和期待的目光，裴洛川坐到小橫刀讓開的座位上，現場表演了段橫刀雜耍——不，三招解決對手，漂亮利落，觀賞性極強又狠辣犀利。
“大哥！你也太厲害了吧！”小橫刀激動地抓住裴洛川的手臂，“我想加你好友！！帶我打排位吧大哥！”
裴洛川尴尬：“加好友啊？好說好說，我想想我的id叫啥。”
“我也想加好友！”
“你知道北冥有魚嗎？我是看他的教學視頻學的橫刀，他玩得特別好，講得也特別好！但可惜他不玩了。”
裴洛川詫異：“北冥有魚？”
小孩：“是啊，你不知道嗎？哎，他最後一個視頻還是三年前，看起來肯定不玩了。你要是最近幾個版本才玩的，應該是不知道。”
“你們……”裴洛川遲疑道，“你們不知道北冥有魚是被禁賽了嗎？他的id永封了，所以沒辦法……”
“啊？為什麽啊？”小孩們很驚訝，但好像接受能力特別強，在裴洛川還在思考怎麽解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不悲傷了。
小孩們：“也沒什麽嘛，換個id再來呗。難道其實他已經換了id，但是大家都不知道？那我豈不是錯過很多？他到底還在不在玩啊……”
裴洛川聳聳肩，表示：“應該還在玩吧。”
似乎被他安慰到了，小孩們一下又歡呼起來。
裴洛川不欲多留，但鄭羽似乎還想說什麽，悄悄靠近小孩們。他問：“你們不看比賽嗎，聽說這游戲的比賽挺精彩的。”
“秋季賽嗎？”小孩問，“那會我們在月考，沒時間看。這幾天打算補來着！要不就晚上吃飯的時候看吧？”
周圍的小孩們都說好。
鄭羽點點頭，功成身退，和裴洛川不動聲色離開。
“北冥有魚真是好出名哦。”剛出門，鄭羽就追上裴洛川，略有些陰陽怪氣地誇，“怎麽我YU就沒人提呢？我的雙節棍明明也很厲害。”
裴洛川立馬高舉雙手，鼓舞道：“YU！YU！YU！我是你的小迷弟！哥哥哥哥看看我吧！你直播間裏是不是都這樣？”
“你偷看我直播？”鄭羽問。
“我那是光明正大地看。”裴洛川得意，“改天我要給你沖鑽粉，給你刷禮物，刷到排行榜第一，讓所有人知道，你所有的粉絲裏最厲害的是誰。”
“幼不幼稚？”鄭羽氣笑，“有這點錢你直接打給我。”
“反正是你的錢。”裴洛川提醒。
對哦，裴洛川的工資都是鄭羽在發啊。
鄭羽佯裝生氣：“那更不許亂花！”
但轉天他們回到基地，鄭羽剛開直播時，就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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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羽立馬摘了耳機，走到裴洛川桌前，輕捏起他的下巴，逼着人家擡頭。他質問：“說了別給我刷禮物！”
那是個很暧昧的姿勢，裴洛川才伸手，還沒與對方交握，兩人就瞥見刷的飛快的彈幕。
直播間已經瘋了。
【今夕是何年？那誰給YU刷禮物，真的別太愛】
【真是不公平，當年YU被打壞武器，所有人都罵。現在那誰壞了武器，就随便敷衍過去了？也不出來道個歉？】
【道歉道歉道歉！裴洛川滾出來道歉！】
他們團建這幾天，網上罵聲一片。
同樣的事情，同樣的遭遇，鄭羽當年受到的網暴鋪天蓋地，甚至不理智的網友直接将比賽會輸怪罪到他身上。
而裴洛川這次也被打壞了武器，卻風平浪靜，正主連個道歉也沒有，美滋滋隐身——看不下去了，一群自诩正義的網友開始筆伐口誅了，喊着裴洛川出來道歉。
這樣的怨氣延伸到了直播間，看到裴洛川給鄭羽刷了禮物，紛紛讓他出來道歉。
【裴洛川道歉！鄭羽不是一個飛機就能哄好的小孩！】
【姓裴的你能重回比賽是因為YU，沒有他你什麽都不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當年你罵他那麽痛快，現在不該給個道歉？！】
【如果不是裴洛川被打壞武器，YU就是秋季賽第一，難道不該道個歉？覺得我們過分的粉絲是傻逼吧！】
鄭羽氣憤道：“我去關彈幕權限。”
裴洛川拉住他：“不，別這樣。你關彈幕沒用，反而更激化矛盾。他們現在就沖着我來，你別管了。”
他的微博，被艾特成千上萬次，幾乎每一條都在質問他，為什麽當雙标狗，欠鄭羽的道歉什麽時候還。
震耳欲聾的嘈雜世界，微縮在一個社交軟件裏。無數人披着五彩斑斓的馬甲，在釋放見光死的惡意。他們拿起了刀，像個英勇的俠客，江湖義氣滿懷，想要拯救被欺負的弱小。
田家劍爐裏裴洛川親手打的刀安靜地躺在床上，月光借玻璃灑落，明亮幽靜。它不會說話，每個人看到它都是不一樣的感受。
裴洛川握住了它的刀柄，便知道了它的語言。
@裴洛川：
一，我不欠任何人道歉。
二，不喜歡我的，滾。
三，我是打比賽的職業選手，不是你們消遣的娛樂。
發完，他徹底删除微博。
他的心就這麽點大，分給鄭羽的喜歡，留給自己的自省，除此之外再拿去浪費給其他，得不償失，根本不可能。
他這個人骨子裏就是自私自利，管誰死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