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許是因為該有的熱度已經足夠,大合影結束,主辦方就撤了直播的攝像機,人群呼呼的向下走,宋晚寧沒在內場逗留,頭也不回的就徑直上了保姆車。

窗外依舊是滂沱的大雨,卷簾般。

七八個穿着黑衣的男子舉着黑色的雨傘,形成了一道緊密的人牆,讓宋晚寧毫發無損的進了車裏。

陳瑾面前攤了三個手機,分別關注着不同平臺的內容反饋,阿蘇則在對接主辦方,要求着修圖的方向。

剛剛履職不久的新的業務助理一雙眼睛晶晶亮,第一次接觸這種大型活動,看着自家老板的熱度持久不熄,低聲發着感嘆,“不愧是老板,簡直一騎絕塵的熱度,而且那可是傅一洲啊。”

阿蘇瞪了她一眼,小姑娘識趣的猛地閉上了嘴。

宋晚寧什麽都沒有理會,直接把自己扔進了最後一排的角落裏,順勢褪下了禮服裙,裹了個棉麻連衣長裙。

而後一腦袋靠到後面,嗡嗡的頭疼。

這一晚上,還真是前所未有的耗費腦細胞。

手機裏面,最新一條消息是許兆骞發來的一個問號。

許公子意味明确,我這興師動衆來給你頒獎,宵夜都不陪着吃一個。

宋晚寧實在懶得搭理他,手機也扔在了一旁,閉目養神。

許是真的累了,迷迷糊糊中宋晚寧在晃晃悠悠的車裏合着啪嗒啪嗒敲擊窗戶的雨滴聲睡了過去。

好像也沒有跟陳瑾說要去哪裏,就由着她決定好了,左不過是回家或是奔赴什麽要打點的場合。

在這個圈子裏,只有在車上的時間是自己的,餘下的都做不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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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瑾應該是在跟各種前來道喜的人打着電話,“哪裏哪裏,運氣好運氣好”這句話聽得多了,就變成了催眠曲。

越發睡得沉了過去。

等到阿蘇把她叫起來,已經過了零點。

車停在了她在海城買的那套小獨棟前,雨小了不少,陳瑾還要連夜帶着禮服和業務助理回北青去處理工作,留了阿蘇在旁邊照顧她。

“今晚別看手機了,什麽訊息都有,好的壞的公司都會處理,放心。”

“想想接下來的方向,之前給你的本子定一定,有什麽想法嗎?”

大滿貫之後的首個劇,是所有人緊盯着的,決定了地位和身份的表現。

宋晚寧揉了揉額,想起進電梯間前跟阿蘇說的,想參加個戀愛綜藝,随口跟陳瑾說了句,“挑個慢綜藝吧,最好可以戀愛放松一下的那種。”

說得陳瑾猛地睜大個眼睛,像是看什麽洪水猛獸似的。

逗得宋晚寧笑的憔悴,“看把你吓得,我就是說說,沒有就算了。”

“你手裏現在看的本子,也是許公子投的。”

陳瑾沒有點透,但宋晚寧明白什麽意思。

她雖然沒有跟許兆骞在一起,但她在許公子那裏的那點情緒價值,給的就是這份若有似無。

可以不應他,自然也不能應了別人,不然這現如今唾手可得的,就要花費更多的力氣去争。

累。

宋晚寧擺了擺手,寓意明白了。

剛想走,就聽到陳瑾來了句,“你今天跟傅一洲私下見了嗎?”

宋晚寧沒說話。

阿蘇跟了句,“見了,一起坐了電梯下來。”

“說什麽了?”

阿蘇為難的看向了宋晚寧。

傅一洲附身跟她說的那句話,她沒有聽到,也不确定宋晚寧想不想讓陳瑾知道。

卻沒想到宋晚寧聳了聳肩,毫不在意的回答:“他問我這算不算頂峰。”

陳瑾的額頭,肉眼可見的擰成了一道川。

“你別惹他,他比許兆骞麻煩多了。”

資本圈的人,惹了最多是拿戲多費點功夫,再加上他本來五顏六色的過往,找點營銷號寫一寫,到了宋晚寧如今這個地位,不會損耗太多。

可傅一洲不同。

圈內一呼百應的頂流,別說國內的粉絲數量龐大,整個東亞、東南亞甚至是歐洲美洲都不在少數,若是惹了,才是真的一身腥。

更別說兩個人本就有太多的淵源。

對方的粉絲生怕找不到宋晚寧的錯把她摁到泥潭裏,惹上了,可能就再也沒法翻身了。

怕宋晚寧拎不清,陳瑾又加了句,“男人的深情比草賤,什麽頂峰相見,傅一洲腦瓜子聰明着,能聽不出你當年是虎他的,誰知道他這次回來安得什麽心。”

宋晚寧這一晚上的情緒因了陳瑾這句話,疲累到了頂點。

揮了揮手,徑直就進了院子。

她這套房子買的早,《渭起晁頤》大爆之後她接了不少的商務,賺了些錢。

海城離得橫國影視基地近,這房子的位置略偏,但勝在安靜又便宜,所以直接買了過來。

阿蘇跟着她,有工作的時候住在三樓,沒事就給她放個假。

幹這行的,從來都沒有正經正下班時間一說。

當下打發了阿蘇去休息,宋晚寧一個人回了卧室。

泡了個熱水澡,熱氣蒸騰,看着彩妝混合着卸妝膏的油潤一點點搓成棕褐色的泥子,最後再變得白皙。

護膚的過程複雜,精油疊的厚重,身體乳缺一不可,當洗漱得當躺回到床上的時候,睡意就淡了不少。

人一精神,那些奇怪而負面的情緒反倒也消散了不少。

手不由得摸向手機,總想看看今晚這熱熱鬧鬧的喧嚣,會被外人發酵成什麽樣子。

她的社交媒體常年挂着小號,主號都是阿蘇給她搭理着,就怕吃瓜的時候一個手滑,不小心說錯做錯什麽。

網上熱鬧的很。

饒是已經深夜,也還是有不少人在讨論着今晚的盛況。

重點無外乎是她跟傅一洲的多年後首同臺以及今晚許兆骞和她默契的表現,到底算不算官宣。

十條有八條的熱搜與她有關。

還有人分析着今晚這為數不多的幾個唇形,特別是頒獎臺上,傅一洲低眸跟她說的那句話。

早些年兩個粉絲撕的昏天黑地,正主那股子不複相見的勁頭讓人永生難忘,當下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說小話。

實在是很難不讓人懷疑。

但公司和粉群應該做了安排,每一條微博下面的評論都以安利《歸晚》和她即将販售的新雜志為主,正經讨論的內容在深夜這種時間點,被壓了七七八八。

只不過在護送夫婦的超話裏,宋晚寧還是找到了那張她想要找的照片。

@護送夫婦今天官宣了嗎?:【這一幕真的怆了我一整晚,所有人都在為了他們難得的同臺而歡呼時,我反而覺得,他們是真的be了,那種真切愛過才會有的,隔着的那不足百米的距離仿佛隔了那五年的時光】

她跟傅一洲隔着被渲染成黑色的遙遙時空,四目相望。

黑色禮服長裙和他的絲質黑色襯衣,圖只修了空間,宋晚寧眼眸中泛紅水潤的神情全部留了下來。

更像是愛而不得的兩個人,在做最後的道別。

她也在這張照片裏,第一次看到了傅一洲的眼神。

是透過五年時間,透過這一路的艱難成長攀爬而起,卻依然帶着那年內斂悸動的眉目。

宋晚寧的心,微微起了皺着,手不由自主的點了保存。

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猛地清醒後惱火起來,又回到了相冊裏,點了删除,最後清空了最近删除。

一氣呵成,帶了些氣,把屏幕敲得啪嗒啪嗒作響。

她背靠在床背上,閉眼,總能想起那個夏天潮濕燥熱的空氣。

班底是沒有名氣的,科班畢業而不得志的導演,小說轉編劇,自以為寫的一塌糊塗的主筆,一個在網劇裏打轉的女主,和一個素人到沒有任何表演經驗的男主角。

她好歹尚且有些演員夢,傅一洲那時候好像剛剛留學回來,和朋友在酒吧裏閑做着發呆,被制片人發現,好說歹說的拉了過來。

導演賣了房子籌了點錢,拍到一半就花的精光,最後拿着傅一洲的臉去做招商,當真有人慧眼識人,覺得他必然會爆火,投了錢,卻也要省着花。

戲拍的寒酸,好在後期特效使了勁,卯着頭做了半年,中間扔了些花絮出去做營銷,因為舍不得錢買推廣,一點水花都沒有。

這樣的戲,怎麽想都不會紅。

可那年為了營造仙氣飄飄而呼呼作響,吹了一整個夏天的立式風扇是真的;沒有休息的房車,中午所有人在臨時搭建的棚子下面吃着的西瓜是真的;威亞吊了一遍遍,粗繩劃傷的腿部皮膚也是真的。

就連空氣裏黏膩的水汽和幾層疊加的服裝下卻依然幹爽的傅一洲也是真的。

話少安靜,卻常常會因為宋晚寧幾句随意的撩撥而紅了耳朵。

是以第一稿宣傳片發出,只稍加了一點曝光,就迅速火遍全網。

再後來的宋晚寧,再也沒有拍過這樣的戲。

永遠待命的助理和房車內安靜适宜的休息環境,讓人會忘了過往的坎坷曲折。

咖位越大的男搭檔,戲外交往起來,也總要隔着一層叫“界限感”的屏障。

真是老了,又或者,人爬累了就會開始回憶過往。

宋晚寧輕笑着搖了搖頭,考慮着明天要跟陳瑾說,趁着許兆骞對自己尚且有些興趣,把那部戲拍了也好。

獎再拿上一些,就可以安心退休了。

臨睡覺之前,宋晚寧刷到的最後一條消息,是傅一洲連夜的飛機飛回海外。

最後一站演唱會在即,他往返飛了二十個小時,只為了今晚的登臺。

有大粉替他辯白,說着這種帶有zf性質的頒獎禮很是重要,給了海外推廣大使的名分,不能不接。

可宋晚寧知道,以傅一洲的性子,只要他不想的事情,從來都沒有不得不一說。

以至于宋晚寧睡着後竟然夢到了他。

夢裏面傅一洲低眸冷目,話語平和的問她,“宋晚寧,你确定要跟我分手嗎?”

她竟然生了幾分心酸。

明明那時候,她冷着心,還怕傅一洲偏執起來會對她糾纏的沒完沒了,才随便編了個謊話,堵了他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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