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丢臉

第036章 丢臉

畫面信息量太大, 江冷星腦海中一片空白，霎時亂了分寸。

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各處，細致到每一根頭發絲, 仿佛都做了錯事。

沉在女孩身上的手臂，随着她的呼吸律動，雲團般的觸感一下又一下摩擦着他的手腕。

他極速筆直地向上擡起手, 絕不沾染任何不妥之處，再僵硬地收回到身側。

可想要收回另一只手臂比較麻煩，因為正被人枕在腦袋之下。

修長白淨的食指，像被滾燙鐐铐圈禁住了，摩擦出一團烈火, 順着筋脈燒遍全身。

指尖發顫, 想從束帶中抽出, 然而剛用力, 就聽見懷中人一聲輕呼。

尋聲徐徐向下望去，女孩的裏衣短了一截，她原本身上覆着一層輕薄紗衣, 雪白肌膚若隐若現。

如今被他無意間一拽, 纖細的腰肢和光潔的小腹，就暴露在山洞微涼的空氣中，十分紮眼。

江冷星怔愣一瞬，剎時變了臉色。

身體情不自禁顫了下, 面容褪去血色, 蒼白無比, 但下一瞬, 又飛快漲起異常濃烈的紅暈。

他雙眸合上，然後睜開轉向別處。

先起身吧, 他想。

生怕再拽拉到什麽衣物，他放輕動作，動了動下半身，倏然間發覺自己有條腿藏在女孩的後腰之下。

嬌小的身軀被自己托起，溫暖的胸懷微微向上拱着，但另一條腿卻惡劣地壓在她的雙膝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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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勢萬分蠻狠，最大可能性地限制小桃妖的自由，把她鎖在自己懷裏。

怎麽會這樣。

茫然無措占據了他的內心，難以理解這一夜自己究竟做了什麽，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經過短暫回憶後，腦海閃過幾個零碎的片段，之後拼湊出一幅完整的畫面。

他好像扒了小桃妖衣衫。

然後将她當成了暖爐，肆意妄為地侵略每一寸溫暖的領域，直到雙手染上她的溫度。

再細想下去，昨夜身下的溫軟，似乎又纏綿于指尖。

江冷星神色複雜，心裏成了一團亂麻，狂躁不安。

随後像只小烏龜般，将四肢縮進了龜殼之中，絲毫不敢亂動。

……他怎麽能做這種事。

剛一睜眼，兩人就來了個四目相對，濃郁的尴尬氣息充斥着窄小的空間。

田桃臉上的表情像一個苦瓜。

她皺着兩邊眉毛，眨了眨雙眼，兩串看不見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要命，這也太尴尬了吧。

昨晚，她閉眼前想着早些醒來，悄悄咪咪把衣服穿好，再把江冷星收拾幹淨，就當一切不曾發生。

然而她醒來早，旁邊這人更早。

她處于下方，視線略低，江冷星那副懷疑人生的驚恐神情，恰好盡收眼底。

一想到昨晚他所作所為，田桃都為他感到丢臉，真是吼也沒用，攔又攔不住。

此時，江冷星的臉朝着石壁一側，中衣散亂，領口松垮，展露的側頸和耳朵紅得要滴血一般。

他就像在面壁思過，沒有出聲。

不過他的呼吸有一點急，胸膛上下起伏，仿佛能聽到他戰鼓般的心跳聲。

清晨的石洞裏有點冷，方才被他一扯，裏衣悉數往上提，下方就沒了遮掩。

此刻被風一吹，冷嗖嗖的。

田桃不動聲色地捏住裏衣邊緣，一點一點往下拽，直到把腰腹處掩蓋住。

身前兩道弧線隐約展露，波浪起伏，她用手捂住心口，最後坐直身子。

她的動作十分輕柔，可身側之人仍不可避免的顫抖着。

在把雙腿拿出時，少年雖沒看她一眼，但默契地擡起腿，十分配合。

在她起身後，他亦坐起身來，背朝洞口，随後一聲不吭，将踢遠的本命劍撿起。

引玉劍躺在木炭中一夜，灼灼烈焰傷不到劍身，但卻讓它沾滿炭灰。

玉劍呈梨花白，此刻烏漆嘛黑，劍柄上簡樸刻文中，嵌入的不少炭粉，将聖潔高雅的原貌掩去。

劍髒了。

少年一手拿劍，用衣袖擦拭劍身，一遍又一遍，固執地想把上面的灰燼擦幹淨。

兩個人仿佛成了啞巴，誰都沒有開口。

田桃站在洞口處，朝裏面走去，俯身彎腰，把散亂在地上的衣衫一件一件撿起，再穿好。

她雙手系着束帶，目光看向前方。

少年始終背對着她，從這個角度看去，他低垂着臉，長發垂在後背，發梢像被魔爪揉亂。

他露出的衣擺處，同樣沾滿濃重的炭黑色，身上有些狼狽，比引玉劍好不到哪去。

但他似乎更在乎手中的劍。

山洞中的每一處細節，昭示着前夜他的“罪行”。

不過在這幅場景裏，他似乎更像被欺負了的那個。

田桃離他一步之遙：“借過。”

略帶沙啞的嗓音在身後響起，江冷星握着劍身的手指顫抖着，轉過身。

視線從地面朝前延伸，看到一雙粉色長靴後，再閃躲着向上看去。

秘境絢爛的霞光再次升起，綠油油樹藤後，一片燦爛輝煌。

目光飄忽不定，最後才定格在眼前。

少女逆着光，面容有些模糊，身上剛穿上淺粉色中衣，兩只手還搭在腰束上。

她手指轉動，綁了個有點好看的結，随後扯了扯衣裳，将領口收緊。

見他發愣，女孩再次開口，聲音比上一次要啞一些：“師兄，借過。”

山洞橫向較窄，江冷星不知該往哪避讓，只好抱劍貼着牆往裏面走去。

誰知女孩登時跑上前，在他面前彎下腰，似乎去拽什麽東西。

“……麻煩擡下腳。”

江冷星低頭一看，腳下踩着一條粉裙，本來只是落在一旁，現在突然添上幾個腳印。

該死，又多做了一件錯事。

拾過外裙，田桃直接穿上。

今日是秘境之行第七日，在任務完成中，便可回到紫雲仙宗。

即将恢複自由，她心情特好，昨夜之事就當是個秘密，最好別再提起。

該出秘境了。

“師兄穿上吧。”

田桃從木炭中找出紫雲仙服，向前遞去。

她一臉若無其事，和面前之人形成天然對比。

江冷星孤零零站在一旁，素白中衣散亂，眼神冷寂，像個後悔不已的失足少年。

看着那件不成樣子的仙服，他臉色愈發難看，接過後沒有穿上。

早在第一次和她接觸時，便隐約發覺小桃妖能克制體內的寒毒，但要用她解毒，無非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與她貼近攝取其體溫。

另一種，則是……要那樣做。

方才他查看過引玉劍，劍身完好無損，故而并未采用第二種方式。

但醒後狼藉一片，可知第一種解毒方式，是他強求來的。

縱使他再三警告，讓小桃妖不可靠近她，可她仍是想要幫他解毒，而他卻做出那種禽獸不如之事。

他怎可……利用她的感情來滿足自己的私心。

江冷星：“我……”

田桃大概能猜到，面前這人正陷入自我懷疑中，從禮義廉恥到修身潔行都想了一遍。

磨磨蹭蹭，耽誤事。

于是打斷他的話：“我們回去吧。”

半晌，江冷星魂不守舍應聲：“嗯。”

最後，二人和來時一樣，同乘一劍從秘境出去。

不過和七日前不一樣的是，田桃這次心情大好，摸了魚且完成任務，兩全其美。

就是她的巨著被燒了，有點可惜。

另一點不同的是，引玉劍穿行于低空下，速度極慢。

但不知為何，劍身特別不穩，顫顫巍巍，像個八十歲拄拐的老爺爺，馬上要摔倒一樣。

約莫半個時辰，二人從秘境虛門中出來，熟悉的紫雲仙山映入眼簾。

令人意外的是，他們不是最早出來的，廣場上早已烏泱泱一片，皆是此次秘境歷練的弟子。

在引玉劍出現剎那，衆人目光立即聚焦過來。

田桃低着頭往下瞄，沒有看見白飛鷺，不過一眼就看到了陸雲書。

七日之行，衆人收獲滿滿，各個都把成果展示出來，相互比較，好不熱鬧。

遠遠地，陸師弟就遞了個靈果來：“桃師妹，給你的。”

他手中拿着一個像蘋果的果子，是特地從秘境中帶回來的，特別的甜。

田桃笑着接過，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謝謝陸師弟。”

她一邊吃着果子，一邊流着鼻涕，吸溜吸溜，模樣可憐極了。

陸雲書上下看了她一眼：“桃師妹，你這是染了風寒嗎？”

“沒有沒有，不小心着涼了。”

“這樣啊。”

陸雲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登時感覺不對勁，秘境之中溫度特殊，即使實在極寒之地，也不會感染風寒。

他一雙機靈的眼睛左看右看，忽然将目光聚焦在田桃手上，愣住了。

陸雲書：“桃師妹，你可在秘境遇到棘手之事？”

田桃餓了一天肚子，正啃果子興起，抽空說了句：“沒有啊。”

“那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哪有傷？”

“你看！”

陸雲書跑上前，指着她的手。

田桃瞥了眼手：“沒有，別瞎說。”

陸雲書湊上前，再三确認：“沒有瞎說，分明就是有傷。”

那雙又白又細的手腕上，竟然纏了幾圈紅痕，像被某種兇猛力道勒出來的一樣。

桃師妹本就嬌小，身上添了這些傷痕，再加上風寒，別提多讓人揪心。

田桃眼神閃躲，把手藏在背後：“沒有。”

見她嘴硬，陸雲書只好求問另一人：“江師兄，你看桃師妹這傷是怎麽回事，莫非被什麽邪物欺負了？”

江冷星思緒游離，突然在指引下，目光朝着女孩手腕看去，霎時心神一顫。

白皙手腕上深紅印記像烙上去的一樣，所以——邪物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