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嘴硬
第052章 嘴硬
目光如薄刃, 割開靈力充沛的空氣，讓人渾身不自在。
江冷星豈是反問她，分明就是不太友善的質問。
田桃正想往後退, 哪料柳飄飄拐杖敲地，噔噔噔弓腰先一步藏在她身後，像個八十歲健步如飛的老奶奶。
随即, 兩木系妖異口異聲。
“不是！”
“是！”
田桃：？
她極力否認，柳飄飄卻蹦出一個“是”字，捂嘴都來不及。
“你瞎湊啥熱鬧。”
她舉起小拳頭，扭頭盯了下美豔的臉。
柳妖望着她軟乎乎的拳頭，雙眸彎起, 身子一歪, 朝白衣少年笑了笑。
接着, 趁機火上澆油, 張開烈焰紅唇，一頓猛輸出：“田少俠，我沒騙你, 小桃妖親口所說, 她喜歡小修士，就是那個給她擦臉的俊俏小修士，這可不關我事啊！”
她不過随口一說，怎麽還變成喜歡了, 別太誇張。
在柳飄飄喊出這句話之後, 江冷星走到她面前, 漆黑瞳眸如夜, 泛着寒光。
田桃指向身後，忙不疊說：“她一向瘋言瘋語, 師兄可千萬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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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曉，他和塗山堯天生八字不合，偏是覺得此人心懷不軌，再三叮囑她要遠離。
而她，恰恰和塗山堯走得近，可把他氣壞了。
說起來，還是他救了塗山堯，想不通，二人同為散修，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怎麽就處不來。
塗山堯脾氣比他好多了吧。
最關鍵的，原書劇情從頭至尾就沒出現過“塗山堯”的名字，所以也不存在這個人。
人物背景一片空白，查無此人，塗山堯怎麽也惹不到他。
可江冷星在說直覺時，不似一時興起的假話，倒有八分認真在。
只是不管如何，此刻在江冷星身邊，想要過得好，就別逆他心意。
柳飄飄察覺到不妙：揍她揍她。
她巴不得這群人起內讧，最好打起來。
風徐徐吹過，一地的碎花瓣被卷起，在低空飛旋，撩過潔淨的衣擺。
江冷星雙眸和花瓣表面一樣，素雅純白，長睫開合，眼底盡是滿不在乎，一絲情緒也無。
他盯着劍刃的污漬，雙眉蹙起：“何須多言。”
随後，把引玉劍甩了幾下，翠綠的草汁順着劍身濺在石子上，石面染上一灘印記，像炸開的花。
“你如何想——”
江冷星拿出手帕，将引玉劍從頭至尾，狠狠擦拭了一劍，直到劍幹淨如初。
手腕一轉，驚起一道脆響，劍利落收入鞘中：“與我無關。”
他聲音鎮定，尾音短促，宛如蜻蜓點水，漣漪很快消失在水面。
田桃松了口氣：“師兄不介意就好……”
還想多說幾句，少年已轉過身，拿着劍重新回到祝卿卿身邊 。
柳飄飄見戰火熄滅，趕緊添柴：“小郎君別氣，她不要你我要啊。”
不過任她如何說，嗓門多大，那人再沒朝這邊多看一眼。
田桃揉了揉鼻頭，覺得此事就這樣過去了。
柳飄飄卻一臉幸災樂禍：“生氣了。”
“誰？”
“還能有誰，不就那位。”
塗滿蔻丹的手指指向遠處，江冷星背脊挺直，正微微偏頭，和身旁女子說着什麽。
祝卿卿側臉精致，輪廓分明，像是聽到什麽有趣的事，莞爾一笑。
然後，輕輕轉身看了過來，擡手比了個耶。
田桃一臉懵，這個現代流行手勢，是她在紫雲宗教祝卿卿的，表示勝利意義。
怎麽突然現在亮了出來？
還沒來得及問，祝卿卿又轉回身去，和江冷星交談起來。
柳飄飄紅唇勾起，自說自話：“等你和他鬧掰了，我就趁機而入，再趁機逃跑。”
嘶，柳妖心腸比想象中還要壞。
一個不止把野心寫在臉上，還把的損招廣而告之的奇女子。
田桃向她豎起大拇指：“挑撥離間，你有一手。”
柳飄飄高興極了，手指卷了下發絲：“我是壞人，壞人不幹壞事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自我認知百分百清晰。
田桃扯了扯嘴角：“你人設還挺穩的。”
柳飄飄捂嘴笑出聲：“我也覺得。”
田桃算是明白了，不能搭她腔，不然只會沒完沒了聊下去。
*
竭靈池池眼附近。
一團烏黑旋風懸浮在半空，富含極大吸力，靈力卷着草葉、飛花及塵土一同鑽入風眼之中。
此地和秘境相似，是一片虛空之境，強勁旋風會從三千世間中，捕獲散落的靈力，再收納起來。
久而久之，竭靈池成為巨大的靈力儲存地。
部分想走捷徑的修士，則會從中盜走靈力，以提升自己的修為，包括柳飄飄這樣的妖修也不例外。
只是，此處的靈力雜而不純，随意占為己用，會催發內心的惡念，乃至走火入魔。
因而，竭靈池常年被陣法封印。
可弱如柳飄飄這等妖修，能從中竊取靈力，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陣法被解除了。
能解開這等上古陣法的，書中只提到過一人——妖尊。
妖尊無名，是本書超級大boss，妖齡千百歲，曾經的妖族統治者，真正的萬妖之主。
但他是個十惡不赦的主戰派，看不慣修仙的人族，三天兩頭惡意挑動戰争，造成死傷無數。
聽說，他甚至一夜之間滅了一個門派。
這位妖尊被人恨得咬牙切齒，後來，他被妖界主和派及各大修仙大能合力鎮壓。
原書劇情寫到，妖尊破除封印，将再次挑起戰争。
他覺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揭開竭靈池封印，催動妖修們埋在心底的惡念。
田桃沒想到，這個劇情發展得這麽快，原本還要過上一段時間。
之前，她一時都忘了提醒男女主。
還好，一切不晚。
江冷星此番會離開雪隐峰，也是意識到此事，并一路追至竭靈池。
他若想再度封住竭靈池，必須過問心這關，在池眼前有一道屏障，分別羅列三種蠱毒。
從左到右，分別是拾金蠱、蝕心蠱和食欲蠱。
蝕心蠱和情愛之事有關，餘下兩種則和金錢和權力有關。
江冷星兩不沾，不圖錢不貪權，就想要點小情小愛，但原書中他運氣不好，偏偏選中蝕心蠱。
從這離開後，他開始察覺到對祝卿卿的好感，慢慢飽受蝕心蠱折磨。
寒毒加蝕心蠱發作時，靈魂都要升天了。
所以，他只要不選中間這個就萬事大吉。
這時，江冷星已經走到屏障前，他微微低頭，似乎正在思考選哪一種。
眼瞧着他手指要指向中間時，田桃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她緊趕慢趕攔在了正中間，江冷星措手不及，食指恰巧點在她額頭上。
田桃額間冰涼，往後仰了仰，暗道好險好險。
他就差一點點，要慘絕人寰了。
“讓開。”
江冷星手指滑到她肩膀上，提了提，把她拎到身後。
田桃又粘了上去，一臉焦急：“師兄，我有話要講。”
江冷星瞥開臉，不看她：“我不想聽。”
他拒絕得很幹脆，聲音帶刺般冷淡，分分鐘鐘讓人無話可說。
田桃也不知他心情咋又不好了，但念在他原書命途坎坷，也不多和他計較。
于是一臉惶恐道：“人命關天啊。”
江冷星随即看向她：“你怎麽了？”
田桃擺擺手：“不是我怎麽了，是師兄差點攤上大事。”
江冷星一臉淡然：“說便說，不必誇大其詞。”
她一天到晚慣會大驚小怪，擾得人心緒不寧，憑一己之力足以将整個紫雲宗沸騰。
着實鬧騰了些。
田桃也不廢話了，直奔主題：“中間的是蝕心蠱，師兄別選那個，選另外兩個萬無一失。”
“為何？”
“蝕心蠱因情而生，一旦動情痛不欲生，很慘的。”
江冷星掂了掂手中的劍：“那又怎樣。”
劍身完好無損，他亦道心穩健，蝕心蠱與他而言，不值一提。
田桃猜到他會這樣回答，前期的男主不知愛為何物，連自己的心都模模糊糊分不清。
但是真香警告啊。
上蒼不會放過每一位言情無情道男主的。
她依舊好言相勸，朝祝卿卿方位瞄了一下，暗示道：“師兄，深夜獨處時，扪心自問一下，你難道就沒有一絲絲動搖嗎？”
江冷星斬釘截鐵：“沒有。”
“……”她不信。
田桃睨他一眼：“師兄別嘴硬，這裏就咱兩個人，給自己留條路吧。”
“你多慮了。”
江冷星提步正要離開，有股力道拉住了他：“想清楚。”
他回身定定望向女孩，看到她的白皙手指拽着衣袖，指甲微微泛白，臉色因用力而漲紅。
這明明是他的事，她卻表現得更要緊張，能夠預料未來一般。
張了張口，想再說些什麽，但他只是輕輕點頭：“嗯。”
田桃一點一點松開手指，知道這人不會聽她的話，如果能輕易聽進外人的勸阻，也不會有那樣的結局了。
算了，讓他聽天由命吧。
池眼前有一道光流，上面閃爍着三團異色耀光，不同光芒代表其中一類蠱。
做選擇前，有一次機會可以查探其中一個。
江冷星站在靈光前，各色光芒交織印在他仙服上，染上灼眼的色彩。
他淡漠的眼底流轉着光華，眉眼驚豔奪目，像一束光照進了深海中，遼闊無垠的海水清澈透明。
在竭靈池的問心蠱前，無人可隐藏自己。
中間的流光呈暗紫色，光絲如柳絮般纏繞轉動，宛如一團解不開的結。
其實選什麽，對他而言都一樣。
他伸出手指，正要點向蝕心蠱時，忍不住轉身遠望而去。
小桃妖已經站在最後邊，路過柳飄飄時，聊了幾句，然後徑直走向一旁的灌木叢。
她踮腳到處看，像是在找什麽。
仰頭看了一圈，接着彎起嘴角，伸手扯過一根樹藤，重重往下拉，藤條強勁的回彈差點讓她一頭栽倒。
但她不肯服輸，拔着樹藤不放手，最後在頂端摘了一個小小的紅紅的靈果。
随即手一松，壓彎的藤蔓彈回原位，她則跑到一邊，一口吞下靈果。
然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江冷星正要收回視線，女孩猝不及防看了過來，臉上還挂滿笑容。
想來那果子是甜的，她明眸澄澈，像黎明的曙光，仿若有絢爛的晝光朝他奔湧而來。
雙眼似被灼傷，他慌亂移開目光。
明明能早點做選擇，江冷星卻對準中間的紫色流光，靜默許久。
他眼底情緒不明，不知在沉思什麽。
從入無情道那日起，他的目标便十分明确，從未忘記自己為何選此路，也一直記得要通往何方。
他不會被任何人事物幹擾，也不該畏懼蝕心蠱。
江冷星自省半晌，随後朝左側走了兩步，兩指劃出一道靈光，準備查探是哪類蠱毒。
猩紅的流光閃動，他的眼梢浮現淡淡的紅，吞噬掉清冷氣質，眸光像一簇濃烈的火。
他閉眼感受片刻，兩息後猛然睜眼，臉上騰起不自然的紅暈。
一時驚訝得不知該作何評價。
這蠱……讓人好生無語。
最後，他一直向右側走去，毫不猶豫選了第三個桃紅色的蠱。
姑且信她一次。
原想選完後能早點離開此地，但沒想到不久後他萬分後悔。
信了她的邪，還不如選第二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