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噩夢

噩夢

菜沒有買成,還被羞辱了一番,稻妻早已沒了吃晚飯的心情,卡卡西卻堅持兩人必須吃點東西。

途經好幾家食肆,依舊沒有哪家願意賣給他們吃食。

在菜場的驚怒屈辱過後,他發現自己面對村民的排斥,只剩下了麻木一種情緒。

家裏沒有蔬菜,米也不多了,村子外面最近的市場最少也有一天的路程。如果不在今天找到一家願意賣食物給他們的地方,那麽接下來幾天他們就得去河裏釣魚,運氣好的話,木葉後山上還有幾棵野菜沒被凍死。

“再進這家試試吧。”稻妻說。

卡卡西擡起頭,店面的招牌上印着“一樂拉面”。他拽住要往裏走的稻妻,自己率先踏了進去。

此刻已過了飯點,這間窄小的店裏沒有其他客人,只有一個年輕男人坐在裏面,時不時攪動一下湯鍋,望見卡卡西他們進來,他便站起身和氣地問:“請問兩位想點哪種面呢?”

卡卡西狐疑地看着他,模模糊糊記起以前來這裏吃拉面時,人們叫他“手打”。他對待卡卡西的态度,和對待普通的木葉村民沒有任何差別。

難道他沒聽說過父親的事嗎?

旁邊的稻妻明顯沒有想這麽多,她舒了口氣,肩膀松懈下來,伸出小指虛點了一下菜單的第一行:“招牌拉面怎麽樣?卡卡西。”

卡卡西點點頭,把薄薄的菜單放進了臺面上的一只小木架:“兩份招牌拉面,老板。”

“唔!”手打應了一聲,像往常一樣麻利地動作着。

藍色的半暖簾擋住了外面的冷風,面條入鍋後,整個小店裏都熱氣騰騰,滿溢湯料鮮香濃醇的氣味。讓本沒有什麽食欲的卡卡西感覺到一陣饑餓。

——終于結束了。

這種奇怪的錯覺包圍了他。不知為何,他的腦海裏反複想着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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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遠遠沒有結束。連這漫長的一天,也還沒有結束。

面端上來後,稻妻自然地将自己碗裏的叉燒挑給了他:“筷子是幹淨的。我還沒有用過。”

卡卡西頓了頓。

啰嗦或者令人膩味的溫暖話語是說不出口的,因此他只是狼吞虎咽地吃着。

稻妻見狀,再次打開手袋,掏出錢幣放在臺面上,對老板道:“麻煩再給我兒子來一碗豚骨面。”

“稍等。”手打說着,娴熟地将手中的大勺覆在卡卡西的面碗裏,卻面向稻妻道,“送您一份叉燒,以後也請經常來。”

稻妻吃驚地看着手打,随後便是一疊聲地真誠道謝,讓這個小眼睛的男人很不好意思,連連擺手,最後幹脆背過身去忙活了。

從一樂拉面出來,稻妻走在前面,卡卡西跟在幾步遠的距離。

快到家時,她突然問了他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的母親,她是個怎樣的人呢?”

卡卡西愣了愣,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意義在哪裏。

斟酌了一下,他客觀地答道:“先母去世的時候,我太小了,沒有留下記憶。”

“這樣啊……”稻妻思忖了一陣,“會很辛苦吧,你。”

卡卡西感覺到這不是随口的感慨,似乎包含了更深沉的,讓他無法理解的東西。

“沒什麽。”他答道。

實際上,因為缺少關于母親的記憶,他反而沒有太多缺失母愛的傷痛。

很小的時候模模糊糊地想過有媽媽會是什麽樣子,但即使那時也非常清楚,媽媽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這個事實,自他産生記憶初始,便已經接受了。

“她是忍者嗎?”稻妻又問。

“嗯,”卡卡西沒有太多情緒,“也是旗木一族的人,和父親從小一起長大。”

“青梅竹馬呀。”稻妻用手撐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迷蒙月色的映照下,卡卡西感覺到她有些失落。

是在意丈夫以前的妻子嗎?

其實還是會在意吧。

就和所有女人一樣。

這一刻,他覺得她從捉摸不定的雲端走了下來,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父親和先母是同族,到了年齡,從朋友到夫婦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淡淡地補充道。

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解釋。顯得他父親和母親是友人之愛而非男女之情一樣。

稻妻仰面看向黑沉沉的,沒有一顆星子的天幕,再次問道:

“如果是你母親那樣強大的忍者,她會怎麽做呢?應該早就可以去雷之國接應朔茂了……不會讓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

“……”卡卡西皺起了眉。

“先母不算是實力超群的忍者。”

“而且,遇到這樣的情況,她也會束手無策。”

“這樣嗎。”稻妻道。

不知道她是敷衍,還是聽進了他的話。

走到家門口時,卡卡西又看了一眼外牆,牆面在夜色中顯得更加斑駁不平。他沒有問稻妻,外牆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

終歸不會是什麽好事。

晚上,稻妻再次于猩紅色的巨浪面前顫栗着。

這只是塗鴉。

她對自己說。大着膽子觸碰了一下,居然是濕潤的。

她将手掌舉到月光下,才發現這不是顏料,而是真正的血。新鮮的血。

她朝下看去,腳下是蜷縮着的朔茂。

那些血就是從他的身下源源不斷地淌出來。銀發浸在血中。

她試着把他翻過來,結果她一動,朔茂的內髒和腸子便一齊流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響徹了旗木家的宅院。

卡卡西這時還沒有睡着。他幾乎是在聽見稻妻尖叫的瞬間就摸到了枕邊的苦無,翻身起來。

他沖進主卧,發現裏面除了稻妻,并沒有其他人。

她側躺在疊敷上,被子被蹬到一邊,淩亂地堆作一團。

卡卡西打開燈,又引得她發出一陣痛苦的聲音。他想看看稻妻的情況,她卻一直背對着他不轉過來。

他遲疑了一下,才握住她的雙肩。幾乎像是從背後将她摟在懷裏,她掙紮了幾下,卡卡西不得不用了些力将她扳過來。

“死了……”

她雙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燈。

“會死。”

卡卡西顧不上理會她,低頭查看她的情況,沒有發現什麽損傷,這才意識到她可能是做了噩夢。

“誰死了?你夢到什麽了?”他撥開她臉上的頭發,問道。

稻妻漸漸回神,看清是他後,竟然一言不發地轉了回去。

卡卡西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如果是父親……

他努力回想。

父親這時候會怎麽做呢?

接着,他發現父親可能會做的事,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的身份能做的。

如果父親在就好了。

父親他,現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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