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代價

代價

她妥協地嘆息一聲,緩緩走到繼子的卧室門口。

“卡卡西,我們談談。”

裏面沒有人應聲。

她大聲重複了一次,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裏面依舊沒有回應。

稻妻揉了揉眉心,又喊了一次:“不回答的話,我就開門了哦。”

說着輕輕将門拉開了一點,從縫隙裏看進去。

屋子裏有些淩亂。

窗戶大開着,桌前的窗簾被風吹動,掃倒了桌面上的筆筒。

卡卡西早已不知所蹤。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旗木父子跳窗出去時,再也沒有了關窗的習慣。

稻妻頓了頓,終于還是踏進了房間,替他關好窗戶,扶起筆筒擺正,順手又整理了那堆散落的書。

整理書桌時,一只伏在桌上的短刀吸引了她的注意。

刀鞘的樣式和朔茂的“白牙”刀并不很相像,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讓她想起了“白牙”。

拿起來這把刀在手裏掂了掂——比“白牙”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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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拔開刀鞘,仔細觀察了一下刀刃,發現眼前這把短刀雖不及“白牙”鋒利,卻遠比“白牙”堅韌。所以用來進攻或者防守均沒有問題,很适合卡卡西這樣的小忍者使用。

而傳說中的強大的“白牙”,實際上只是一柄普通的刀,甚至比普通的刀更輕,更薄,更脆,更易折。

但是……也更快。

猶豫了一陣後,她用小指輕輕碰了碰手中那把短刀的刀刃。

殷紅的血珠立刻滾了出來,過了一瞬,傷口處才慢慢傳來的細細的,像一根絲線那樣的疼痛。

合上刀鞘,她帶着這把短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後從衣櫥裏挑選了一件衣服換上。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一陣恐懼的戰栗傳遍了她全身。

化妝的時候,她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去看靜置在疊敷上的刀,以免畫眉時手不穩。

一切收拾停當,她拿着刀在房間裏比劃了幾下,盡量專注地複習了一陣拔刀的動作後,大步走出了旗木宅。

坐落在木葉繁華街區的居酒屋裏異常喧鬧。

一桌吃着烤雞肉串的忍者本來在聊着木葉前段時間新開的一家電影院,不知怎麽回事,突然又談論起了木葉最近的熱門話題——火影候選人旗木朔茂讓村子遭受重大損失。

同桌的女忍者聽了一陣後,弱弱地開口道:“不過,旗木大人之前的任務都完成得很出色,只是一次失誤,大家就這樣說他是不是有點……”

一個坐在桌角,樣貌平庸的中年男忍者輕咳一聲,問她:“為什麽你現在還稱那種家夥為‘大人’?”

“那個……”女忍者讷讷地說不出話來。

中年人沒有再為難她,而是随意地站起來,面對衆人道:“火影的人選首先應該擁有守護村子的決心和放下私情的覺悟不是嗎?”

“這件事情上旗木朔茂的表現太不負責任了。”

“無論如何,這樣的人都不具備成為火影的素質。”

“如果真選了他做火影,那我們就該為村子的未來擔憂了。”

“……”

他的分析聽起來客觀而冷靜,聲音沙啞低沉,衆人不由自主被吸引,很快,連鄰桌的人也湊過來附和。

即使有不同的聲音,也很快消弭在了激昂的群情中。

一陣響亮的掌聲打斷了這出戲劇。

中年男忍回過頭,只見一個單薄的人影站在窄窄的過道上,詭異地拍着手。

他皺起眉,不悅地問道:“你鼓掌是什麽意思?”

掌聲停止,人影從背光處走了出來。

看清她的模樣後,人們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是個年輕的女人。蒼白,瘦削,整個人流露着說不出的怠倦氣息。眼角眉梢溢滿了脆弱的韻致,仿佛投入荒野的一片迷朦月色。

“原來你們是這樣操作的。”

她檀口輕啓,雖然說着意為恍然的話,但語氣更像是在意料之中。

“很精彩。”她說。

她的聲音像她的人一樣,慵懶,疲憊,尾音裏帶着一點不易覺察的稚嫩。

與其說是女人,不如說還是個少女。

中年人迅速回過神,玩味地看着她。

“我是旗木稻妻。旗木朔茂的妻子。”她自我介紹道。纖細的雙手嚴謹地搭在身前。在白底帶銀色暗紋和服的映襯下,細細的手指像下的雪一樣美麗。

桌上已經響起了抽氣聲。

中年人巋然不動,淡淡地說:“哦,是雲姬啊,來這裏做什麽呢?”

“我要找你背後的那位大人。”稻妻道。

中年人已經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依舊佯裝不知,笑道:“雖然我不太明白公主殿下在說什麽,不過,如果你想加入我們,一起喝一杯,倒也是可以的。”

“畢竟,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故意上下打量着她,“旗木朔茂犯的事情,與你無關吶。”

“我要見你背後的人,”稻妻道,“你還沒有資格和我談。”

被一個年輕女孩子這樣輕視,中年人放下酒杯,沉着臉涼悠悠地說:“不過是個被褫奪了封地與封號的不受寵公主罷了……”

“沒錯,我是沒有封地也不受寵的公主,然而——”稻妻向前幾步,将左手撐在桌面上。

“然而——”她說着,鋪墊着,似乎接下來有一長段話要同他們理論。

“即使我不受寵……”

話音未落,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從袖子裏抽出一把刀來。

“小心!”旁邊的女忍者對同伴喊道。

然而那刀卻沒有刺出去。

稻妻手起刀落,那撐在飯桌白淨纖長的手指登時便少了一個。

血慢慢地暈染開來,大部分沾在了她白色的和服上。猩紅與潔白的對比,觸目驚心。

一桌的人震驚地看着她,幾近失語。

雖然忍者們早已看慣了生死場,但是即使是忍者,除非為了求生,自斷肢體這種事也很少做。可以說完全沒有想到她的速度這樣快。更沒想到這樣一個嬌怯怯的人兒,竟然能如此決絕。

“你還好吧?!”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旁邊的女忍者,她手忙腳亂地從袖子上撕下一根布條,替稻妻緊緊紮住傷處止血。

稻妻頭暈目眩地站着,剛才她聽見了好幾聲慘叫,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自己。來之前她已經吃了大把的特效止疼藥,但這時的疼痛還是讓她難以思考。

女忍者的手速很快,幾下就将小指的指根紮得很緊。

稻妻努力集中精神,在心裏默念着之前想好的說辭,接着咬了咬牙,用完好的右手撿起了自己小小的斷指,對中年忍者說:

“倘若我把這截斷指寄給大名,你說,他能坐視不理嗎?”

見中年人張着嘴想說什麽,她喘息着努力說了下去,不給對方插話的機會。

“就算大名不喜歡我這個妹妹,可是他難道會不喜歡我給他寄去的這個禮物嗎?用這截斷指來要求木葉的賠償,或者削減木葉的經費真是再合适不過了。我若是我哥哥,我還會借“保護公主”之名,安排人手進入木葉,說不定他們将來可以代表大名直接幹預木葉的內政。”

“如此一來,在座的各位,和各位背後的人,對木葉造成的損失,是否也足夠巨大呢?”

“這個責任,你來負嗎?”稻妻俯身,将斷指的左手撫上中年人的臉頰。鮮血沾在了他的臉上,“你負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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