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8 章

藥師野乃宇曾說過,如果遇到觸發事件,記憶是可以恢複歸序的。只是在種下“暗伏”之前,稻妻從未預料到她的觸發契機竟然是吃橘子這樣一件小事。

那天她的腦海裏轟然出現了十年前手指受傷住院,卡卡西在床邊給她喂橘子場景。

【不用剝下來,直接吃就好了。】

她說。那時還記着小時候家裏的老人說過,橘絡可以止咳降火。

【總要弄幹淨吧。】卡卡西說。他像跟同齡人說話一樣,語氣裏習慣性地帶着些微不耐煩。

【我可以自己剝。】她不想和卡卡西講“降火”之類的事,火影忍者也沒有“上火”這種概念。前世她遇到的外國人裏只有一個知道“上火”是什麽意思,那還是個從印度來的女生。

她伸出完好的右手自己去拿橘子,卻被卡卡西制止了。

【不要亂動。】他擡眼看她:【你是不是從來沒被照顧過?】

【你爸爸照顧得就很好。】稻妻回敬道。

男孩頓了一下,道:【父親不會替你剝橘子上的白絲。】

确實,朔茂從來不會這麽講究。一個擅長用刀的忍者,經常徒手去扒橙子皮或者柚子皮。

丈夫的确不同了。即使在神智混亂的狀态,稻妻也早就意識到了。可是在記憶失序時,不想去深究。

與丈夫一起度過的那些黑甜的長夜裏,從她背後傳來的溫度是安定的。而現在這個男人從背後抱住她時,她從他懷中感受到的是脆弱與動蕩。他緊緊擁住她的樣子,猶如溺水者緊緊抓住一根浮木,同時還絕望地等待着下一個浪頭打來。

他起初的拒絕克制,後來的食之髓味。這份不安定的激情令她沉迷。沉迷到什麽都可以忽略,可以找無數個理由讓所有不對勁的地方邏輯自洽。

但是現在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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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茂死了。】

重新認識到這點的稻妻再次感到了悲恸,不僅如此,新的打擊也狠狠地落了下來——昨夜,前夜,夜夜,與她共枕席的人是卡卡西。

她瞪向丈夫的兒子,想要用目光去刺傷那個以欺騙為底色的年輕男人。卻發現自己心裏升不起一絲一毫的恨意。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海嘯般痛苦複雜的情感沖擊,是否比得上他長達十年的冰下暗湧的絕望。

“卡卡西……”稻妻下意識伸手捂住小腹,頹唐地滑坐在了地上。

“不舒服了嗎?”男人像是用了瞬身術一樣過來托住了她。沒有戴面罩的臉在她眼前放大,寫輪眼閉合着,單只黑色的瞳孔裏滿溢的擔心與關切令她無法承載。

卡卡西一手摸到她的脈搏,另一只手則用琳曾經教過的方法,緩緩釋放出查克拉在她的腹部。

“我沒事。”稻妻擋開他的手說道。

卡卡西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她叫出的名字是自己的。他先是一驚,恐懼,破碎、愧疚與眷戀同時在臉上變幻莫測:“稻妻,你剛剛……”

“我剛剛是想問你,卡卡西那孩子怎麽還沒起來吃早飯?”

稻妻心神不穩地打斷他,試圖彌補剛才的失言。

然而已經遲了,或者說完全是弄巧成拙。

在眼神交彙中,她看出了卡卡西的了然——男人的神情最終化成了溫柔的愛意與綿長的苦澀。

“啊,”他說,發出一個短音,裏面帶着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哽咽,“卡卡西跟着自來也大人去妙木山修行了。”

“自來也……大人?”稻妻不知不覺已經掉下淚來。朔茂對自來也一般是直呼其名,最多說句“自來也君”,會給自來也加上尊稱的,只能是年紀小資歷淺的卡卡西。

【所以這就是你的“攤牌”與暗示,卡卡西?什麽也不說,留着這種虛假的所謂的“餘地”?】

稻妻不知為什麽,難過得直想大哭。

“什麽時候你想見卡卡西了,我就叫他回來,”卡卡西低聲說,“決定權在你這裏。”

橘子甘甜的氣味在兩人之間萦繞,他等待着繼母的判決書。曾在無數個不眠之夜裏設想過她恢複記憶後的狀态,無論如何都繞不開她對他的憎恨,大聲呵斥或者是扇他耳光,都可能出現。但他不想結束這一切,起碼不是主動結束。

他強迫自己去正視繼母那雙水汽濛濛的眼睛。

他突然發現自己完全讀不懂裏面的情緒,只注意到裏面出現了血絲。

“你這個混賬。”稻妻說。

不是罵出來的,而是用一種克制的口吻陳述出來的。

“我也是個混賬。”她說着,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混蛋!”她突然推了他一把,當然沒有推動。然後她又用力推打了他幾下,卡卡西依舊一動不動。

稻妻猛然暴起,把廚房案板與餐桌上的東西全掃到地上,在一地“叮叮咣咣”的聲音裏,又拉開碗櫥,砸了一多半的碗碟,連同他送給她的一套暗花刻紋的白釉一齊摔得粉碎。

卡卡西試探着起身去拉住她的手,檢查上面被瓷器劃破的傷口。

她卻看着滿地純淨光瑩的碎片,“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哭得一聳一聳的,鼻涕眼淚從下巴流到脖子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邊哭邊說,手掌無力地貼着他的心口,“對不起……朔茂……朔茂,對不起……”

不知道究竟是說給父親的,還是說給此時擁有着“旗木朔茂”身份的他的。

他緊緊擁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感到像是被冰錐釘在了地上。

他突然感到一陣自我厭棄,這是他不曾奢望過的甜蜜,然而,當它真正出現的時候,他又寧可她恨他,只要她不這麽痛苦。

稻妻的哭聲漸止,卡卡西摸到幾張紙巾替她擦臉。淚水沖刷過的面頰令他心裏柔軟愛憐。他低頭去親親她的鼻尖,被她躲開了。他将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她閉了眼始終不願看他。

卡卡西沒有說話,雙手将她抱到了光潔的餐桌上。他踢開腳下的碎瓷,對着她俯下身去,稻妻抓住和服衣襟,道:“不行。”

他卻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樣做。而是揭起她和服的下擺,埋頭下去。稻妻掙紮了幾下,就跟象征性地那樣無用。絲毫沒掙開被抓住的雙腿上力道。

“別這樣……”她說。

卡卡西不答,品味着她的罪惡,愧疚和歡愉。

現在她和他一起在地獄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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