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祁家二公子

祁家二公子

八

“咳咳……”

男人渾身鐐铐，跪在地上，吐出一口濁血。

昏暗而逼仄的空間內，木牆與地磚都肆意濺滿了猩紅，與黑暗相互吞噬。

角落裏的毒蛇，雙瞳正泛着赤光，露出獠牙。

他的白襯衫已然看不清原本的顏色，身體上有槍傷、穿刺傷，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鞭痕。

他的雙眸充血，已經被逼到絕境，反抗着，顫抖着，躲避着。

一桶冰水澆下，寒涼刺骨，把他從地獄拉出來，折磨到另一個深淵。

男人已經神志不清，他雙唇顫抖，軀體虛弱：“不是我幹的……不是我……求……求你……放過我……”

咚！

一聲悶響，棒球棍大的木棒狠狠砸向他的腦袋。

男人卻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

“你可沒有認錯的資本。”

黑暗中的男人衣冠得體，淡漠從容，他悠哉地理好自己的袖口。

“祁恙，我可沒想到，你的膽子會有這麽大。”

他走上前去，與身下血肉模糊的人影相比，西裝革履，皮鞋珵亮，氣質上矜貴疏離——祁家的太子爺，未來祁家家業的繼承人。

男人走上前，緩緩俯身，大手輕而易舉掐住祁恙的脖子，收緊力度，窒息感不斷湧上他的腦海，祁恙意識模糊，兩眼發黑，在昏迷的前一秒。

這雙手虛虛松開。

祁恙發了瘋般拼命喘着氣，像一條擱淺的魚在岸上拍打，茍延殘喘。

男人輕輕拍打他的臉，緩緩貼近他。

他聲色低沉，近乎溫柔地誘哄道：“你跑去和警方通風報信，老爺子卻沒有命令我殺了你……”

“……為什麽？——因為他要你生不如死。”

男人擡手捏住他後頸，眸眼裏是虐殺獵物的挑逗。

“反正你也逃不出去了……不如乖一點，你哥以前不是很寵你嗎？”

月夜微涼，山間狐魂嗷嘯，霧霭肆起。

一陣陣濃郁刺鼻，詭異的松香，掩蓋住黑土之上，迷霧之底的一窪猩血。

……

祁恙最先恢複的是嗅覺，消毒水是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昏迷中的他輕輕蹙眉，偏過頭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漸漸清醒，強撐着把眼睛睜開，一片模糊間，他感到自己的喉嚨像灼燒般又幹又痛，适應光線後，他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裏。

最先發現他醒來的是巡房護士，見他面色慘白，小護士給他倒了壺水，讓別人到藥房給他拿藥，自己急急忙忙地聯系了把他送來的民警。

先趕到的是艾羽，她手上還拿着筆記本和一些文件，看起來是正在開會就趕來了。

艾羽一進病房看到他，面色嚴肅，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祁恙手上虛虛握着個保溫杯，他盯着面前這位杏發綠眸的混血小姐，聲音發啞：“你是誰？”

艾羽向他亮出證件。

“艾羽，帝國檢查局檢察長官——關于祁宅案，我是主要負責人。”

祁恙的表情像是在意料之中，他頓了頓，低聲問：“那晚……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艾羽說，“她正在趕來的路上。”

“如果我現在自首……會怎麽處罰我？”祁恙低聲道，“我之前有在聯系警方，也願意提供祁家違法相關證據……”

“這種事情不是我說的算，”艾羽打斷他，道，“是法律說的算。”

“但如果你積極配合調查，說不定能立功減刑。”

“吱嘎”一聲，病房門被推開。

lris走進來，她把及腰的長發紮成一個低馬尾，左手手指上還綁着石膏，身上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擦傷，她看見病床上虛弱的祁恙，沒什麽臉色，淡笑道：“你終于醒了，祁恙。”

“祁昀真是個瘋狗，慶幸我把你就出來了吧。

“因為他可不僅要殺你。”

lris單手掏出一根煙，想抽，看到艾羽瞥過來的餘光，頓了頓，含在嘴裏沒點火。

她含糊道：“我本來把你弄出來以後是能全身而退的，誰知道你哥發了瘋似的，往我這扔了個炸彈，要和我同歸于盡。”

祁恙愣住，他失神地躺在病床上，雙手無力倒下。

“他就是這樣的，瘋子一個。”

lris嘆了口氣，“當時我身後就是一個山坡，我跳下去了沒死成，你哥死沒死我就不知道了。”

“他死了祁宅也會封鎖消息，等宴會的時候祁昀出沒出面就知道了。”祁恙說，“這種重要場合祁老爺子一定會讓太子參加的，想推脫，任何理由都不行。”

lris靠着門，饒有興味地問他：“你祁恙不也是祁家二世子，怎麽就想到棄暗投明，将功贖過了？”

祁恙笑得蒼白，他說把你和瘋狗關一起，你也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