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關心徒弟

第六章:關心徒弟

與此同時,莽荒漠川,魔族邊界。

一玄衣男子正盤腿端坐,霎時間天地忽暗,風雲詭谲。

男人雙眼泛着灰紫色,五官俊朗中帶着妖異的邪氣,這會兒他的手中正掐着極為複雜的法訣。

這個男人,便是兩個月前在洛陽城與沈客筠相見的那名男子,魔族現任尊主,赤茞君。

他的唇角滴滴答答的落着血,眼眸一閃,那灰紫色的眼瞳便被他收回了眼裏。

“洛陽城那一趟倒是沒白去。”風殳離随意的擦拭着嘴角的血漬,将下屬叫了進來。

“召蕪,過來。”

被喚做召蕪的下屬低着頭,将手裏的劍遞給了他,“尊主。”

“你……再過來點。”風殳離将劍放到了一旁,收起了那副邪氣凜然的模樣,展現出了柔弱的一面讓他過來。

召蕪抿了抿唇:“尊主怕是靈核受損,我去請魔醫。”

風殳離一把将他拉了回來:“只能你一個人知道。”他随即将那股柔弱收斂起來,“待我哪天好了,便讓你出去。”

召蕪試圖掙開他的手,卻絲毫也掙脫不開,手腕處被勒的通紅。

離株峰,廚房。

沈客筠看着這桌面上擺放着的飯菜,看了許久,再怎麽說,自己也是為人師尊。再怎麽說,也是應該他來做這些。

這些都是沈客筠命那些弟子帶來的飯菜,也不知合不合白夜燼的胃口,沈客筠從未了解過白夜燼,關于白夜燼的一切,沈客筠都一概不知,只知道一些。

Advertisement

在廚房中掙紮了許久的沈客筠,終究還是主動的邁出了一步。

沈客筠手裏端着一些飯菜,進了自己所住的屋舍裏,掃過四周,一眼便發現白夜燼早已經将那些髒亂的衣物收拾好,還将床被都換了,疊的整整齊齊、幹幹淨淨。就像白夜燼根本就沒有來過的一樣。

沈客筠見白夜燼不在,轉身便往主舍旁邊的偏舍走去,沈客筠手叩着門,腳正要踏進門檻時。裏面瞬間便傳來了狠戾慌張的一聲:“別進來!”

沈客筠遲疑了一會兒,不過就在一瞬,推開門便走了進去。

此刻的白夜燼蜷縮在床沿,被一團團黑氣圍繞在中間,一道道深黑色的紋暗從他的臉部蔓延至脖頸之處,正想着将白夜燼一步一步的吞噬在魔氣之中。

白夜燼在隐約之中,看到了沈客筠手裏拿着古今玉,正要朝他走來,白夜燼半眯着眼睛,忍耐着痛苦喃喃道:“師尊……是想要殺我了嗎……可不可以,不殺我……”語氣裏帶有懇求委屈,甚至還有一絲絲的不幹還有兇殘。

沈客筠根本就沒有拿着古今玉,見白夜燼此時如此情形,将那飯菜放下後便朝着白夜燼快速走了去,一把将他擁在了懷裏。

白夜燼全身上下都在不斷的顫抖着,從未有過的感受着從沈客筠身上傳來的暖意,還有清冽的冷香。

不可置信的喊了一聲:“師尊……”這次他帶着的卻只有疑惑不解。

“莫要怕。”沈客筠輕輕拍着他的背,安撫着懷裏的少年,順着背部為他輸送靈力,随即在他體內下了一道抑制魔族血脈的封印。

頭頂傳來陣陣溫柔,白夜燼吸了吸鼻子,擡頭一看,就是這一眼,白夜燼看到了以往那冷清的臉龐上,從未露出過的笑容,此時竟對自己笑的溫潤而澤。

沈客筠見他臉色好轉,收起靈力,順了順他的毛發道:“明日便是道論大會了,可要參加?”說完時,還将一瓶藥放在了他的掌心當中。

白夜燼在他懷裏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要參加。

白夜燼現在傷的有些嚴重,沈客筠方才輸送了些靈力給他,再加上秦師兄給他的那瓶上品好藥,到明日差不多也好的完全了。所以他才會問白夜燼,看他願不願意,若不願意便不願,自己也不想再逼迫他了。

若是前世的沈客筠,必然是要讓他上場,想讓他去死,可是現在,沈客筠更追求于他的意見。

白夜燼此時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麽,眉頭微微蹙起,沈客筠也知道他産生這一情緒的原因,除了自己,誰又能牽扯他的情緒。

自己現在做的這些,不過都是熱心貼上冷屁股罷了,可白夜燼當年不也是這樣嗎?自己怨言這些又做什麽。

從始至終,離株峰上除了他們兩人,就沒有其他人了,前世一直都是如此,卻沒想到這一世,竟要做出改變。

罷了,不過就是多收個徒弟,白夜燼都不可能會去想這麽多,自己想這麽多做什麽。

沈客筠松開了手,将白夜燼扶起,眼眸雖有些冷清但還是帶有些柔軟愛護的神情看着他,想起了自己命人送來的一些粥點,問道:“餓不餓?”

白夜燼多希望沈客筠對他的這一切都是真的,白夜燼已經在慢慢的放下對沈客筠的戒備,只希望這一世,沈客筠不再像前世那般對待自己,他可以等,等兩年後看沈客筠的态度,看沈客筠到底會不會對自己動手………

白夜燼佯裝撐不住身子,又朝他倒了下去,輕輕點了點頭:“餓了。”

沈客筠讓他背靠在床上,将石桌上有些微熱的粥拿了過來,端在了手上,雖說時間過的有些久了,但還是有些微微的溫熱。

沈客筠見他并沒有要接過手,以為他是想讓自己喂他,倒也沒什麽不行,随即便舀起了一勺,喂到了他的嘴邊,只見白夜燼直呆呆的看着自己,并沒有要張嘴吃的意思,沈客筠這才反應了過來。

手往回收了收,舉起的手也放了下去:“可是不喜歡?”

白夜燼想要接過碗筷,但還是放下了手,沒有接到手裏,沈客筠以為他是不喜歡。

可只有白夜燼自己才知道,他喜歡這一世的沈客筠,身上沒有那種孤山傲雪淩霜,讓人靠近不得的模樣。

有一種貼切感,或許,這才是為人師尊該有的模樣。

他裝着傷口疼痛,可伶委屈的眼神望着他。

沈客筠看着他這番模樣,愣了愣,随後笑了一聲,“真是有些孩子氣。”沈客筠将粥喂到了他的嘴裏,白夜燼一邊喝着一邊眼巴巴的望着沈客筠。

吃進去的那一瞬間,他不知道該不該把這粥吐了,當這粥喝進嘴裏的那一瞬間,粥的那股味道還有米湯酸味迅速的在他口中蔓延開,直沖他的味蕾。

沈客筠看他這面龐鼓鼓的模樣,粥含在嘴裏沒有吞下,拿出了一個簡易刺着藍雪花花紋的手帕放在了他的下巴處。

“若是難吃便吐了吧。”

白夜燼見他神情有些轉變,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将粥咽了下去,便也松了口氣,白夜燼吃進嘴裏的那一瞬間,其實并不相信沈客筠,只不過……

白夜燼沒想到的是,這一世他既然會關心自己這個,離株峰雖然有個廚房,但因沈客筠早已辟谷,根本就不需要吃食,裏面便什麽都沒有,空空蕩蕩的倒是落下了許多灰。

那時剛拜入沈客筠門下時,白天采食野果,每到夜晚時總是饑餓難耐,往往睡不着覺,那時他還天真的跑去竹舍找沈客筠揚起那稚氣未脫的聲音對他撒嬌說餓了。

後來卻被他給一腳踢開,冷眼相待,他委屈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眼角挂着淚水,淚汪汪的望着他,張開了雙手想要他抱,可是沈客筠卻将他丢出了竹舍,面龐毫無波瀾的将門緊緊關上。

自那以後,白夜燼便再也沒去找沈客筠,甚至還有些怕他,每每只敢在暗處偷偷的看着,但還是被沈客筠發現,将他扔去了戒律閣中待了幾天,回來時還是被戒律閣中的弟子拖着回來的。

那時白夜燼燒了五天之久,可他那個師尊,卻看也沒看他一眼,還讓他去後山跟那些師兄們練習劍法,甚至還被瞧不起,欺負了一番,脫了一身傷痕回來。

沈客筠每每見到他後都眉眼一沉,一字不言。

白夜燼不敢擡頭望着他,像是個做錯的孩子般,等待着他的批評。

“阿夜。”沈客筠見他發着呆,把他叫回了神,溫煦一笑:“在想何事?”

“沒……沒什麽。”

白夜燼緊張的捏了捏他的袖子,就如前世般帶着些孩子氣,緩緩叫道:“師尊。”

沈客筠:“嗯?”

“在師尊的眼裏,魔族,是不是所有人都是罪不可赦?”白夜燼說到這時,眼神全神貫注的等着他接下來所要說的,甚至還有些分神,又不想聽他回答。

沈客筠沒想到他會問出這種問題,臉色當即變了變:“為何要問這些?”

白夜燼見他這般,心中不免苦笑,藏在被子裏頭的手不斷攥緊,随後回應了一聲:“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到,問一聲。”

沈客筠掉了點頭,并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将粥點放到一邊後,就說起了接下來的事情。

“道論大會結束後,為師會去夜澤峰待上一個月之久,到時你一人回離株峰就好,不必等我。”

沈客筠必然知道白夜燼是不會等他的,說等他倒是自作多情了些。

“還有,往後想吃什麽或者餓了自己去做,廚房中各種食材都有,備膳食的弟子也會按時來送食材。”

白夜燼聽到後又是一愣。看着沈客筠那背脊清瘦的腰背,衣裳被窗棂吹進的風,時不時的飄起,就如孤山傲雪,宛若仙人。

待沈客筠走後,白夜燼撐起身子,傷口也盡數痊愈,披了件外袍便坐在了先前沈客筠所坐的石凳上,看着那碗已經涼透了的粥。

就算沈客筠這世比前世對他好些又能怎樣,可萬萬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會将那從不用的廚房堆滿食材,讓弟子按時送來食材,只是……怕他會餓。

回到自己屋裏的沈客筠望着那窗棂想起了往事。

每五年舉行的道論大會,這次正好輪到長思卿安來主持,每個門派都會派人來順便比試一番,還可多收幾個靈根極佳的徒兒。

長思卿安在修仙一派名聲盛望,每次舉行道論大會時,許多部分的人都是沖着長思卿安中離株峰沈客筠,號稱“久卿仙師”來的。但被拒絕的弟子堪稱無數,可還是有人不死心要拜沈客筠為師。

直到五年前的那回,沈客筠竟收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男孩為徒弟,瞬間讓衆人有了希望,以為他是要開始收徒了,這次的道論大會他們必在想該如何取得前茅,拜入沈客筠門下,就算不能,是普通弟子,說出去也是倍有面子,雖說是長思卿安無師外門,但只要能進去就夠了。

若是拜入了那幾個峰主的門下,說明他們的資質和天賦在衆多人當中是最為被認可的,這樣的人,往後勢必會成為修仙界的佼佼者。

不過除了外門弟子,還有內門弟子,比內門弟子,好的便是親傳弟子。

長思卿安要不每次道論大會收很多徒弟,要麽只收一些,尤其聽說今年道論大會,往日沈客筠從不來,這次聽人說會來,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過對于一般人來說,只要進了長思卿安就可以,沒有過多的要求,若是能拜入五峰主的其中一個門下,那更是再好不過。

因今日是道論大會的日子,他定是不能像平常一樣随意,像待在離株峰那樣随便穿戴,在道論大會上,他至少也要鄭重些比較好。

沈客筠此時正坐在梳洗臺旁,認真的注視着鏡子裏的人,梳着墨發。

突然,一陣陣敲門聲響起,沈客筠道了聲:“進來。”

白夜燼進來後,見沈客筠正在梳理着墨發,走了上前,悄然說道:“弟子來幫師尊束發吧。”

沈客筠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将木梳給了他。

白夜燼舉着梳子梳着掌心中柔順的墨發,時間過得很快,動作輕柔,不一會兒,便梳好了。

沈客筠看着鏡子裏站在自己身後的白夜燼,看了好一會兒。

估計着時間差不多了之後,便帶着白夜燼一同前往。

沈客筠召出古今玉,看着白夜燼道:“可有學會禦劍?”

白夜燼聽後抿了抿唇:“學會了。”他本想說不會說,但又怕會……便把“沒學會”三字又憋了回去。

沈客筠還是和從前一樣,依舊踩着古今玉,冷冷的站在上面,先行走了一步,白夜燼看着漸漸偏遠的白衣身影,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是會泛起一股不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