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倒真是放肆了

第十章:倒真是放肆了

此時,白夜燼正在問道堂當中聽學。

為何要修仙?先者清明,可窺大道也,從而羽化為神,修魔修仙,皆取于自己,但若心為濁物,淪為欲望,故不能修成道也。

所謂修仙者,必定以大全為重,至善至親,無私無欲,心則衆生。

神愛衆人,世人皆以尊之,不可亵渎。

白夜燼的記憶很好,雖然已經過了很久,但他依舊可以倒背如流。

在教書長老的說話聲中,不知不覺中,白夜燼的腦海裏竟想起了沈客筠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容。

白夜燼時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不能掉入沈客筠那溫柔似水的感情牌陷阱之中,可白夜燼還是一步又一步将自己陷了進去,推入溫柔鄉,白夜燼想賭一把,沈客筠到底是不是真的對自己這般。

白夜燼雖有想過沈客筠也許和他一般是重生回來的,可依照前一世沈客筠的性格,若是重生,他的第一件事,必會想着将他除去,定不會留他到現在。

如果說現如今的沈客筠不是沈客筠,而是別人假扮的,可是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卻又不像是假的。

“長老,白夜燼在發呆。”

這位舉手說話的弟子,是前不久道論大會新進的弟子,不知道的事也多,他偷瞄着白夜燼看也有一時半會兒的時間了,才會舉手說出。

問道堂中新弟子和早已在長思卿安待了許久的弟子,問道堂上有個規矩,那便是不能走神,全程要專注,若是看到了,周圍弟子舉手告知。

所以這名弟子才會舉手說出,他雖知白夜燼是沈客筠的徒弟,可那又能怎樣,問道堂中人人如此,又不會因為他是沈峰主的徒弟而就此打住不管。

在上方講了半天的知音長老聽到後,運用靈力将他木桌上的長棍敲了敲他的桌面。

白夜燼将雙手放在了腿處,擡眸望上了知音長老,與他的目光對視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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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燼,站起來,老夫所說的,你有什麽看法?”知音長老并不看好他,但又因抓不到他的問題而沒辦法,可這次好不容易抓到一次,他倒是想知道他對修仙修魔之事,有何看法。

他上一世被沈清玄推入深淵,堕落成魔,在魔族中一步一步的往上夠,隕落為魔,照樣可以一騎絕塵千塵莫及,還不是照樣羽化為神,成了這修仙界唯一一位的神君。

而他不善不清,甚至百般惡行,欲念甚重,可他不照樣羽化為神,讓衆生跪拜臣服在他的腳底,毫無悲憫之心。

這些說的倒是讓他心中不由得冷笑一聲。

“修仙修魔,二者皆是從結丹到入神期,如今這修仙界至今未曾出現一位神君,竟然修仙可以,修魔又怎會不行,修魔者雖怨氣重,心智渾濁,但……如若心志堅定,又有何不能羽化為神?”

白夜燼這話說的倒是過于膽大,新弟子們聽到後甚至來不及反應,也不敢反應,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你竟敢在問道堂中說出這般話來!魔是魔,仙是仙,沒想到在你的口中兩者竟然毫無區別,竟如此,你是不是準備去修魔?”長老一怒之下,說出了這番話來。

“又有何不可?”白夜燼眼神直勾勾的望着知音長老,毫無退縮之意。

知音見此,被白夜燼屬實是氣的有些不清,将白夜燼趕出了問道堂。

于是被罰到靜心閣中,面壁思過,他絲毫未有覺得自己有半分的不對,為何要靜心,倒是在裏面一呆就是一個下午,到了夜晚才回到離株峰。

長思卿安今夜下起了暴雨,白夜燼淋着一身的雨回來後,沒想到剛踏入離株峰時,竟也會下起瓢潑大雨。

白夜燼整個人一愣,這是怎麽回事?長思卿安雖會下雨,可他卻從未有見過離株峰下雨,白夜燼穿過回廊,本想上前敲一敲沈客筠的房門,可卻在未走進時被彈了出來。

白夜燼看着房門,眼神像是透過了一道門看着裏面的景象,他知道沈客筠怕冷,今夜氣溫由于雨水的降落變得越加的低。

他也不是什麽抗寒之體,淋了一身雨,再加上夜晚氣溫驟降,站久了慢慢的也冷了起來,回了偏舍中将一身濕衣脫了下來,泡了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便躺進了被子裏,包裹起了自己。

夜晚氣溫驟降,沈客筠本還坐在石凳上,後來便去到了床上躺着,看着頭方,他方才在門外結下了一道結界,白夜燼應該進不來。

方才感受到了結界的波動,白夜燼應該是靠近了一會兒,随後便離開了。

沈客筠看着窗棂的月色,不知為何他感到周圍變得越加的寒冷,就連被子也是冷的,他運用靈力将屋子暖了起來。

沈客筠眼睛剛閉上一瞬間,嘩嘩嘩的聲音頓時從窗外傳來,沈客筠被這碩大的聲音一驚,頓時坐了起來,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撲面而來,眼瞳渙散的看着床被,手摸向床沿,想運用靈力将桌面上的傳音靈石拿到,可是在他運用靈力的那一瞬間,四肢百骸皆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沈客筠強撐着身體走下了床,本說是明日離株峰才會想起雨,怎會提前到了今晚?

沈客筠此時臉色慘白,脫力的垂着手,寬袖拽地,身形搖搖欲墜,看着似乎下一瞬便要倒下。

沈客筠一步一步朝着石桌挪步,腳底頓時間傳來鑽心刺骨般的劇烈疼痛。他死死咬着牙關,走到時,他已經全身脫力的撐着石凳跪在了地上,顫抖着手将傳音靈石拿在手中。

“師兄……師兄……”沈客筠疼的哆嗦的喊了好幾聲。他抓着傳音靈石便喊,并不知道傳音靈石把他的話傳給了誰。什麽冷若冰霜、孤山傲雪的,他這一刻可不想管了。

沈客筠将傳音靈石緊緊握在了手中,他真的太疼了,緩慢的挪動身體,手放在了石凳上,頭靠在了手上,青絲從肩上垂下,淩亂的落在地上。

本想就這樣在這裏睡了,可是股股寒意刺痛感疼的他根本睡不着。

他等了很久很久,可師兄他們還是沒來,沈客筠朝着傳音靈石又喊了一聲,“師兄?”聲音虛脫無力,喊的非常小聲。

他現在神智變得有些模糊了起來,可痛意卻絲毫未有減少,他甚至忘了傳音靈石必須要有靈力的注入,聲音才可以傳出。

他終是忍受不住,直接一口血噴了出來,靈核處也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痛楚在不斷叫嚣着。

不知過了多久,手中的傳音靈石突然亮了起來,一道聲音随即傳了出來,可沈客筠已經疼的暈了過去,根本無法回複。

再醒來時,一張又一張的臉瞬間映入眼簾,沈客筠被吓了一跳,皺着眉頭便想往後退一步,可是他手一動,全身便傳來了刺骨的寒意。

秦淮殇、夜景暮、席顧知、江擎槐四人,一同在為他輸送靈力,一點點的将他那受了三十道雷刑的傷治愈完全,将先前為他留下的護身結界給撤回,四人同時為他再次設了一道護身結界。方才收手。

夜景暮見他醒了,則第一個發聲,臉色不太好:“倒真是越來越矯情了。”随後滿眼嫌棄的看着沈客筠。

秦淮殇滿臉擔心的上前為他把了把脈,似是看不出什麽,眉頭皺了皺,轉過頭對他們說道,“小師弟他沒什麽事。”

江擎槐聽他說沈客筠沒什麽事後,就先行走了一步,因為作為掌門,總是有許多的事情要處理,他能抽出怎麽一下,也是實屬不易。

“不用看了,雨停後便會沒事。”席顧知坐在床邊,正要為他再輸送些靈力,卻被沈客筠給阻止了。

席顧知微微一笑,眼眸中的擔心微眼所見,道:“你現在靈力遭到壓制,無法降低靈核處的疼痛,我輸送些靈力給你,會讓你好受一些。”

夜景暮在一旁聽到後,則冷哼一聲,“他現在就跟凡人無般,叫他那個徒弟過來照顧他,省得哪天突然餓死了。”

沈客筠知道夜景暮是什麽性子,說什麽就随他說去吧。

“是啊,二師兄,夜師兄說的也不錯。”秦淮殇覺得夜景暮說的很有道理,一同順着他的話繼續說道。

席顧知嗯了一聲,“各峰中都有要事,無法留下照顧師弟,那夜師弟你傳音給白師侄說一聲。”

一聽要告訴白夜燼,沈客筠便沒能忍住,冷聲出了聲:“不必告知他。”

夜景暮聽到後皺起了眉頭:“不告訴他告訴誰?我們峰中都有要事,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留下來照顧你,你最好想清楚一些再說。”

席顧知見沈客筠神情依舊頗有不願,理了理沈客筠淩亂的發絲,勸解道:“師兄們沒法一直守着你,這雨會連續下兩日,你徒弟來照顧你也是好的。”

席顧知雖然為沈客筠輸送了些許靈力,但沈客筠依舊是疼的身子難受,也不想再聽幾人一直在自己耳旁唠叨,下了逐客令。

三人并沒有離開,同時還觀察了沈客筠好一會兒,見他此時沒什麽大礙,也沒再多待。

離開前,夜景暮則留了一句:“你那徒弟很快便會過來。”說完後便離開了。

他們一走,沈客筠倒是松了口氣,不過是清寒症罷了,沈客筠也習慣了,偶爾出現症狀已經算是好的了。

沈客筠瞬間支起身子,咳了好幾聲,夜景暮效率不愧高,連白夜燼也挺高的,說到就到。

沈客筠剛想要說“進來”,結果嘴唇才擡起一下,門就嘎吱一聲被拉開了。

白夜燼此時端着一碗藥急忙放在石桌上,小跑了過去,看着沈客筠此時虛弱無力的樣子,擔憂道:“師尊這是怎麽回事?”

沈客筠扯開話題,看向一旁,示意他也看去,“把藥拿來吧。”

白夜燼知道沈客筠這是在撇開話題,遲疑了一會兒,方才走開。

白夜燼将藥端來後,便坐在了床尾,勺子裏舀起一勺便準備往沈客筠嘴裏送,沈客筠見他這般主動,倒是有些意想不到。

這還是頭一次,沈客筠眼神有些閃躲的看着白夜燼,嘴巴微張,将這口藥喝進了嘴裏。

藥依舊和往常一樣很苦,直沖味蕾。

這一幕,自然而又溫情,在這一刻他們就像是一對兒令人羨慕的親密師徒。

白夜燼沒有注意着沈客筠,此時此刻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在掙紮着勸服他,“沈客筠如果是做戲的話,又何必這麽認真?他倒不如直接殺了你,一了百了,可他并沒有,這一世,說不定他已經變了,不會像前世那般行事,也不會再像前世那般待你。”

只是一霎時間,白夜燼的手便忍不住抖了起來,滾燙的湯藥就這樣不散在了沈客筠白澤的手背,頓時間通紅一片。

沈客筠下意識的将手收回,望着失神的白夜燼,輕聲詢問道,“怎麽?有心事?”

在化骨池之中,他幾乎被撕裂成渣,骨肉被啃食殆盡的痛苦仿佛仍舊映在他的腦海最深處,在不斷的徘徊,時刻提醒着他。

但他害怕的卻是自己陷入進去後,會是沈客筠冰冷無情的将他一腳踢開,将他靈核挖出,根骨剔去,丢入化骨池。

師尊,這一世,莫要再讓我失望了,生為魔族,我死不了,就算是死了,也會化為濁氣在魔族重生,到那時,便是徹徹底底無法挽回了。

沈客筠見他依舊是沒有緩過神來,盯着他看了許久,到底是在想什麽,竟能出神這麽久,沈客筠無奈的嘆了口氣,伸出手想要将碗接過。

卻不曾想,這一碰便碰到了白夜燼的手。

白夜燼仿佛手裏一涼,往回收了收,想要将手收回去,可是就是這一收,手裏的動作更大了,湯藥灑的更多了。

白夜燼反應過來時,手裏的湯藥竟已經全部都灑在了沈客筠的手上。

看到這一幕的白夜燼頓時驚恐萬分:“師尊!對不起,我……”

沈客筠并沒有在意這些,而是專注于白夜燼:“在想何事,如此認真?”

“沒什麽。”白夜燼低下了頭,并不想回答沈客筠這個問題。

沈客筠聽後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白夜燼此時正想拿着碗先行退下,可是卻被沈客筠給阻止了,不知該如何開口,抿唇許久,方才說出那句話。

“碗放在一旁便好了,今晚留下來。”

白夜燼沒想到沈客筠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心裏頓時一驚,手裏的碗頓時掉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沈客筠無奈的看着眼前這人,聽到自己說出這話時笨手笨腳的反應,心裏實屬苦笑了一聲。

白夜燼僵硬着四肢背對着沈客筠,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快速走出了門外拿了個掃帚,将剛才不心掉在地上的碎碗渣片,都掃了個幹淨。

夜晚,沈客筠睡的格外難受,全身上下都被凍的疼痛難忍,再加上有清寒症的困擾,雨季時屋內又會變得有些潮濕,使他更加的睡不着。

想翻身,卻又會驚擾到睡在外側的白夜燼,強忍着痛意一動不動的正面躺着。

結果沈客筠沒動,白夜燼倒是先動了,白夜燼轉過身,一只手放在了沈客筠的腰處,身子不斷的往他身上靠,緊緊的環保住了他的腰肢。嘴裏一段沒一段的呢喃着,聽不清是在說什麽。

沈客筠全身本就痛,再加上腰是他最敏感的一處地方,當白夜燼手落下時,沈客筠已經微不動聲色的抖了好幾下。見白夜燼此時睡的正香,可卻愁眉不展,定是做了些什麽噩夢。

沈客筠将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背後,有一下沒一下的為他順着,輕輕的在他耳旁嘀咕了一聲,“莫要害怕。”

白夜燼的夢境中。

白夜燼錯愕的看着眼前這個神色冷清,正拿着古今玉直指他心尖之人,緩了好久,不敢相信的再次對上了他的目光:“師尊,真的要殺我嗎?”

沈客筠就那樣看着他,一句話未說,只是那把劍遲遲未落下,就在白夜燼以為他心軟的那一刻,那把劍重重的刺穿了他的胸口。

白夜燼從始到終看他的眼神,皆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這一世對他有些好的師尊,到頭來竟然也想要他死,将他丢入化骨池後,便頭也不轉的離開了。

化骨池中裏的魔盡數都是受了刑罰,做了罪不可赦的事,才會被丢入這裏,化骨池原本是稱為“玉池”,可後來越來越多的魔堆積在這裏,怨氣沖天,久久未曾消散,成了人口中的地獄,更是修魔者的魔界煉獄。

白夜燼沒了靈力的護身,從上空重重的摔入深淵,全身筋脈瞬間粉碎不堪。白夜燼不斷的掙紮着,想要從地上起來,可始終沒能動彈分毫。

沈客筠這一夜被白夜燼折騰的夠嗆,時而抱住自己,時而又松開,另一只手又緊緊的抱住他,不讓他離開自己絲毫的距離。

清晨一醒,便覺得眼睛傳來一股刺痛感,緩緩眯起了眼睛,今日的雨比昨日小了很多,他透過窗棂看向了窗外,毛毛雨正在往下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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