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假結束
小假結束
這次的告白好像初見成效,馮清雖然沒有直接答應,但是也沒有再像之前的抗拒,這對于鐘娴來說是破冰的重要一步,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時間給她們彼此答案。
世間萬千道理中,唯獨關于感情的最沒有統一答案,那不是鐘娴在卷子上做得一道又一道的題,也不是一字不差的背誦下來的課文。
她和馮清兩個人都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誰也不能當個引路人帶着往前走。
馮清本身性子就悶,情感方面的表達就更少,她們每一步推進都是都是鐘娴在主動,其實她也不知道她的做法對不對,又沒法尋個人去問,所以也只能摸着石子過河。
後面幾天她和馮清也沒有尋着時間見面,因為家裏有農活兒要做,沒法顧着去玩。爸媽每天下午都會去地裏摘棉花,摘回來的棉花鐘娴就和鐘淑在家裏剝。
棉花堆得像一座座山,她和鐘淑一人搬個板凳坐在山前,但是那棉花山像西游記裏,等被火燒斷的鐵鎖,靠狗舔完的面一樣,怎麽剝都不見少,甚至覺得越剝越多。
回學校的前兩天天氣突變,半夜裏鐘娴躺在床上就聽着從田野上吹來的風,把門窗弄得砰砰作響,風在空氣中發出的聲音像妖怪叫,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凍得到了要穿棉衣的地步。
自己平日裏常穿的衣服幾乎都在學校,這會兒只能把以前的舊衣服找出來套上,照鏡子的時候鐘娴都把自己看笑了,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總是莫名的有幾分傻氣,明明人還是一樣的人衣服也是一樣的衣服,為啥過了幾年再穿就像是,撿的不合身的衣服。
她瞅着鏡子裏穿着醜衣服的自己,感嘆着歲月的魔力,便想着回學校前再去找一次馮清,不然又要三個月後的寒假才能見到,因為想念之苦自己已經體會一個月了,真是太難了,撓心般的疼痛。
鐘淑到底年紀小沒一會兒就要起來東看看西搞搞,但鐘娴想到父母在地裏栽了一天的白菜,回來後還要去地裏摘棉花,如果晚上還要剝的話那太累了,所以即使這會兒自己已經坐的腰酸的像耕了十畝地一樣,但還是忍了下來。
剝完最後一坨棉花,鐘娴又把棉花殼收到廚房的柴火竈裏,這個可是點火的最佳工具,幹燥的一個小小的棉花殼放于最下面,再将棉花杆折斷搭在殼上,中間留一些距離,可以讓火更好的燒起來,這樣的燒火方式即使從沒做過的人,也能輕易的将其點燃。
收拾完後鐘娴讓鐘淑先準備晚飯的菜,自己則騎着單車去找馮清。
此時的馮清正在井水邊洗菜,看到鐘娴來,她站起來甩了甩了手上的水,邊招呼鐘娴自己搬椅子坐,邊回房說取點東西。
鐘娴沒有去坐,而是蹲到井邊繼續洗馮清未洗完的青菜,馮清提了一個袋子出來遞給鐘娴:“你明天帶着在路上吃。”
鐘娴是詫異般的驚喜,心裏募地一緊泛起陣陣暖意,沒見面的這兩天馮清也有想着自己,惦記着自己要回學校還特意準備了這些吃的,:“這麽多?我坐車才七個小時,哪裏用得了這些啊。”說話的聲音裏都透露着高興。
“不怕,都是能放的,路上吃不完就在學校吃。”
馮清讓鐘娴去旁邊坐着自己來洗就好了,但是鐘娴非是不聽,硬要把手擠在水盆裏湊熱鬧。
天涼後的井水透着一些地涼意,仔細感受甚至還有有些微地刺骨。
昨夜的雨疏風驟,還以為今天會是一個糟糕的陰雨天,結果不成想竟然天氣不錯,太陽紮紮實地暖洋洋照上了一天。
此時的水溫與體溫融合在一起時是剛好的溫度,兩人的手在水裏時不時地碰到一起,這和平日裏兩人正常時手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馮清的手指因為長年幹活雖然纖細但是有些微粗粝感,這讓別人能從這雙手看到一些力量和故事,鐘娴的手看起來就白皙軟和很多,手上的肉恰到好處的,既不顯得過分圓潤也不顯得過分幹瘦。
兩人每一次手摩擦在一起的時候就獲得全新的觸感。
馮清倒是一本認真的在洗菜,但是鐘娴的注意力卻被兩人的手分走了,在馮清洗完最後一把菜,鐘娴快速的握了下她的手不等馮清說話她又快速松開,然後像個調皮的孩子一樣沖馮清吐了下舌頭又露出了一個弧度最大的笑。
因為還要回去做飯,鐘娴和馮清聊了會兒天講講了學校的事情,又磨蹭了會兒就準備回去,走之前在廚房裏她問切菜的馮清:“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馮清切菜的手一頓,耳朵根立刻紅了,她怎麽好意思說,我會想你這樣的話啊。
鐘娴看着馮清半天沒有反應,但是耳朵卻紅了,就知道她應該是不好意思,湊到她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句我會想你,然後提着那袋吃的跑了出去,馮清聽到她急促的腳步聲接着就是她騎自行車的聲音慢慢消失。
馮清有些氣笑,原以為這人說些沒羞沒臊的話,是坦蕩理直氣壯的,原來她也知道不好意思啊。
鐘娴到學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家裏打了電話,又接着給馮清打了個電話,她其實不太确定這個時候馮清有沒有在家,電話響到最後在鐘娴以為不會接通的時候,那邊清冷的一聲喂,傳了過來,鐘娴的耳朵連着整個人立刻被喚醒一般打起了精神。
“馮清,是我。”
“坐了一天的車很累吧,幾點到的學校?”
“還好啦都習慣了,到學校收拾完就馬上給你們打了電話。”
“嗯,吃飯了嗎?”
鐘娴了摸了摸自己還鼓着的肚皮,有些嬌嗔的說:“你給的吃的我在車上忍不住吃了很多,現在都不餓。”
馮清聽着她的語氣,不自覺臉上露出了笑,輕聲說:“那些畢竟不是飯不養人的,還是要吃飯。”
“我知道的,等室友她們到了就一起去吃。”
“好。”
似乎再也沒什麽話要講了嗎,想講的又說不出口,兩人都握着電話沉默了,過了會兒鐘娴問:“你今天廠子裏忙嗎?”
“還好,不算忙。”
“你自己要注意休息,秋天了多雨水記得每天都把雨衣帶着,不要加班盡早回去,天黑的越來越早了。”
“嗯,你也是,在學校照顧好自己。”
“嗯嗯,那我挂了。”
“好。”
“馮清?”
“在。”
“記得給車上綁一個照明的燈。”然後又飛快的補了一句“我會再給你打電話,你要接。”
“知道了。”
電話挂斷後,鐘娴的心都輕了幾分,現在正漂浮在雲朵上。
她剛說要給馮清打電話,她同意了,她的想念終于有了去處,流向了想要擁抱的人。
兩人之間的關系好像進入到那種暧昧,卻沒有戳破的階段,各自揣着打算,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馮清挂掉電話又去準備晚飯,剛進入秋天的時候,菜園裏菜也正在換季,茄子、黃瓜、絲瓜、辣椒、西紅柿這些夏季的蔬菜都已從餐桌上悄然退場。
她扯了點才長好的白菜秧苗,這個時候的苗兒離長成真正地白菜還差很遠,只是剛冒出頭的嫩苗兒,用來做個青菜湯是最合适的,又從壇子裏掏了半碗鹽菜和雞蛋一起煎,別有一番風味,也最是下飯,最後又煎了條小魚,一頓飯才算做完。
馮志國把地裏最後一點棉花摘完拎回來的時候,馮清剛好做完最後一個菜。
“爸,洗手準備吃飯。”
“诶。”
父女倆單獨坐在一起吃飯的時間,其實并不算多,以前都有馮依依一起,現在妹妹去念高中一月才回來一次,早上的時候一般是馮清先吃或者馮志國先吃,因為手上都有事情要做,很難同時碰到一起,加上趕時間坐在一起也真的只是完成任務的把飯吃完。
但是晚飯就不一樣,尤其入秋後也沒那麽多農活兒忙,吃完後便沒什麽事情做。要是吃的急就顯得怪了,可是馮志國和馮清一直都沒什麽話說,大多時候都是馮志國坐在桌子上吃,馮清會端着碗坐在廚房門後的板凳上。
馮清不免的想起了在鐘娴家吃飯的畫面,要是是鐘娴單獨和鐘開明一起吃飯,他們父女應該也是能有話說的吧?
自己好像很羨慕那樣的家庭,羨慕鐘娴,又想到鐘娴身上那些自己沒有的特質,這也許就是她會被鐘娴吸引、然後忍不住靠近的原因吧。
就像原本喜歡溪河,但沒見過海的人,有一天見到了海,怎麽可能會不向往動心呢?
在遠處的狗吠中,混着家家煙囪冒出的最後一絲青煙的消失,天邊垂下重重的黑幕,又一個夜晚降臨,不知城裏的夜晚是否會和這個千裏之外的小村有一些重疊的地方,如果有那就當我們靠得更近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