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渣男

渣男

節目錄制的最後一個星期,晚上導演叫衆人在村廣場集合,宣告最後一期的錄制地點不在這裏。這個消息沒有人提前知道,大夥都挺詫異。

“啊……那我們明天就要走了嗎?”路知水問。

得到導演的回應後,路知水難得的聳拉着,沒什麽精神,“別說,在這裏住這麽久,還挺舍不得的。”

莊心妍:“雖然這裏有蚊子有癞蛤蟆,路知水飯也做得難吃,但是确實待久了有感情了。”

路知水難以置信:“我這廚藝你還不滿意?難道你只能接受米其林嗎?”

“自己廚藝什麽水平心裏沒點數嗎?”

“我們明天要趕往的地方是Y市,Y市位于西南邊陲,地理位置優越,有着得天獨厚的自然氣候條件,孕育了無數奇珍異寶,有着數不清的美景,夏日炎熱,為了給各位嘉賓更好的體驗了,我們節目組錄制的最後一周将會在Y市的雪山下度過。”

此話一出,先前離別的陰霾散去,歡欣一片。Y市旅游産業完善,有很多出名的景點,而且海拔高,不會像C市盆地裏面這麽熱,是避暑的好去處。

“今晚叫大家過來,是想說這是我們在這裏的最後一晚,大家可以去跟村民們進行一個道別,然後收拾東西,明早八點我們在這裏集合,準時出發。”

散會後,盛钰回屋子拿了個東西往張大爺家走。晚風悶熱,星子閃爍,幾聲簡短敲門聲後院門被打開,守門的狗叫喚着要往盛钰身上撲,被張大爺牽到了廚房。張大爺看到他來還挺驚喜,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話:“娃兒啷個來了喲?又要做任務噻?”

盛钰将手上的東西遞給他,“沒任務。是這樣的,我們明天要走了,上次摘瓜的時候看您腰不太好,就想着把這個送你。”

他将懷裏抱着的按摩器遞過去,張大爺沒見過這些高級玩意兒,連忙往回推,“哎喲哎喲,這要不得。”

“您拿着吧,當我上次摔壞你的瓜的賠禮。”

“我給您添了那麽多麻煩,您收着,就當是我感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

“我教您用,按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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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張大爺聊了會,出門的時候沒想到門外站着一個人。

“你怎麽在這兒?”他問容柬。

“碰巧路過,聽到你聲音了。”

“走吧,一起回去。”

最後一夜,節目組人性化地沒讓攝影跟着,難得在外面沒有攝像怼着拍,有種別樣的自由感。

兩人并肩走着,容柬問他:“你跟張大爺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把我上次帶來那個按摩器給他了。”

“他可能不太會用。”

盛钰停下看了容柬一眼,一副我當然知道的神情。

“使用過程我完整跟他說了一遍,并且教會了他孫子,現在小孩子機靈,兩下就學會了。”

“對了。”盛钰一頓,“立秋你打算怎麽辦?”

三花貓最近被養得很好,長了些肉,脾氣也愈發高傲起來,先前見到盛钰上來喂罐頭還會湊兩下褲腿,最近是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盛钰一邊感嘆沒良心,一邊又想着走的時候要怎麽辦。

“怎麽辦?”容柬思索一番,煞有其事說道:“帶走吧,正好家裏空,帶它回去鎮宅。”

盛钰被他逗笑了,“你不怕它把別人宅子鎮住?”

“沒事,獨家小院,鎮不到別人家。”

盛钰一挑眉,“凡爾賽?”容柬家世好他是知道的,先前回夢江湖那個游戲賬號估值就有幾十萬,容柬都能說不要就不要,加上他打職業這些年,商業價值是全聯盟之最。

“倒也沒有那麽豪華,改日你可以來做客一下。”

“什麽?”

容柬笑眯眯看着他,眼中是盛钰看不懂的東西,“我說,你可以來做客,我院子裏也種了一牆栀子花。”

他就這樣直直盯着盛钰,在盛钰終于忍耐不住錯開視線的時候出聲:“別動。”

盛钰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剛才看着容柬的眼睛,他有一瞬慌亂。他受不了容柬這樣盯着他,似乎有千萬種情緒又似乎什麽都沒有,任由盛钰自己猜測,就跟十七歲那年一樣。

容柬一點點靠近他,直尺的距離變成三角尺,圓規的兩個腳呈直線接近,最後并攏,溫熱的觸感在盛钰臉上停滞片刻,骨節分明的手在他面前晃過,盛钰直挺挺木着,聽見容柬說:“這蚊子挺笨的,都不跑。”

手掌攤開,一只蚊子屍體安詳地躺在他手心。

盛钰看看他,又看看蚊子。

他先前的判斷的确沒錯,容柬确實是個渣男。

……

翌日清早,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容柬沒開車來,立秋被交由小江處理。天氣熱了貓主子不愛動,安安穩穩在後排睡了一整天。

到達錄制地點的時候是下午,盛钰走在最後,還沒下車就聽到寇君他們的驚呼聲。

下車地點在一片天藍湖邊,湖對岸有一整片延綿半山的度假別墅,別墅背景有一片落葉林,時候正好,郁郁蔥蔥。山後是連綿不斷的翠青群山,山峰時高時低卻不斷絕,有遮天之勢,而背後很遠的地方,一片巍聳入雲的雪山如畫般,由一層一層的色彩疊加,從翠到綠再到白,每一層色彩都有獨特的美。清風輕柔地拂過湖面,陽光傾灑,蕩起陣陣波瀾,靠岸的地方盛放着朵朵蓮花,看起來有不同的品種,各色各式夾雜生長,卻一樣美豔。蓮香清遠,溢滿整個岸邊。

走了十來分鐘到達錄制地點,此時是旅游旺季,除了節目組包的地方,其他宅院都住滿了來旅游的人,為了方便不被打擾,第一場開機在別墅的庭院內。

還是按照慣例,做活動前要先分組,不過這次和之前不同,三人一組,分成兩個對立陣營執行任務論勝負,獲勝的一方會有節目組特制的獎勵。

盛钰不動聲色瞟了眼身旁的容柬,正好迎上了容柬的目光。

本來以為分組方式還是之前的抽簽,結果事實證明還是想得太簡單。節目組不愧經驗老道,知道換着法折騰人,工作人員擡了張長桌上來,在他們面前擺了六朵薔薇花。

“之前有嘉賓向我們反應我們抽簽定組的方式太過随意,所以我們這次決定改掉先前思路,由數花瓣決定分組。各位面前都擺了六朵薔薇花,由各位自己挑選,挑選完成後進行花瓣的數量計算,花瓣單數的嘉賓一組雙數的一組,如果一個組已經滿員還出現組員的話,按數完的先後順序定,後面數完的自動進入缺人的小組。”

路知水一臉震驚,“你們是覺得這就不随意了嗎?”

盛钰關注點卻在其他,“你去反應的?”

除了路知水這個二貨他想不到別人會幹這事。

路知水頂着莊心妍似笑非笑的目光,艱難點頭。一聲冷笑從他身後傳來,他條件反射就是一抖。

顯然,節目組最新的分組方式不僅随意而且弱智,盛钰直到最後都沒明白為什麽六個人要跟個傻缺似的坐成一排數花瓣。最後組分好,容柬、汪澤、莊心妍一組,剩下三個一組,和他們之前相比活像是被拆遷大隊。

分好組,接下來就是任務安排,節目組特地在最後一期節目換個地方錄制,肯定不會是單純為了讓他們來度假的。

“這一次各位嘉賓的住處是節目組統一安排的,一幢度假別墅,大家不用搶了。”

衆人還沒來得及歡呼,節目組繼續說:“Y市大家都知道是一個處處是風景的城市,但是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Y市的黑山羊也很出名呢?生長在海拔兩千多米的黑山羊從小在山腰散養自然長大,吸取着大自然的精華,皮薄肉嫩,肉骨都有豐富的藥用價值,這次為了回饋嘉賓們的辛苦,節目組為大家專門定制了兩頭黑山羊為大家獻上全羊大餐。”

“不過節目組因為人力不夠無法運回,希望你們能幫我們去山上将它們帶回來。”

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熟悉的配方,終究逃不掉幹農活。

節目組遞給他們每組一份地圖,讓他們到地圖上面畫圈的那個地方去找黑山羊的飼養人并想辦法帶回兩頭黑山羊。先帶下來的組會記一分,計分時間為一周,最後會在節目錄制的最後一天結算并發放獎勵。

從地圖上看,他們這片區域通往山上牧場有三條路,最近的一條就在別墅後面,一條山路直直走上去,但是途中會路過一片湖泊,湖泊中間有一座木橋,除此之外暢通無阻。而另外兩條路的路程看起來則是差不多的。

組員們商議後大家想選最近那一條。

盛钰:“這條路應該沒那麽順利。”

他直覺如果真的這麽簡單的話,節目組也不會刻意給他們地圖讓他們選。

“管他呢,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嘛,富貴險中求!”路知水無所謂道。

寇君沒什麽意見,盛钰眉頭輕皺,他也存着一絲僥幸心理,萬一沒事兒呢?況且就算丢掉這一分也沒什麽,後面掙回來就行。計劃敲定,走之前路知水去探測隔壁情報,容柬絲毫不避諱,大大方方跟他說:“我們走松林這邊。”

兩隊選的路不一樣,路知水拉着他倆快速出發。山路不像想象的那麽崎岖,也許是附近旅游區的緣故,上面的路都用青石板整整齊齊鋪着,除了幾片落葉外幹淨得很。盛钰和路知水兩個大男人體力還行,寇君更不用說,運動員每天的運動量他們可比不得,所以一路上輕松愉快爬到半山腰,然後走到了地圖上那片水域。

寇君有點茫然的看了看他倆:“為什麽地圖上沒寫橋斷了啊……”

長長的木橋經過日月風霜的洗禮,樁子已經呈現腐化痕跡,中間那一半更是淹沒在了水裏,只能隐隐約約看到個影子,橋連接的對面就是林子的末尾,往外是寬敞草原,從橋這頭到那頭也不過三四米的距離,此時卻近在咫尺遠在天涯。

盛钰随便撿起旁邊一根長點的樹枝試了試,湖泊的水大概能沒到他膝蓋以上。木橋不知道被泡在水中多久,水下有沒有腐爛掉還不确定,如果冒然過去存在風險。

路知水提議:“要不咱們現在從之前那個岔路口走到另外一條路上去?”

可是現在他們路程已經走到一半,換一條路意味着肯定會比容柬他們慢。

寇君想下水試試,但是被雙重駁回。

“太危險了,萬一出什麽事怎麽辦,退回去吧。”

離他們近一點的路就是容柬他們剛才走的松林那條,他們隊快到牧場的時候,容柬他們已經牽着一頭雄健的黑山羊下山了。容柬今天穿了件薄衛衣,正面有個酣睡的加菲貓圖案,看着格外年輕俊朗,他牽着一頭羊慢悠悠走着,跟散步一樣,看見盛钰他們,才加快腳步。

兩隊人見面打了招呼,汪澤問他們怎麽才上來,路知水把剛才那坑爹的事情說了一遍,在分手的時候容柬拉住了盛钰的手,不知是有意無意,盛钰感覺被捏了兩下。

“等下那個牧場主會問你三個問題,你全部回答不知道。”

容柬他們明明先上去那麽久,現在才下來估計就是這個原因。

他們翻過了一個小山坡,終于看到了一片平曠的牧場,牧場上零星散布着數千只黑山羊,大的快要趕上半頭牛,小的卻只有小狗那麽大。這片牧場位于一座小山峰的頂上,靠着更高的山中間有塊凹地,草原平闊,成了這群羊的家。

整片牧場只有一座木屋,盛钰他們在那裏找到了農場主。

農場主見到他們開始走流程:“誰讓你們來的?”

路知水差點嘴快就接上了,盛钰拉着他:“不知道。”

“來幹嘛的?”

“不知道。”

“知道我是誰不?”

“不知道。”

牧場主笑呵呵的從屋背後牽出了一頭早已經拴好的肥羊,“剛才那群人把答案告訴你啦?”

盛钰點頭。

“嗐,剛才可把他們整蒙了,哈哈。”

盛钰接過繩子,牧場主在那兒囑咐,“這些羊子散養慣了,你們等下牽穩點,別讓它脫了。”

牽羊比想象中的順利,他們踏上回去的路程。

令人意外的是,寇君對這只羊表現出了出奇的熱情,一步三回頭就為看羊。盛钰索性把繩子給她,寇君驚喜接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甚至在寇君眼睛裏看到了盈盈淚花。

盛钰:?

寇君走一段路就要低下頭撸一把山羊頭,黑羊氣得咩咩叫,每次撸完擡起身都是一臉神清氣爽。

寇君忍不住想跟他們分享自己激動地心情,“我從小就很喜歡羊。”

“小時候我爸媽都外出打工,家裏只有外婆,外婆有天領回來了一只小羊羔,我沒有其他朋友,就每天和它玩兒,它也喜歡我,長大了也不亂跑。”

“不過後來它死了。”寇君語氣裏難掩難過,似乎很緬懷兒時的玩伴。

路知水被寇君情緒感染,也難受起來,問:“怎麽死的?”

寇君更難過了,“過年我爸媽回家,它被我媽殺了炖了湯。”

“吃了好幾天……”

盛钰:……

路知水神色複雜,嘆了口氣,說:“那……那你少摸它一會兒……”他怕寇君觸景生情,畢竟這只羊命運已定。

“我明白。”她嘴上答應着,手又不自覺伸到羊頭上。

到別墅的時候容柬他們已經等在那裏,寇君把山羊交給工作人員,臨走前還摸了摸它的頭,滿臉不舍。路知水上前安慰她:“沒事,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別想了。”

寇君難過地點了點頭,盛钰看她的樣子,心中也升起一絲不忍。

晚上烤全羊上桌的時候,盛钰特別注意了一下寇君,害怕她情緒不好,沒想到寇君滿目愁眉地從羊腿上撕下了一塊肉,眼含淚光的盯着它,顫顫巍巍的舉起來,深吸了一口……

“真香。”

盛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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