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黑屋
小黑屋
第二天盛钰一切如常，看起來沒有什麽異樣，仿佛昨天确實是舟車勞頓後累了。
節目已經錄了三周，幾人完全适應了農村生活的節奏，路知水路子比較野，天天就想着體驗以前從未體驗過的上山下地抓鳥偷魚，第二天節目組沒有其他安排，路知水非要拉着衆人去河溝裏抓螃蟹。
“你們放心，我昨天特地觀察過，就村門口那個小河溝，石頭掰開，半個巴掌那麽大的螃蟹，數量還不少，絕不會空手而歸的！”路知水在試圖勸服衆人。
八月的太陽烈，能外出活動的時間只有早上和晚上。此時早上七點，還算涼快。莊心妍作為女生不想出去曬太陽，寇君近日對觀察三花貓行動軌跡很感興趣，也不想出門，汪澤無所謂，耐不住路知水的叫喚同意出門，局面形勢二比二。
路知水掃了一圈，容柬軟硬不吃，于是只能将魔爪伸向盛钰。
“盛哥！”
盛钰本來事不關己好好喝着粥，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嚎得差點沒嗆到，緩過來後才問：“什麽？”他剛才出神去了，根本沒聽他們在說什麽。
“抓螃蟹！你要和我們一起去河溝抓螃蟹不？”
“我們？”盛钰疑惑。
路知水指了指汪澤，又伸手朝容柬方向指去，半路被容柬一個眼神吓得收了回來，轉而指向自己，“我和汪澤，他們不去。”
盛钰想了下，河溝的水應該不深，對他不會有太大影響，他是山裏長大的孩子，抓螃蟹這項遠古活動自他搬離老家開始就沒幹過，有些心癢，于是點頭答應。
一行人準備出門的時候，路知水發現隊伍多了個人，“容哥你也要去啊？”剛才不是不去嗎？
容柬淡淡嗯了聲。
盛钰帶好裝備出來，看到容柬也在，容柬順手接過他手裏拿着的竹簍。
路知水口中的河溝實際上就是一條小溪流，自村後高山流下，水流清澈見底，水位最高的地方也就在半截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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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钰伸手試了下水，很涼。
路知水心急火燎地把鞋子脫了挽起褲腿往水下鑽，看到岸邊的同伴沒動，喊到：“下來啊，很涼快的。”
汪澤開開心心跟着路知水下去了，還招呼着他們。
盛钰蹲下來打算脫鞋子加入組織，結果才有動作就被人拉住。他從早上開始就沒和容柬說過什麽話，此時容柬拉着他不放手，關了兩人的收音麥，輕聲說：“你的腿沒事？”
盛钰一怔，“你知道？”
容柬沒否認。
盛钰皺眉，他自認為平日裏挺小心的，外人肯定看不出異樣，容柬為什麽會知道？轉頭一想，肯定是小江這個叛徒。
“沒事兒，這點深度都碰不到大腿。”
容柬還是拉住他不放，臉上寫着不贊同，他的臉上每一條線條都像是上帝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在清晨的陽光下輪廓分明，眼睛認真盯着盛钰表達自己的意見。
昨晚新築起的城牆在容柬的注視裏塌下一角，手上掙紮的力氣卸下，盛钰連呼吸都輕了。
他輕輕說：“要是這點水都不行的話，你估計也看不到我在這裏蹦跶。”
容柬還想說什麽，路知水在那邊喊：“你倆擱岸上站着幹嘛呢？快下來快下來，诶！這裏有螃蟹！盛哥你看！”搬開腳下石塊，将剛才趁亂跑進去的小螃蟹抓了出來，螃蟹不小，有路知水小半個手掌那麽大，此時被鉗住殼的兩端連鉗想往後夾人都夾不到，只能憤怒的擺動身體試圖掙脫魔鬼的手，卻徒勞無功。
最終容柬和盛钰一同下的水。
河溝水清淺，在炎熱的夏日為他們帶來了難得的自然涼意，盛钰一下水就舒服地眯起了眼。他多年沒抓過螃蟹，但是刻在骨子裏的記憶還在，利落挽起袖子彎腰就開始搬開一塊又一塊石塊想要找尋這個群體的蹤跡。搬了幾塊後，容柬半天沒動靜，他直起身子一轉頭，容柬還保持剛才下水的姿勢，兩手插在褲兜裏站着看他，和周邊的自然風景仿佛融為一體，像一幅畫一樣，就那樣站着不動。
盛钰問：“你不抓？”
容柬理直氣壯：“我不會。”
“不會我教你。”
容柬穿的是件襯衫，站在旁邊挽好袖子靜候他的指示。盛钰剛掰開一塊石頭，沒注意讓螃蟹溜了，直起身，左邊袖子随着他的動作垂落，他手是濕的，只能讓容柬幫忙挽一下。容柬看着面前一截細白手臂，眸色深了深。
盛钰倒是沒注意，他此刻全心全意都是螃蟹，抓螃蟹這種活動，就跟釣魚一樣，一旦有了收獲，幸福感就會爆棚。他讓容柬跟着自己走，下游的地方被汪澤和路知水占領，他倆只能往上游地方去。
走到一半，盛钰突然停住，容柬跟着停下來。
盛钰輕聲說：“你看這塊石頭。”說着指了指離自己腳邊半米遠的一塊有點大的石頭，“看出什麽不同沒？”
容柬順着地方看去，就是一塊長了些青苔的普通石頭，輪廓因為長期水流沖刷而圓潤無棱，沒什麽特殊。
“你看下面是不是有小泡泡？”
容柬再次看下去，石頭與下面細沙之間有個小小的縫隙，縫隙裏面不斷冒出一連串小水泡。
盛钰擡起食指比了個安靜地手勢，輕手輕腳地朝那塊石頭走過去。他起初的動作很輕，生怕驚擾了什麽，等到了地點卻不再猶豫，迅速掀開了剛才那塊石頭，石頭砸在水裏掀起一層水花，水裏漂揚的細沙間有一個橫着爬行的影子，可憐還在逃跑的路程中就被盛钰一把抓住，逃竄不得。
盛钰用帶着手套的手小心地将它拿了起來，炫耀般地朝容柬方向舉起來，“看到沒，就是這樣。”
對于抓螃蟹這件事盛钰顯然有極高的滿足感，以至于整個人都煥發着與平日別樣的生氣，在陽光下閃爍着。容柬被情緒感染，嘴角揚起，誇贊道：“怎麽這麽厲害？”
盛钰呆愣一下，手上不自覺松了力氣，螃蟹抓緊時機從他手裏逃脫，“嘭”的砸回水裏，之後迅速消失在潺潺流水中。
“螃蟹跑了，盛老師。”容柬提醒他。
盛钰回過神，輕輕道：“再抓就是。”
這裏果然如路知水說的資源豐富，光他倆提着的小竹簍裏足足有八九只螃蟹，戰績顯赫。和路知水他們彙合時發現對方戰績也不錯，相互吹噓一番，一瞬間其樂融融。
晚上螃蟹炖了一鍋，汪澤将三分之一螃蟹拿去給了經常幫他們忙的鄰居李大叔。飯後莊心妍嚷嚷着要去散步控制體重，盛钰正好也跟着去。
回來的時候容柬剛洗完澡出來，發尖還滴着水，看盛钰累得氣喘籲籲，拿了瓶水遞給他。盛钰接過水仰頭一口氣喝了一小半，看到容柬頭發都沒擦，挺不好意思，“你趕緊把頭發吹幹吧。”
“你跟莊心妍去哪兒了？這麽晚才回來。”容柬穿了件休閑短袖，随着擦頭發的動作露出衣下薄而緊實的腹肌。
盛钰移開視線，“就村口那個廣場，她看見只癞蛤蟆研究了半天。”
“對了。”盛钰說：“你女兒名字要不要換換？”
容柬挑眉：“我女兒？”
“那只三花貓。”盛钰猶豫着說：“姑娘家叫那名字不好聽。”
容柬随意道：“你給它取一個。”
幾乎和昨天一樣的對話，盛钰不明白讓容柬取個名字就那麽難嗎？
他想了想，“今天立秋，要不就叫這個？”畢竟他也是個取名廢，只能就地取材。
“行。”容柬笑着，“挺好聽的。”
他接着說，“既然名字取好了，盛老師你能把我從你的小黑屋裏放出來了嗎？”
盛钰一頓，猛然想起昨晚道心破碎，築牆時把容柬微信拉黑的事情。他也就是一時生氣腦抽，本來想着趁沒人知道的時候把容柬從小黑屋放出來，沒想到一天不到就被發現了。
盛钰木着臉，“不小心手滑了，我等下把你放出來。”
容柬笑了，兩步走到他面前，十厘米的距離，他比盛钰高半個頭，于是微微彎下腰靠近盛钰，壓低聲音說：“您大人有大量，下次別因為再手滑了，成不？你有什麽不滿意的我可以改。”
客廳開着空調，卻還是燥熱，盛钰輕呼一口氣，“你給我什麽消息了？”如果不給他發消息是不可能發現自己被關進小黑屋的。
“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怎麽突然不理我了。”
“我沒不理你……”盛钰試圖辯駁。
“嗯。”容柬笑着看他，“現在知道了。”
昨晚費心築造的城牆徹底坍塌，盛钰徹底認清楚了自己聲控加顏狗的事情真相，來不及反思自己，兩人之間隔得距離不遠，心跳聲震鼓破雷，他慌忙退開。
“那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卧室門被一道不小的力氣帶上，樓上碰巧路過的路知水好奇地把脖子往下伸了伸。
容柬沒理路知水，坐回自己的沙發上，輕敲回車，放在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原本熄滅的屏幕亮起。
他手機在充電，電腦停留在微信界面。
金主：鄉村生活體驗得怎麽樣？
容柬打字回複。
容柬：還行。
金主：我特意給你留的名額，到時候節目播出反響好的話還能給你們俱樂部拉波贊助，我真是個好人。
容柬：如果你能直接給我贊助的話更好。
金主：想得美，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好好給我打工。
金主：本來還想着過兩天來探班看看你的，天氣太熱了，緣緣出不了遠門，就算了。
容柬：你那是來看我的？不是來看盛钰？
金主：來看盛钰順便來看你，緣緣嚷嚷着非要見盛钰要合照簽名，合照暫時不行，簽名你明天寄一個回來，我問過了，你們那兒有快遞。
容柬：贊助加一千萬。
金主：你小子是不是皮結實了？一千萬我不知道自己找他要去？
容柬：價格公道，童叟無欺，過時不候。
那邊許久沒回話，過了一會兒，容素發消息過來。
金主：我給你加兩千萬，節目拍完出來你給我拍兩個廣告。
容柬：只能兩個。
金主：行。
容柬：成交。
血賺兩千萬，容柬相當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