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粉絲
粉絲
盛钰到TBG基地的時候是不到下午一點，容柬來接的他。他倆昨晚商議了一會兒去哪裏玩，結果最後因為天氣太熱盛钰不願意出門變成了晚上行動。容柬提議讓他下午來他們基地待一會兒晚點不那麽熱再一起出去，盛钰欣然接受。
TBG俱樂部有八個游戲項目分部，占了産業園四分之一地方，裝修以黑白基調主打，看起來簡約大方。從玻璃門往裏走，一路上是俱樂部數年來拿到的大大小小的獎杯和獎牌，井然有序的在牆上展覽窗陳列着，與裝修背景相襯托，看起來格外有逼格。
盛钰今天戴了頂黑色鴨舌帽，穿着随意的白色T恤，手裏還拿着容柬開車來接他時帶的一瓶水，跟着容柬往裏走。
此時門口陸陸續續有人進出，應該是快到訓練時間了，一群人連跑帶飛，穿什麽的都有，慌慌張張就往裏面趕。不過這些人都很有默契的在路過容柬他們時停住，看有幾個兄弟震驚的表情，估計是認出他了。
一名穿着整齊的中年男子上前跟容柬打招呼：“老板。”
然後又看看盛钰問：“這是……”
“朋友。”
中年男子張口還想說啥，大廳口一陣啪啪嗒嗒聲音傳來，葉遠夾着個人字拖就要往訓練室沖，結果看到盛钰時生生剎住了車。
葉遠上下打量了盛钰幾眼，突然指着他說：“是你！”
盛钰有些後悔進門後把口罩摘了。
不過好在他們還有一分鐘就要遲到打卡，葉遠在容柬的注視下又風風火火跑了。
開玩笑，在老板面前遲到，頂風作案，不要命啦？
盛钰頂着容柬的目光，容柬眼神微眯，這是他思考時候的習慣，他問：“認識？”
“沒有，大衆臉，他認錯了。”盛钰面無表情否認。
容柬笑了，抓了一把他的後腦勺，“你大衆臉我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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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的臉，他想。
容柬把它帶到俱樂部休息室，這個點是訓練時間，裏面一個人沒有。休息室空調開得足，盛钰一進去就覺得活了過來。休息室很大，擺着幾張規整的長條沙發，旁邊靠牆處有幾排書架，裏面排着一些世界名著、哲學雞湯還有漫畫，盛钰坐在沙發上掃了那排名著一眼，突然想起之前錄節目的時候容柬讓他數西瓜那事兒。
他對着容柬真誠發問：“這些書，有人看嗎？”
容柬準備打電話的手一頓，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不消片刻，用同樣真誠的目光回答：“你看到那上面沒拆封的塑料膜了嗎？”
盛钰噗嗤一下笑了起來。因為剛才下車走到俱樂部這一段路，他的臉熱得有些紅，本來皮就薄，那點溫度就一直在臉上沒消下去，他眼尾微挑，笑得其間春水蕩漾，亮晶晶望過來，讓容柬一瞬出了神。
“我看漫畫那排就沒有塑料膜。”
“嗯。”容柬輕輕應了聲，對自己俱樂部隊員的興趣愛好表示肯定。
他将手機遞到盛钰面前，盛钰一臉不明看過去，手機上是一份菜單。
“你沒吃午飯，看看想吃點什麽，我讓他們送過來。”
盛钰随便劃了劃，沒什麽想吃的，“我們一會兒不是要出去嗎，出去的時候再說吧。”
“沒胃口？”容柬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
“嗯，不想吃。”
容柬把手機拿回去沒兩秒鐘又遞過來，他一看，也是菜單，不過是咖啡廳的。
容柬沒坐下，就站在盛钰旁邊，還好這沙發底盤夠高。
盛钰擡眼看他，問：“你手機上怎麽那麽多菜單？”
盛钰T恤領口有點大，本來沒什麽，但是他歪歪扭扭斜靠在沙發上坐着，衣服順着角度滑下，露出小半個右肩，前面空着，從容柬的視角看下去正好能看見裏面雪白一片。
容柬眼神深了深，不動聲色往鄰着的沙發坐去，“三樓咖啡廳的，不吃東西我怕你會餓。”
其實容柬可以帶盛钰去他們俱樂部食堂，不過這個點食堂休息了，再叫人起來工作不太人道。
盛钰看了看自己身旁空了一大片的沙發，再看看鄰座的容柬，垂眼點起咖啡。
……
不知道算運氣好還是不好，他們準備出門的時候在大廳又遇到了葉遠，這次葉遠身邊還跟着四個人，應該是他們隊現在的首發隊員。
這次結結實實打了個照面，葉遠在他倆之間打量許久，問他哥：“你倆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盛钰有一瞬間是想拉着容柬直接走的，但是很明顯他身旁這位不願意，因為他直接問盛钰：“你們認識？”
“認識啊，哥你忘啦，他是咱們隊忠實粉絲。”
盛钰垂着眼睫，視線快把地板盯穿了，他此刻在認真反思自己好好的假期不休來什麽S市，好好的酒店不待來什麽TBG基地。他差點忘了葉遠這尊大佛也在這裏。
容柬看着那一截漏出的耳朵尖，沒繼續問。
“你們先去吃飯吧，我們趕時間。”說完，拉着裝死的盛钰就走。
葉遠順着胳膊扒拉上楚随歌，悄聲說：“不對勁。”
楚随歌面無表情把他手甩開：“我看你才不對勁，少碰我。”
葉遠“切”了一聲，又換了個扒拉對象：“小張，你看咱老板，是不是不太對勁？”
小張是他們隊輔助，今年才來，沒跟容柬做過隊友，也不太了解對于容柬來說什麽叫對勁什麽叫不對勁，就順着葉遠的話點頭。
葉遠得到認可，舒服了，轉頭準備繼續和楚随歌吹牛逼，結果發現人早就邁開大長腿走了。
“喂，楚随歌！楚隊！走那麽快幹嘛呢！”說着追了出去。
留下三個人在原地面面相觑，其中一個好像現在才回過神來，“卧槽，忘記要簽名了！我妹巨喜歡他！”
“真是他啊？我還以為我認錯了。”
“那長相能認錯的？不過他跟咱老大怎麽這麽熟？”
“誰知道呢。”
……
盛钰就被容柬這麽拉上車，機械地系好安全帶，機械地目不轉睛盯着前方蝸牛一樣的車流。
直到容柬意味深長地說：“粉絲？”
“我能解釋。”
“好，那你解釋。”
密閉空間裏的氛圍總是那麽不可言說，攤上這麽個情況更加變得奇怪。而更奇怪的是，盛钰發現容柬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上位者的姿态，像是在等自己将原委托盤而出。
但是對于那些以前的隐秘心思，盛钰其實還沒有找到一個很好地時機作為宣洩口，就像現在，他雖然隐約覺得容柬對自己的态度也不一樣，但是又沒有把握，沒把握，就不敢把底牌交出來，不然滿盤皆輸。這是規則。
所以盛钰微微側頭，裝作無所謂地說：“以前我網瘾少年，喜歡打游戲看比賽，線下觀賽過幾次，有你們隊的時候比較多。”
“然後觀賽到葉遠都認識你？S市和B市隔了一千多公裏，盛老師。”他聲音還是盛钰喜歡的沉，只是今天的語氣和往常不一樣，如果說往常算得上是溫和的話，今天卻有點咄咄逼人的架勢。
TBG的比賽一直都是在S市打的，除了決賽和世界賽。但是TBG已經三年沒進過決賽了，世界賽這幾年也一直在國外。
“有次碰巧在廁所撞見他了，他可能看我眼熟，認出我是看比賽的觀衆了。”盛钰解釋。
盛钰自從高三知道容柬去打職業以後，起初還能裝作不在乎，只偶爾會在有TBG比賽的時候打開平時不用的直播平臺。但是比賽看着看着，常常會盯着容柬的賽後采訪發呆，漸漸的，看比賽的頻率從偶爾變成TBG的一場不落，再從線上觀賽變成線下。
盛钰次次去看比賽都會戴着個鴨舌帽，彼時就是個學生，也沒人能認出他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要戴個帽子，像躲着什麽似的。
有次他在候場期間被導播的鏡頭捕捉到了，可能是因為他次次戴個鴨舌帽坐第一排有點顯眼，葉遠就記住他了。
容柬還在役時，最後一場比賽打的是決賽，可惜輸掉了。TBG在附近訂了個酒店包廂，好巧不巧，盛钰那個時候也在，上廁所出來跟葉遠撞了個正着，葉遠一眼就認出他來，還熱心給他在自己的鴨舌帽上簽了個名。
盛钰把事情掐頭去尾大概講述了一遍，當然省略了最重要的部分，直到容柬輕輕點頭他才勉強松了口氣，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麽。
容柬開車帶他去了海邊吃飯，海邊有家大排檔味道不錯，容柬他們是老顧客，特地讓老板在最繁忙的時間段留了個包廂出來。
盛钰一天沒吃飯，也确實有點餓，一頓飯吃得太飽，提議去海邊散散步。
容柬幫他調整了下戴歪的帽子，看着他：“不怕被認出來？”
“被認出來也沒什麽，再說，外面黑燈瞎火的，哪那麽容易認。”
容柬算是明白盛钰其實對自己這張臉沒有什麽清晰的認知，不知道自己這身形和臉往人堆裏站都能被人一下揪出來。
夜裏的海風潮濕中帶着鹹，繁星滿天。沿海步道上是出來鍛煉的市民還有游客，大多數是老人小孩或者情侶，他們兩個大男人走在中間有些突兀，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不過他們也不在乎。
晚上步道人越來越多，為防被擠到，容柬就在他身後虛攬着他，手臂很有禮貌的保持着一定距離，将他隔開人群。除了偶爾被別人推到盛钰身上。
盛钰能感覺到身後熟悉的氣息和熱量挨自己很近，腦子有些迷糊，臉也熱。只能慶幸還好是在晚上。
他一路腦子混混沌沌，突然感覺有一只手摸上自己的左肩，那只手灼熱滾燙，指腹在他皮膚上摩挲幾下，燙得盛钰條件反射一抖，他回頭看去。
“衣服掉了。”
容柬把他快要露出整個肩膀的寬大T恤往上扯了些。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