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留下
留下
《奇妙的日子》播出的那晚,路知水、莊心妍還有盛钰三個人聚在容柬的大別墅裏感嘆資本的腐朽與堕落。寇君和汪澤都有事沒來。
容柬将買好的菜裝盤端出擺在三位貴賓面前的茶幾上,附上一大盤水果拼盤,随後盤腿坐在盛钰旁邊:“有沒有這麽誇張?”
“我靠!”路知水本來還算規矩地坐在地毯上,聽聞這話差點蹦起來:“容哥你說這話不心虛嗎?你知道你這大別墅現在多少錢一平米?”
容柬問他:“我沒關注,多少錢?”
路知水被水果噎了一下,顫抖着手指着容柬半天沒說出話來,目光滿是對有錢人的憤恨。他掏出手機一頓操作,把搜出來的價格界面遞到容柬面前,盛钰好奇湊上去,看到上面的數字也被噎了一下。
“搶錢呢?”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對着容柬的,眸子裏還有一抹狡黠笑意。
容柬捏了下他垂在身側的手,手感不錯,果然見盛钰眼中的笑意變成了別的東西。
他斜靠在沙發上,一手搭上去,一手偷偷捏盛钰的手,無所謂地對路知水說:“這種軟件只是價格挂的高,賣不出去。而且我買的時候這塊地剛開發,沒那麽貴。”
鑒于容柬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公司老板,屬于資本主義,是萬惡的資本家,路知水深知和資本家解釋不通,搖頭晃腦坐回原來的位置。
莊心妍坐着專心吃水果,猝不及防被路知水推了下,叉水果的叉子差點戳臉上,連路知水都吓一跳。莊心妍放下叉子,陰恻恻看着路知水說:“你、要、死、啊?”
路知水趕緊滑軌道歉,并将莊心妍最喜歡的西瓜遞到她面前,結果莊心妍更氣:“你不知道西瓜糖分高嗎?我正減着肥,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路知水:“……我錯了。”
盛钰被他倆這架勢弄得眼都笑彎了,結果還沒笑夠就被掐了把腰。笑容僵在臉上,他趁路知水他們沒注意到這邊低聲對容柬說:“幹嘛呢!”
容柬也學着他用氣音說:“捏捏。”
盛钰是發現了,自從确定關系後容柬變得跟個老流氓似的,沒事老喜歡動手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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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什麽捏,好好看電視。”他拿開容柬的手放在對方腿上。
容柬傾身湊近一些,他的手本來就随意搭在身後沙發上,此時湊近後像是摟着盛钰似的,熟悉的氣息與熱度将盛钰裹着,空調即使開的18°也有點熱。
容柬湊在他耳根:“聽話有獎勵沒?”
盛钰耳根被容柬的氣息染紅,擡眼問:“你想要什麽獎勵?”
“今晚留下來。”
盛钰聞言一頓。容柬此時基本整個人都貼近他,兩人之間沒剩下多少空隙,對方刻意壓低着聲音,明裏暗裏都是引誘。容柬的眸色一直很深,跟盛钰的琥珀色有些不同,每次望進去的時候都像一片深海,可明明是無盡黑暗卻總能看到點情緒。
比如此刻,那片深海寫着期盼。
前些日子盛钰回了趟C市老家去看望爺爺,爺爺年近七十,身子骨還不錯。盛钰奶奶去世得早,很久以前就只剩下爺爺一個人在老家待着,盛钰他爸爸媽媽幾次三番想把老人接過來,但是老年人住在一個地方習慣了,就不願意搬。盛钰回去待了一周,昨天才回來,跟容柬分別也有段日子了。
剛确定關系不久就分開,難說是什麽滋味,所以容柬想讓他留下他也能理解。
“诶,哥你這空調溫度是不是打得有點低……”
盛钰猛然一個回神将容柬推開點。
“哥我把溫度調高一點啊,莊心妍有點冷……诶,容哥你湊盛哥那麽近幹嘛?”
盛钰耳根發燙,有一瞬間想把路知水扔出去。
容柬看他變換的表情,輕笑了聲:“他也冷。”
路知水:“?”他面露疑惑,一時之間沒搞清楚冷和容柬往盛钰身上湊這件事有什麽必然聯系,難道容柬還能當人體升溫器不成?
容柬大概也覺得這個謊撒得有點随意,于是随手将沙發上攤着的毛毯扯下來給盛钰披着,試圖營造盛钰真的冷的假象。
盛钰面無表情推開毛毯,說:“我不冷。”
他甚至還有點熱。
“嗯。”容柬應聲,又把剛給盛钰披上的毯子放回沙發。
路知水一頭霧水看着他倆拉扯,沒弄明白咋回事,突然聽到莊心妍一句輕輕地:“你有沒有腦子?”
他飛快轉過頭去看,莊心妍正坐得端端正正吃水果看電視,那一聲像是他的錯覺。他晃了晃腦子裏的水,覺得自己可能是被莊心妍罵習慣了,以至于現在可以全自動吐槽自己,太可怕了。
他們幾個人坐着閑聊了會兒,八點鐘節目準時播出。
一陣悠揚片頭曲後,鏡頭最開始是b市的城市景象。一大早B市交通道路上車水馬龍,太陽從高樓間隙中冉冉升起,上班族陸續出入在街頭巷尾的早餐鋪子裏,整個城市都煥發着清晨的生機。鏡頭一轉,容柬一邊跟工作人員打招呼,一邊拉着行李箱坐進節目組安排的車裏。
鏡頭陸陸續續播放他們每個人出發的畫面,最後一個才輪到盛钰。盛钰的出發地不是容柬上次去過的那個平層,而是他爸媽家。節目組為了保護嘉賓隐私沒小區标志性建築拍下來,盛钰的畫面也只有道路旁一片街道還有門口的花園。
容柬看了看,突然說了個小區名字:“雲山雅韻?”
盛钰轉過頭:“我爸媽家,你去過?”
“嗯,有個朋友住那兒。”
盛钰沒想到那麽巧,雲山雅韻一共也才住了一百戶人不到,就這還能遇到容柬朋友。
緊接着節目進行到他們第一次見面,他扶着村口那棵大柏樹吐得天旋地轉臉色煞白,額上全是細密的汗。鏡頭裏出現的容柬沒什麽表情,只是在聽到動靜後從随身的背包裏掏了包紙巾出來遞給他,然後就轉身離開,将場地讓給其他人員。容柬當時走得挺快,沒看見盛钰在他走後露出怔愣的神情。
容柬戳了戳他的手臂,“看到我這麽驚訝?”
盛钰正在震驚自己吐得天昏地暗形象全無,攝像老師竟然還要怼臉拍,眉頭直打結。雖然平日裏看不出來,但其實他有偶像包袱,見到這種畫面第一反應是找個坑把自己埋了。
腳下的大理石地板光滑锃亮,盛钰想了想,問:“立秋的貓砂盆在哪兒?”
容柬挑眉:“幹嘛?”
“形象沒了,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盛钰閉着眼,視死如歸。
容柬笑着用叉子遞給他一塊芒果,說:“那不行,你埋了我怎麽辦?”
“如果你不虧待你閨女的話,它的貓砂盆應該能夠容下我們兩個。”
容柬驚訝:“影響這麽大?”
盛钰鄭重點頭,張嘴将遞到嘴邊的芒果吃下去。
“我這麽多年苦心經營的貴公子人設倒了。”
容柬想了想:“貴公子會吃蘑菇中毒的?”
盛钰:“……”
這天聊不下去了。
節目畫面轉到他們分組做飯的場景,第一個場景就是路知水和莊心妍在廚房裏面手足無措,這也是盛钰和容柬第一次見到當晚那三盤黑糊糊的制作過程。盛钰看見莊心妍慌慌張張拿了個玻璃瓶往熱好的鍋裏倒,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路知水就已經在那裏哈哈大笑:“我說你沒看見瓶子上的花椒油三個字嗎?這能當食用油倒啊?我就說那盤菜弄出來怎麽一股花椒味。”
莊心妍黑着臉慣例反手一掐,路知水立馬不吱聲。
在播完路知水他們的作案現場後,鏡頭轉到盛钰他倆,盛钰終于直觀地看到容柬那晚找酸菜的全過程。
鏡頭裏的容柬穿了件白襯衫,臉在昏黃燈光下像浮上一層薄紗,他身形挺拔,整個人站在那裏跟拍畫報似的,朦胧又好看。然而他接下來的舉動有些辜負他那張帥臉,盛钰當時告訴他要找酸菜後就自己忙活去了,沒注意到容柬一個人在原地躊躇許久,眉眼快打上了結。
容柬先是憑借理論知識拿起了泡菜壇上最大的一個酸蘿蔔,輕皺着眉抿緊嘴角,那表情似乎在認真思考它是酸菜的可能性有多大,一陣腦內風暴後,他放下了那個可憐的酸蘿蔔,又卷起袖子往泡菜壇深處掏,不時就掏出了幾片酸菜。
看到酸菜的一瞬間,盛钰疑惑既然找到了,為什麽容柬當晚會給那他一盤奇奇怪怪的東西,結果畫面上的容柬自信且果斷地把酸菜放回壇子,繼續搗鼓起來。最後放在盤裏的就是包括一個縮小版酸蘿蔔的一堆東西。
盛钰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他毫不留情的嘲笑道:“挺自信啊?還帶放回去的?”
容柬也對當時的自己有些無奈:“理論知識抵不過實踐知識,我現在不會認錯了。”
盛钰贊許般點頭。
節目一期就一個小時,前半部分是衆人出發的畫面,後半部分是做飯,最後停在節目組宣布分房結果的那刻,保留一定懸念。
畫面放完的時候時間剛過九點,他們閑聊了一陣子後路知水說要送莊心妍回去。容柬這房子離他倆住的地方有近一個小時車程,現在回去也不算早,容柬和盛钰去門口送他們。
路知水走到一半轉身跟盛钰說:“哥你要不跟我一塊走,你今天沒開車,我正好順路送你回去。”
今天限號,盛钰是打車過來的。
一時無言,空氣都安靜了一瞬。
九月的夜風晃過庭內,枝葉沙沙,像心境一般搖擺不定。
容柬側目看向盛钰,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不過盛钰也沒猶豫多久,他跟路知水擺擺手:“你們先走吧,我晚點再說。”
路知水還想說什麽,被莊心妍一把拉着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這次路知水聽清楚了,莊心妍真的在罵他。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傻?”
路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