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變故
變故
年關過後不久，盛钰一直在忙工作。先前拍攝的《月沉如水》因為平臺問題被提檔播出，跟着團隊有一大波宣傳程序要走。
這部劇屬于典型的低開高走，初播時反響一般，後來随着劇情的發展與伏筆收束，劇情在網上熱度越來越高，衛視收視破9，開創了近兩年新高。所有臺前幕後工作人員的努力逐漸被大家看見，整個劇組喜笑顏開，沖天喜氣讓左周那點明裏暗裏的彎彎繞繞都可以完全忽視。大家本來都高高興興的，沒想到劇播到一半，有人出事了。
起因是有人在微博實名舉報壹周娛樂公司兩位高管在爆料者17歲做練習生時候誘.奸她，并表示會采取法律手段維護自己。事情一出引起軒然大波，在多方媒體報道下事情熱度很快被炒起來，随後又有人匿名爆料這幾位高管不止對這一名爆料者進行過侵犯，并放出幾位藝人名字還有一些照片，男女都有，其中就有左周。雖然各方藝人很快出來發律師函辟謠，但如今律師函的公信力大不如前，根本沒人在乎這一張廢紙。
網上關于此事衆說紛纭，先後又有不少所謂“業內人士”站出來進行爆料，涉及此事的人名單越扒越多，一時間人心惶惶。與此同時，輿論猛烈發酵，在各方真假不明的消息裏，漸漸變成了藝人為獲取資源自願進行的權色交易。
事情愈演愈烈，已經發展到止不住的态勢。
盛钰知道消息的時候正跟小江在公司會議室等周妍，小江鬼鬼祟祟刷着微博，眼睛時不時朝盛钰那邊瞟。盛钰原本随手拿了本書在看，被他看得煩了，就直接開口：“有什麽話要說就說，別跟個啞炮似的。”
小江緊張地張望一下門口，屁股下凳子朝盛钰那邊挪，捂着嘴用氣音說：“哥……這些消息都是真的嗎？”
小江多多少少也算是所謂的“業內人士”，雖然七七八八的傳聞和事情都經歷過不少，但看到網上爆料出來的一系列“證據”還是有一瞬難以置信。這份名單上不僅有左周，還有如今正當紅的老牌前輩、年輕偶像等等，牽涉人員衆多幾乎快要将整個圈子都貫徹透了。
盛钰看了眼他手機屏幕上的內容，在看到幾個名字時目光一頓，靠在椅背上繼續翻着書頁：“真假不知道，不過我挺奇怪的……”
小江問：“奇怪什麽？”
“按照爆料人的說法，大家是受害者，為什麽現在反倒像他們十惡不赦一樣。”
小江一時無言，無法回答這個疑問。
片刻後，他又緊張兮兮地說：“哥，左周出事不會影響收視率吧？這部劇拍得那麽辛苦可不能因為這事停了啊。”
盛钰看他滿面愁容，原本還有些不郁的心情稍微好轉些，“後續事情負責人會去協調，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麽？”
“當然緊張！這部劇反響那麽好，之後肯定能給你帶來很多資源，你說本來好好的怎麽突然出個這事……”
Advertisement
盛钰欲說什麽，門口傳來一陣輕響，周妍進來了。
周妍不知道剛才幹什麽去了，眉梢難得浮現幾分喜色，化着精致妝容的臉比往常更容光煥發，連高跟鞋都踩得比以前響。盛钰和小江默契對視一眼，自覺終止剛才的話題。
今天周妍心情确實好，說話尾音都是笑意：“今天叫你們來是對之後工作內容做一個對接，小江正好在附近我就一起叫過來了。”
将最近的規劃表一一翻完，盛钰好奇地問她：“今天怎麽這麽高興？”
盛钰和周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周妍也就無所謂，跟他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剛才過來看見陳龍那屎一樣的表情，挺開心的。”
陳龍是左周的經紀人，在公司一直和周妍不對付，明裏暗裏給周妍下過不少絆子，還搶過周妍看中的藝人苗子，最近左周出了這事，他應該過得不是很好。
回家前盛钰去了趟洗手間，沒想到好巧不巧碰見了左周。左周如今跟往常意氣風發全然不同，頭發還算勉強順着，面容蒼白憔悴，眼眶下烏青像是在墨水裏浸泡過幾年，雙眼無神盯着洗手臺的鏡子。
盛钰走到臺前洗手烘幹，動作一氣呵成，轉身想走的時候左周一個箭步上來拉住他嗎，反手關上衛生間的門。
“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左周堵在門口，幾近嘶吼，血絲密密麻麻染紅整個眼眶，襯着那張慘白的臉跟鬼似的。
盛钰第一時間扯回自己被左周抓着的袖子，在看到毛衣上面的水跡不由自主皺眉，語氣也不由自主冷下來：“你發什麽瘋。”
左周怔怔看着自己空無一物的手，看了一會兒，突然揚起頭，眼珠微縮一動不動盯着他恨聲道：“我現在出事你一定很得意吧，沒了我，公司就剩下你了……”
他死死盯着盛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找人爆的！事情都過去一年了為什麽會突然被爆出來！一定是你！”
盛钰拿出手機跟小江發消息，聽聞此話終于擡頭正眼看他，“我沒那麽無聊，也不知道這事，我認為你此刻應該聯系你的團隊做好公關而不是來找我撒潑打诨。如果你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我建議你采取法律手段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給自己一個交代。還有……”
“你出事我有什麽好得意的。”說到這裏，他微微擡眼，纖長睫毛陰影從眼下移開，一雙深棕眸子不見溫度，“你配嗎？”
熄滅手機屏幕的一瞬間，還未待左周反應過來，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小江在門外問：“哥，你在裏面嗎？”
盛钰上前扯開一直擋在門口的左周，他被力道帶得踉跄幾步趴在洗手臺上，盛钰再也沒看他一眼，打開門走出去。小江在開門一瞬間焦急上前拉住盛钰，腦袋還不斷往裏面湊，待看清左周時，很明顯地皺了皺眉頭。
左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跟衛生間一樣陰冷：“我不會完的，盛钰，我就算死也要拉你下來陪葬，呵呵，我不會完的……”
小江打了個哆嗦，直言：“瘋子。”
……
這件事發酵了許久，但與盛钰關系不大，年後的工作忙得幾乎腳不沾地，他也将左周漸漸抛在腦後。變故發生在難得的一個僅有的休假日，一個空降的熱搜打破了難得的安寧。
知名狗仔王某：明早十點，爆款劇，同性。
短短三個關鍵詞在微博引起軒然大波，王某在娛記行業從業幾十年，從不爆假料，同性兩個字一時間吸走了大部分吃瓜群衆的眼球，更別說還有爆款劇的前提。微博頓時陷入水深火熱，和這三個關鍵詞搭得上邊的明星粉絲下場撕x辟謠，你拉我踩好不熱鬧，還有一部分單純吃瓜人士表示震驚。
1樓：握草！！同性？這麽刺激的嗎？
2樓：很好！觀衆朋友們觀衆朋友們！讓我們期待明天到底是哪家的房子又塌了！
3樓：最近大熱劇只有《月沉如水》了吧？裏面誰？男主女主？
4樓：王狗炒那麽大勢頭不會最後又爆料個糊蘆娃吧？狗啊你能不能找頂流爆啊？嗯？
5樓：呵呵，樓上說《月沉如水》的有錘嗎？小心轉發過五百被判诽謗哦。
6樓：之前某某不是被拍到過和金主一起吃飯的照片嗎？是他吧。
7樓：草了，都辟謠多少次了那就是朋友不是金主！造謠nmbs！明年墳頭草一米高！
8樓：坐等吃瓜！
9樓：吃瓜吃瓜！
……
盛钰很久沒上微博，他忙着和容柬下五子棋。容柬拿起棋子準備下在那輸贏已定的棋局，餘光瞥到盛钰緊張得不由自主攥緊的手指，指尖圓潤，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此時略微用力摩挲着一顆黑子，擡頭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張故作平靜的臉，正目不轉睛盯着容柬手上的白子嘀咕着什麽。容柬大致聽到了個“完了”。
于是悄悄勾着唇把白子下在了另外的位置，給他留了條活路。盛钰以為他沒看到連起四顆子那裏，頓時一喜，笑彎了眼迅速把白子下在了原本容柬該下的位置上，棋局繼續。
容柬有意無意讓着他，一子落定，盛钰贏了游戲，整個人都精神不少。
“呼，我以為我今天要輸給你一天，還好扳回一城。”容柬下錯了好幾步棋，錯誤率高得不像他，盛钰眼觀鼻鼻觀心，樂得裝不知道。
容柬稱贊盛钰：“你進步很大。”
盛钰欣然接納，還擡眼給了他一個“那是當然”的眼神。
中午煲了湯，立秋聞着味跑來廚房，盛钰給它開了個金槍魚罐頭讓它解饞。
接到周妍電話的時候他們剛吃完飯，盛钰靠在廚房門上看着容柬洗碗的背影，走上前剛把圍裙系帶給他系上，電話就來了。
他點下接通鍵，視線卻沒有從廚房裏那個身影上離開，容柬彎下腰在洗碗，水聲有些大，襯得電話裏的聲音格外小。
周妍的聲音一如既往冷靜，問他：“你在哪？”
“在家裏，怎麽了？”
“哪個家裏？盛華苑？”
盛華苑是盛钰自己的房産，僅有的。
他老實說：“不是。”
他明顯聽到慣常冷靜的周妍在電話那頭難得傳出一陣抽氣聲，沉默一分鐘後才說：“本周通告取消，你最近別出門，好好待在家裏。”
目光終于從容柬身上移開，盛钰聲音不自覺冷下來：“發生什麽事了？”
周妍說：“有人爆你緋聞，和容柬。你只需要跟我說這事的真假。”
“真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周妍揉揉緊皺的眉頭，“我會和容素那邊對接，最近你倆先安分待着，別再被拍到了。”
周妍和容素關系一向不錯，這個爆料出來，意味着容柬家人會知道他們的關系。
挂掉電話後盛钰點開微博，果然自己的名字挂在熱搜榜最上面，旁邊還挂了個容柬，最尾巴是個血紅的“爆”。
點開第一條相關就是狗仔王某的博文，文字描述聲情并茂，跟寫小說似的，下面附着兩張圖。一張是去年初雪兩人在Q市見面，路燈下盛钰牽着容柬冰冷的手想塞進自己包裏；第二張是大年三十容柬跑到雲山雅韻找他，在滿天煙花下接吻。照片拍攝得很糊，角度也很奇怪，不知道狗仔挂在哪棵樹上拍的。
不過就這兩張圖，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的關系不簡單，兩人都是《奇妙的日子》固定嘉賓，之前網上早有cp粉造糖和捕風捉影的八卦，誰知新年才開始不久這對大熱cp就被實錘，有的粉絲焦頭爛額想着怎麽洗，有的粉絲在嗷嗷叫磕糖。
容柬走出來看見盛钰心不在焉滑着手機，走到他旁邊坐下，盛钰順勢遞過手機。畫面上是兩人親密的照片，因為偷拍者躲藏的距離太遠而有些糊，但能清晰看到行為親密的他們。
容柬翻着那張牽手照，有一說一，照片雖然糊，但是拍得很溫馨，看着就突然想起了那天的心情。那個時候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盛钰，熱戀的情人因為工作原因分開太久，以至于他當時在門口見到盛钰的第一眼時內心不是頃刻爆發的思念，而是恍惚。其實不過才分開了一個月而已，他卻覺得盛钰仿佛離開好多年後又突然一下子出現在自己眼前，所以見到那個人的第一感覺是不敢相信和躊躇猶豫。
直到盛钰小跑着走上前拉他的手，那一刻自己真實感受到熟悉而溫暖的溫度，他才敢相信，盛钰真的在，像冬日闊別已久的陽光，灑在了孤獨的自己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