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不到十一月 ,臨都府已經飄飄揚揚落了很大的雪。

北疆四十二府,臨都靠北,冷的最快,往年卻也要等十一月過,今年不知道怎麽的,早早便下起了鵝毛大雪。

馬車飛馳在官道上,一共有十二列精兵開道,馬踏碎雪,腰配長刀,來勢十分洶洶,一派蕭殺之意。

為首者面沉如水,一張俊美至極的面容也遮不住其中的陰鸷,他一襲玄色深衣,衫上帶血,寬袍至袖口處微微收緊,金絲仿佛勾着血色。

一行人浩浩蕩蕩,一直行過長街,無視了街上諸多避讓目光,疾速向臨都城主府靠近。

越接近主府,沿途景致越荒涼破敗,待行至刻着主府的路引前,四周一望,已經是與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的破敗景象。

充斥着門庭冷落,樹倒人散的凄涼。

風一吹,斜裏慢慢飄來一根白綢帶,綢帶雪白,唯有邊角處微微泛黃,好似沾染黴氣,在青天白日裏泛着不詳。

看到綢帶後,前方一馬當先的人頓時停住腳步。

周瀾深不動聲色咽了咽口水。

他策馬上前,揮刀斬了帶子,又屏息退回原處,然後驚疑不定瞧着四周,又去看一眼前方一馬當先,僅憑背影就顯露出恐怖氣息的人。

默默祈禱情況不應該如看到的這樣。

那個人……那個人怎麽能住在這樣的地方呢?不可能的。

這時候周瀾深已經完全想不到,主府身為一城要塞,哪裏是能輕易挪動的,又哪裏是能随意贈與他人的,除了一府之主,其他人又怎麽敢擅住。

只想着,裴相可千萬別在這裏。

Advertisement

會死人的。

周瀾深額角汗津津的,然而越接近深處,禁衛軍統領的心越涼。

北疆盛行連廊,青磚瓦片錯落,高大的院落,看起來已經年久失修了,唯有路過時邊角時,從裏面斜伸出來幾枝翠綠青竹。

青竹枝葉茂密,但葉邊枯黃,打理的不好,像是許久都沒有人理會了。

周瀾深又默不作聲的咽口水。

衆所周知,北疆裴相,性情高潔,十分文雅,就算數年前,忽的失了點心智,做了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也不是尋常人能糊弄的。

如今這裏門庭冷落,枯枝潦倒的模樣,裏面住的,必然不是他了。

這麽想着,周瀾深也這麽勸:“陛下,裴先生他,或許已經不住這了,他禦下嚴,又有手段,就是自立新府,也沒人敢說什麽的……”

話沒說完,前方又飄來一圈白紙,然後是嗚嗚咽咽的哭聲。

周瀾深小心看着謝涼神色,随手拿刀柄去擋,擋到一半,面色一變。

那白紙圈圈泛黃,看着就不詳,其上塗着大片兇獸紋,似要鎮壓什麽東西。

……那是窮兇極惡的人死後才會燒的!

周瀾深嘴唇動一下,再一擡頭,黑漆漆的院落前,繞着的白花匾額上,大咧咧刻着金紋裴府。

金紋是一府之主才能刻的,這做不了假,偌大的臨都府,也沒人能壓裴清河一頭。

有人哭:“裴先生!”

周瀾深眼前一黑,心知不好,忙上前去攔。

只看到一雙十分恐怖的,充滿毀滅感的漆黑眼眸。

_

裴詞一下就醒了。

他剛醒,腦子有點不清楚,渾渾噩噩的,回想剛剛夢裏看到的畫面,多少有點猶豫。

他輕咳一聲。

有人聽到聲音,忙推門進來,看到他,似乎有點害怕,又似乎十分擔心的模樣,沒有說話,先紅了眼睛。

裴詞擡頭,見到人,茫然一瞬,又忍不住笑:“怎麽要哭了,咳……這是怎麽了?”

裴東珠,從前被裴詞救回來的丫頭,如今在裴府管事的,一開始咬着牙不肯說話,聽到聲音,眼淚一下就下來了:“你……你是先生?”

裴詞又是一笑,點了點頭,溫聲道,“東珠,是我,現在什麽時候了?”

“剛醜時,先生渴了?”東珠擦擦眼淚,走上前,給裴詞倒了杯茶,伺候他喝下,看着他蒼白茫然的模樣,又有點想哭。

裴詞揉揉額頭,看着他,想說的話一下想不起來,只覺得十分困倦。

他的眼皮都擡不動了,迷迷糊糊的,只來得及問:“東珠,這是上京府?我回上京了?今年是哪一年?”

東珠聽他胡言亂語,想起外面亂糟糟一片,又想哭了,哽咽了下,看裴詞眯着眼睛想起身,忙止住聲音,柔聲道:“是……您回上京了。”

“今年是承北元年,陛下剛剛回來不久,補了登基大典,準備,準備将您……”

說着,又帶上哭腔。

裴詞卻聽不見更多了。

上京,承北元年。裴詞眯了眯眼,總感覺有哪裏不對,但實在是擡不起眼皮。只好微微皺眉,想承北元年的這個時候,上京發生了什麽事。

北疆的承北年過得極不安穩。

究其原因,要從本朝立國之本說起。

本朝太宗将領出身,不通文墨,于馬背上打天下,養成了仗義的性子。

天下大定後,太宗大筆一揮,豪爽将土地分為四十二府,按功勞大小,分封給宗室子弟和将領。

好在太宗雖豪爽,腦子卻沒有完全壞掉,各府之間雖有治理權,卻并無兵權。

除了用于抵禦外敵的幾個主府,其餘軍隊全掌握在上京府君王手裏,各府食食邑,年歲納貢,雖有錢也有權,但始終翻不起什麽風浪。

這麽一來,君強臣弱,各方蟄伏,四海安定,天下還算太平。

壞就壞在天祿十八年,也就是承北之前這幾年。

這幾年裏,當朝北徵帝體弱多病,久不更事,朝政一團糟糕,西州來犯,朝中各種推诿,竟無一能人帶兵。

好不容易派出一名将領,又被西州軍打的落花流水,眼看敵人要打上門來,自己也先亂了,北徵帝無法,為了穩定軍心,只好派出太子監軍。

太子肖父,體弱心軟,一時不察,在燕山中了敵人的計謀,帶着七千士兵深入敵營,被西州王斬于馬下。

消息傳回朝中,北徵帝氣急攻心,沒多久也去了,偌大王朝,風雨飄搖,只剩下一個十三歲的皇子謝涼。天下大亂。

裴詞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他沒有從前的記憶,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被告知自己是北疆王朝的新薦科士,原本死了,現在靠一個叫系統的東西續命。

裴詞不大信任系統,但它平時很沉默,也不多事,也就沒有太搭理。

這時候,對裴詞來說,更重要的是另一樁事。

他睜眼就被老皇帝托孤,要他和小皇帝綁定。

老皇帝聲淚俱下,都快死了,還不停的說如今局面多麽糟糕,小孩子多麽可憐,你從一介白衣,官拜太傅,這都是天家給的,你要報恩。

裴詞當時迷迷瞪瞪的,看少年謝涼跪在一邊,不聲不響,一雙眼睛生的明亮璀璨,鋒利漂亮,認認真真看他。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

手邊從此多了一個少年。

也就是日後名滿天下的北疆謝涼。

不過裴詞畢竟不是真的太傅,只是系統不知道哪裏塞來的孤魂野鬼,真正接手後,才知道平定天下,輔佐幼帝的辛苦。

也好在都堅持下來了。

這其中有一些系統的功勞,它事不多,但會偷偷透露消息,看起來很安分。七八年過去,邊疆大定,各府也攥在謝涼手中。

雖然因為連年戰亂,政權初定,還有些小的不安穩,但比起一開始的死亡局面,已經好了太多。

裴詞稍微對系統放松了警惕。

也就是這一放松,壞了事。

一開始,是裴詞晚上總做一些,黃袍加身,不切實際的美夢。

其實并不美好,但夢裏面,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引誘裴詞,讓他沉浸于此,直到分不清夢與現實。

這時候的裴詞官拜宰相,得謝涼信任,已經不是當年沒有權柄的太傅可比,說句權傾朝野不為過。

一旦他心生反意,謝涼沒有防備,或許是比八年前更可怕的動蕩。

但裴詞清楚知道,他沒有這種念頭。

也是這時候,裴詞才知道,所謂的系統是什麽東西。

不是天降神跡,也不是神明庇佑,所謂系統,只是一個被放棄的,沾染了劇毒的病毒。

他的所有目的,不過是利用裴詞,不擇手段搶奪謝涼氣運罷了。

它想的非常美好,先送裴詞走上權臣之路,一人之下,屆時誘哄裴詞,将謝涼取而代之,它再取裴詞而代之,豈不美哉。

只是到底是程序,不如人心思活絡,又太過急切,天下初定就急匆匆想要挑起事端,被裴詞覺察,三言兩語套出話來。

那之後……裴詞……

裴詞有些記不清了,只記得他是不情願的,但為什麽不情願,記不得了,只記得他後來和系統鬥了好一段時間,瘋瘋癫癫的。

這具身體裏,一會是他的意識,一會是系統的意識,系統沒能耐,朝堂之事一竅不通,總把事辦的亂糟糟的,讓少有清醒的裴詞給它擦屁股。

那段時間,裴詞的名聲總是不太好。

也大約……做了好幾樁對不住謝涼的事……

承北元年……承北元年發生了什麽?

天蒙蒙亮,裴詞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迷迷瞪瞪想了一宿,忽的好像想起來一點。

承北元年,這是謝涼送他離開那一年。

因為這一年,系統占據身體時,借他身份之便,起兵造反,在酒會上捅了謝涼一刀。

天子大怒,再顧念不了往日情分,命人剝了他的官服,把他送到……臨都府去吃雪。

算算時間,天一亮,也該走了。

裴詞想着,皺起眉,覺得昨晚沒睡好,腰酸背疼,想着,他不舒服,能不能遞個折子,寬限一天。

他許多事記不清了,但他還記得,他和今上從前關系是不錯的,一天而已,應當可以。

沒來得及爬起來寫。外面忽的傳進來一疊聲吵鬧。

門被敲了兩聲,然後是東珠忍耐着哭腔的聲音:“先,先生……剛傳來消息,陛下,陛下說,咱們暫時不用走了。”

作者有話說:

開新文啦,因為腦洞原因和原來的有一點不同,但核心是一樣的!抱抱預收的小天使~

繼續進行不同的嘗試,謝謝大家(//Д//)

下面是新腦洞,突然想嘗試一下不同的人設,感興趣的小天使可以去專欄看看呀,啵啵~

這個→綠茶真的有點東西[快穿]

時秋是穿越局一名普通員工。

日常工作包括但不限于和主角真人快打,并扯頭花。

但由于捏瑪的主角光環,時秋從未成功過,天天被主角金大腿按在地上摩擦。

時秋:嗎的。

直到有一天,時秋因為業績不好,即将下崗,世界線卻崩了。

由于人手不足,時秋作為編外人員,被重新聘請回去撿垃圾,卻意外發現……主角光環沒用了?

面對往日裏只會對主角和顏悅色的金大腿,時秋想了想其他主角的做法,象征性綠茶一下。

金大腿:他好愛我,我也好愛他。

時秋:嗎的!

小劇場:

時秋:我感覺男主好像不太想搭理我,怎麽辦疊疊。

系統:閉嘴吧廢物。

時秋:可是他的好感有八十八诶。

系統:……疊,別聽兒子廢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