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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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晚說着就從帆布包裏掏出一大疊信，這位大嬸也不識得字，她連忙擺手道：“姑娘，你趕緊收起來吧，我也看不懂。”
忽然她又湊近些，小聲說道：“要我說呀，姑娘你還是趕緊回去。你要真的喜歡他，就別耽誤他奔前程。他現在和郝麗麗好着呢，怎麽可能還要你一個鄉下丫頭？快走吧，快走吧。”
顧小晚故作委屈的模樣，眼淚也流了出來，“嬸嬸，你別趕我走好嗎？我也不是來破壞他們倆的，我就是想再見一見蔣進，跟他問個清楚，要分手也得好好道個別不是嗎？”
這位嬸子瞧着這姑娘雖寒酸倒也可憐，“好吧，我把他叫出來跟你說幾句話。你別杵在這大門口，被人瞧見了可不好，你跟我來。”
這位大嬸将顧小晚帶到一旁的巷子裏，那裏還有一棵大樹，她就讓顧小晚在大樹後面躲着。
顧小晚乖乖地點頭，在那兒等着。
顧小晚還在擔心蔣進不肯見她，或許他還會找人将她轟走呢。
沒想到，她還沒想好該不該把事情鬧大，蔣進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畢竟看過他的黑白寸照，顧小晚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精神小夥，眼睛雖然是內雙，但鼻梁較挺，輪廓也分明，特別是那下颌線，實在完美，或許是瘦的原因吧。
他的身高不算有優勢，一米七五的樣子，畢竟小時候吃不飽飯，但他的身體站得特別直，像個訓練有素的兵哥哥。
顧小晚愣了片刻，而蔣進見了她，也是兩眼怔怔的，還一臉的愧疚，“小晚，你……身體好些了嗎？”
他之所以提到顧小晚的身體，是想到前天她暈過去的事。
顧小晚調整好了情緒，一副受了委屈但又不責怪對方的表情，“我才一跳河蔡嬸就大呼小叫的，村民們急忙把我救上來了，身體沒啥大礙。”
“你跳……跳河了？”蔣進驚恐地看着顧小晚，舌頭都捋不直了。他再上下打量着顧小晚的全身，“你怎麽能……跳河呢！你身體沒事吧？”
顧小晚這才意識到，這裏信息閉塞，她跳河的消息還沒這麽快傳到蔣進的耳朵裏，他這種吃驚的表情不像是裝的。
顧小晚搖了搖頭，表現出一副她一切都想通了、看開了的模樣，還故作輕松地說：“沒事。”
蔣進心疼地看着顧小晚，哽咽地說道：“你個傻丫頭，往後你可不能再做這種傻事了！你還年輕，肯定會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可以去做很多你想做的事。”
顧小晚可見不得他一個大渣男此時一副心疼她的樣子，還給她灌雞湯。她嘆了嘆氣，“你放心，我不會死了，免得村民們都罵你是個負心漢。”
蔣進聽她這麽說，也不像是還要尋死的樣子，放心了不少。他走近兩步，很自然地伸手過來，忽然意識到什麽，又将手縮了回去。
“小晚……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鄉親們罵我負心漢也好，罵我陳世美也好，我都認了。我這兩年來故意與你少聯系，疏遠你，也确實是想與你分手，這些我都不瞞你，但事與願違，我……我……”
他本想說，他一直忘不掉顧小晚，心裏還有她。
最後他換了一種表達，“我還是經常會想你……想到你。”
到底是想她還只是想到她？顧小晚才懶得追究，只是呵呵一笑，這個男人應該是想腳踏兩只船罷了。
她還是想趕緊說幾句讓蔣進心生愧疚的話，然後讓他心甘情願給錢吧。
“既然你早和郝麗麗好上了，幹嘛一直瞞我到現在？我都二十二歲了，難道就一直這麽等着你？啥時候是個頭啊，我們從高一到現在，都處六年了！”
蔣進無言以對，他知道自己虧欠顧小晚太多。他一直拖到現在才提分手，就是怕她在村裏随便嫁了個男人。
至于郝麗麗，他也承認她對自己特別好，是那種霸道的好，也是那種撒嬌撒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好。
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郝麗麗內心是瞧不起他的，始終覺得他是個鄉下人，在他面前，郝麗麗自帶的那種優越感藏也藏不住。但不管怎樣，郝麗麗為了他一直在克制自己。
之前蔣進多次拒絕過郝麗麗，可人家死纏爛打呀，各種手段齊上陣，最後以幫他分配工作為由，哄着他當自己的對象。
蔣進一來為自己的前途考慮，二來确實想試試，說不定兩人能處呢，他覺得郝麗麗本性還是不錯的。即便現在，他和郝麗麗也只是說試着處對象，如果郝麗麗嫌棄他，随時可以分手。
當然，他也一直說自己配不上郝麗麗，可郝麗麗就是這麽倔，蔣進越這樣自貶，她就越覺得自己沒他不行。
蔣進也有所妥協，說兩年內他絕對不會先提出分手。兩年後，如果兩人還在處對象，彼此都不提分手，就可以商量婚事了。
其實兩人相處沒那麽親熱，郝麗麗主動得多。只不過旁人不清楚，以為他們倆正處于熱戀中。
蔣進慚愧地低下了頭，“小晚，是我的錯，我早該跟你說的，白白耽誤了你這麽些年。以後你嫁人，可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随随便便嫁個面朝黃土背朝天還大字不識的粗漢，你不該過那樣的生活。”
“我不想嫁文盲不想嫁粗漢，看中了你這樣的知識分子，可是你不要我呀。”顧小晚盯着蔣進的眼睛，“要不……你把郝麗麗甩了，我們和好如初，好不好？”
蔣進可沒想到顧小晚會突然說這樣的話，完全沒有思想準備。“這……我……小晚，我真的對不起你，我……”
“我只不過随口一說，你還當真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她。”顧小晚知道該提錢了，“如果你還有良心，覺得有愧于我，你就幫我走出困境，可好？”
原主可從來沒主動找他幫忙，蔣進聽她這麽說，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
“你遇到啥困難了？你哥嫂為難你了或是……你想通了，要去複讀高中了？”
本來顧小晚只想要些錢，聽他這麽一說，顧小晚感覺自個兒的腦子一激靈，這是個要錢的好由頭。
她确實不好意思用嫂子出的那個點子，說什麽人家占了她的身子，污了她的清白，要他給賠償。如果她用嫂子的那個由頭，結果蔣進說他壓根沒碰過她可咋辦？
至于兩人曾經是否發生過什麽，現在還不好提。
顧小晚點頭道：“對，我想複讀高中，你不是嫌我是個鄉下姑娘嗎？等我讀完高中，肯定能考上大學！”
“你……你此話當真？”蔣進簡直不可置信地看着顧小晚，“你真的願意去讀高中？”
顧小晚認真地點着她的小腦袋，既然蔣進一直盼着她讀高中考大學，她就先這麽答應他，讓他在心裏對顧小晚有個好的改觀。再說了，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研一大學生，如果真讀高中，還能考不上大學？
至于讀不讀高二，顧小晚還是要好好考慮一番，她嫌太費時間了，憑她的能力，完全可以直接高考的。
“我支持你！”蔣進有些激動地說，但他又怕顧小晚臨頭退縮，“現在你哥嫂不反對了？你也不嫌自己年紀大了？”
顧小晚忽閃着眼睛，腦袋瓜子稍稍運轉一下，然後自信地說：“我有辦法，他們不會反對的。”
蔣進還挺好奇，也擔心她做不到，“什麽辦法？”
“嗯……就是找你幫忙，給我一些錢。我哥嫂得了錢，自然放我自由。我再跟他們承諾，不管我考沒考上大學，這兩年讀書都不花他們的錢。待我考上了大學，除了學校會發助學金，我也會勤工儉學，如果手頭寬裕，時不時寄點錢給他們，他們就不會再說什麽了。”
蔣進以前勸說她兩年，她都想不通這些，怎麽突然就想通了這些？
“小晚，你別蒙我，你的确是這麽打算的？”
顧小晚鄭重地點頭，“我沒騙你，你以為都像你喜歡騙人啊！已經和我處了對象又和郝麗麗處對象，還一直瞞着我！”
蔣進臉紅，“我也是沒辦法。你知道嗎，要不是郝主任幫忙打通關系，我就真的被分配到鎮裏去了。我讀了四年大學，轉了這麽一大圈，豈不是又回去了？雖然在鎮裏也能當個幹部，但是始終脫離不了農村，我想見更大的世面，做更多我想做的事。”
顧小晚也懶得聽這些，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來這裏騷擾他和郝麗麗，好好懲罰他這麽一個渣男。
別的她也懶得多說，“蔣進，你……能給我多少錢？我擔心錢太少打發不了我的哥嫂。”
蔣進尋思了一下自己到底能問誰借，能借到多少？
“我先想辦法去借，不知能不能借到……二十。等你進了高中，如果手上沒錢花，我就給你送錢去。你放心，只要你肯用心讀書，不管多難我都會支持你。”
顧小晚暗自對比當前的物價，覺得二十也不算少，便點頭道：“好，那我去哪裏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