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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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蔣進本想問周永華什麽時候能準備好那兩百塊錢，雖然自己心急，但又不好意思問他，尋思有個三五天應該差不多。

中午吃了飯，蔣進打算去見顧小晚，想把周永華願意出資的事告訴她，好給她一個驚喜，結果郝麗麗說自己帶來了新鮮水果，要蔣進陪她一起吃。

吃了水果，聊了一會兒最近看的書，郝麗麗就有點犯困，因為她有午睡的習慣。蔣進叫她趕緊去休息，免得下午上班沒精神。

郝麗麗似乎看出蔣進有點不願跟她聊，畢竟兩人愛看的書不一樣，她有點不高興地走了。

不過她很快調整好了情緒，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強迫蔣進喜歡她看的所有書。

蔣進卻沒發現郝麗麗的那點不高興，他剛下樓就撞見騎自行車回來的周永華。

“蔣進，我準備好了兩百塊錢，現在帶我去見見你的老鄉吧。”

蔣進還真的有點猝不及防，不過周永華向來性子有點急，這也符合他做事風格。蔣進二話不說，就和周永華一起騎着自行車來顧小晚的住處。

顧小晚上午洗了衣服就和張嬸一起去買了菜，順便一起逛街，聊聊生意怎麽做，中午兩人一起做飯聊天。

別看兩個有代溝甚至代世紀的人，竟然還挺聊得來。

當周永華看到顧小晚的第一眼時，頗詫異。因為蔣進給他描述的是一位被哥嫂欺負的鄉下可憐小妹，可他眼前看到的卻是一位紮着高馬尾、穿着得體、行止大方，青春氣息十足的姑娘。

顧小晚今天穿的是張嬸女兒的花襯衫和直筒褲，烏黑的頭發配上英氣的眉毛和黑閃閃的大眼睛，看上去真的神清氣爽。除了皮膚黑點，讓人挑不出啥不好的地方來。

顧小晚聽說周永華是來與她合夥的，自然地露出自信大方且願與他誠信合作的笑容。

周永華傻呵呵的，笑得有些不自然，好像沒見過世面、不夠自信的是他。蔣進見顧小晚如此大方自信地與周永華商談，沒有表現出一絲絲怯意，他內心自然也是有些吃驚的。

或許是自己以前不夠了解她，也或許是提分手激起了她的鬥志。

蔣進更傾向于第二種答案，他覺得顧小晚很有可能就是想用行動來證明她是優秀的，他抛棄她是多麽愚蠢又膚淺。

如果顧小晚能因此讓她自己變得更優秀，過上自己該有的人生，蔣進倒是願意做這個愚蠢膚淺的人。

顧小晚從帆布包裏翻出紙筆，手寫了一份簡單的合夥協議。

周永華雖然也是大學畢業，但還真沒見過什麽合夥協議，更不會寫。他拿過來讀了讀，表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卻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沒想到顧小晚坐下來才十幾分鐘就寫出了一份合夥協議，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簡直無懈可擊。

他笑着點頭道：“不錯不錯，還是你想得周到。”

蔣進接過合夥協議看了看，再瞧了顧小晚一眼，沒說什麽。

周永華拿筆過來簽了字，問：“顧小晚，你打算什麽時候去廣州？”

“明天就去。”顧小晚有些小興奮地說。

蔣進知道顧小晚從來沒去過外地，市裏也只來這麽兩回，現在要一個人去廣州，蔣進內心自然是擔心的。

但他還未說出擔心的話，周永華已經開口了，“你一個人去廣州？你一個姑娘家的不安全吧，身上還揣着那麽多錢，到時候貨怎麽帶回來？中途還要換火車的。”

其實這些顧小晚都考慮過，“一個人沒問題，錢縫在衣服裏就行。帶貨回來也不用擔心，無論是送貨到火車上，還是中途換車，再到咱蘇市下火車，以及把貨運回來，都只需花點錢請人幫忙就是。”

顧小晚說得挺輕松，雖然她知道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并沒有那麽容易，但她不想在兩個男人面前叫苦。

蔣進尋思着到時候自己請個假說回老家有點事，這樣就有借口陪顧小晚一起去廣州了，他不為別的，只是單純地不放心顧小晚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

他只不過這麽在心裏想着，周永華卻搶在了他的前頭，“這樣吧，我請假陪你一起去，好歹咱倆是合夥人啊，可不能讓你一個姑娘去冒險。”

顧小晚沒想到周永華這個人還挺實在，她也不矯情不推卻，說：“好啊，有你陪着，進貨時還價我就更有底氣了，在花錢請人幫忙搬貨方面也能省不少錢，就是不知你請假難不難？”

周永華笑着看向蔣進，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們，只要你不說出去，我想找個理由還是比較容易的，是吧？”

蔣進內心揪得有些緊，但面色表現得挺自然，笑着點了點頭。

他沒想到周永華對顧小晚這麽主動，也不知周永華是出于熱心，還是想跟着去廣州玩，他只知道周永華平時對一面之緣的姑娘可沒這麽上心過。

周永華見顧小晚爽快地同意了他的陪同，而蔣進也願意幫他圓謊請假，開心得像個孩子。

在顧小晚看來，周永華是想去廣州見見世面，所以才那麽興奮。當然，這也确實是讓周永華興奮不已的其中一個原因，他早就想去廣州瞧一眼了。

和周永華騎自行車回來的路上，蔣進一個字都沒有說。

周永華倒是一路上哼着小曲《在希望的田野上》，歡快地踩着自行車，然後又說在報紙上看到廣州、深圳的巨大變化，那裏肯定繁華得很，想想都覺得美呢。他還一再囑咐蔣進別說漏嘴，他要以探望生病的爺爺為借口請假，因為他爺爺在隔壁省的鄉下，這來回怎麽也得幾天。

蔣進聽後只是笑着點頭，此時，他是真的羨慕周永華，羨慕他可以去廣州，羨慕他可以一路上陪着顧小晚。但他現在不用擔心顧小晚路上的安全了，他對周永華保護女孩子這方面還是放心的。

到了晚上，蔣進陪郝麗麗回家吃晚飯，然後再陪她散步，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蔣進，你說……咱倆正式處對象多久了？”

蔣進擡頭看了看不夠明亮的月亮，邁着和郝麗麗一樣節奏的步子，說：“正式處對象嘛，應該是從六月底開始。”

郝麗麗臉色有些不好看，但在昏暗的月光下看不出來，“我知道，以前那一年多你只是把我當好朋友看待。即便從六月底開始，到現在也有四個月了，你還從來沒有……”

蔣進望向她，目光柔和，“沒有什麽？”

郝麗麗駐足，撒嬌道：“你先抱抱我，我再跟你說。”

蔣進也習慣了她撒嬌，靠了過來，将她擁在懷裏，聞着她身上怡人的清香。他在內心告訴自己，這麽好的女孩，他不能辜負，所以稍用了用力，将她抱得緊一些。

郝麗麗似乎感受到他的力量，将頭埋在他的脖頸處，好好享受了一番。

過了一會兒，蔣進卻問道：“你剛才說我還沒有什麽？”

郝麗麗擡臉瞧着他，嘴唇都快碰到他的下巴了，欲言又止的。蔣進透過昏暗的月光望着她的眸子，似乎感受到什麽，也瞬間意識到郝麗麗指的是什麽。

此時郝麗麗仰頭深情地望着他，不就是希望他能主動吻下去嗎？

蔣進突然有些慌張，他覺得自己應該會吻下去的，可就是行動不了，好像誰堵着他的嘴一般。

郝麗麗就那麽一直等着，他不能再猶豫下去了，便低頭親下去，但唇只是輕輕點落在郝麗麗的額頭上，如同蜻蜓點水。

郝麗麗的表情由驚喜到失落。不過，蔣進親她額頭這也是頭一回，算是有點小進步吧，她很快調整好了心态，緊接着仰頭朝蔣進的臉頰親了一下。

蔣進雙手将她擁在懷裏，喃喃地說道：“麗麗，謝謝你。”

郝麗麗甜滋滋地問：“謝我啥呢？”

“謝你不計較我的出身，不嫌我窮，還對我這麽好，處處為我着想。”這些話是蔣進發自肺腑說出來的。

郝麗麗哧笑一聲，“瞧你說的，誰叫我喜歡你呢！蔣進，咱倆好好相處，如果滿了兩年還能像現在這麽好，就結婚吧。”

“好，我聽你的。”

兩人相擁了好一會兒，直到刮起了冷風，蔣進才将外套脫下來給郝麗麗披着，然後牽着她的手，送她回了家。

次日一早，周永華就請假走了，都沒來得及跟蔣進打招呼。蔣進來辦公室看着他的空座位，凝神了片刻，然後坐下來安心上班。

周永華是個愛說話愛開玩笑的人，大大咧咧不在意細節。他在火車站旁看到一位賣早餐的人，高興地跑去買了一些。

找到候車室的顧小晚，他趕緊靠着坐過來，然後随手從報紙裏拿出一根油條和一包子遞給顧小晚吃，也不管人家姑娘會不會嫌他的手髒。

顧小晚笑着說張嬸早上給她煮了面條，現在飽得很，她說的是實話，還真不是嫌棄周永華直接用手拿油條和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