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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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晚和蔣進兩人六點四十多出發,七點準時到了火車站。幸好昨天提前買了車票,兩人直接進站候車,十分後就開始檢票了。
上了火車找座位,蔣進興奮地發現,他和顧小晚的座位是連起來的,兩人正好并排坐。只不過這是三人連坐的位置,裏面還坐了一位中年男人。
蔣進當然是自己坐中間,讓顧小晚坐上挨過道的位置。
顧小晚這一坐下就犯愁,該怎麽捱這十幾個小時,到時候還要換火車再坐好幾個小時。
她拿包翻出一本書來,蔣進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火車。”
顧小晚極力忍住才沒笑出聲,小聲回應道:“你先別興奮,待會兒就知道了,連坐十幾個小時有多難受了。”
蔣進想說的是,他的人生中第一次坐火車就是和她一起,而且并排着坐,靠得這麽近,這将會是他永遠的美好回憶。
他笑而不語,看了看火車上的環境和周圍的乘客,聽着一些小孩嘈雜的喧鬧聲,然後也拿出書來看。
除了看書,真沒啥娛樂。當然,旁邊有下棋的乘客,但蔣進和顧小晚都對下棋不感冒。要是周永華來了,那必然是要擺棋盤子。
可看了一會兒,顧小晚就困了,昨晚睡得太晚,今早又起得太早。沒看多會兒,手上的書都拿不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蔣進輕輕地把她手上的書拿了下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上睡。
本想脫件外套給她披着,怕她着涼,結果發現車裏溫度高一些。他自己都有些悶熱,見顧小晚頭發披着會悶,便輕輕取下她手腕上的皮筋,把她的頭發綁了一下。
顧小晚迷糊中感覺他碰了自己的頭發,也不管他在幹嘛,反正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這肩膀堅實又穩當,顧小晚這一靠上就沉沉睡去。蔣進看着書,還時不時扭頭觀察顧小晚睡得好不好。
這情景,惹得對面一對夫妻眼紅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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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瞧,別家的男人多貼心。”
“我不好嗎?你自個兒不睡,我不讓你靠了?”
“我上回靠你肩膀上睡,結果你自己身子一歪,靠旁邊一位大娘的肩膀上睡着了,醒來後還說我流了口水。”
“我都睡着了,哪裏記得什麽大娘。”
“你個大老粗,但凡能識個字看點書,也不至于……”
“噓!”蔣進左邊的男人,就是靠窗坐的那位中年男人,他朝對面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說話,吵着睡覺的小媳婦就不好了。
蔣進見大家很友好,顧小晚睡得也香,聽着她那因熟睡而發出的均勻呼吸聲,他感覺這個世界這種生活美好極了。
顧小晚這一睡就是兩個多小時,當她醒來時,已經十點多了。
這會子對面的那位夫妻又按捺不住了。
“小媳婦,你今年多大了,這是要去哪?”對面的婦人問道。
顧小晚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是去進貨的,畢竟身上帶了不少錢。
她也不想承認自己是什麽小媳婦,硬着頭皮說:“我……我們去南方玩玩。”
“哦,剛成婚吧。你這男人真是不錯,長得周正,人也貼心,你這命真好!”
顧小晚呵呵傻笑,這還能說啥呢?
蔣進卻聽得樂呵呵,笑得比蜜還甜。
“小夥子,你們要去南方哪個城市玩?看你這樣子是讀過大學的,應該有正式單位,請了假?”對面的男人問。
蔣進點了點頭,“我們去廣州,我是……”
他正準備說自己是去考察,顧小晚是去進貨,只不過話還未說出口,大腿就被顧小晚狠狠掐了一把。
他立馬懂了,這是不能說實話的意思。
他只好改口道:“我們剛訂婚,請了假去廣州玩幾天。”
這話叫對面的婦人酸得不行,“只是訂婚咧,訂婚就請假去廣州玩!”
她轉頭就瞪着她男人,“我跟着你好幾年了,娃都生兩個了,連省都沒出,你也從來不帶我出去玩!”
男人沖她道:“玩啥玩,不得帶倆娃?就沒讓你進廠,帶倆娃還委屈了?”
那位婦人頓時就委屈得嘴直抽抽,然後眼淚就流了下來,“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這下蔣進慌了,連忙說:“大嫂,你……你別呀,我這也早頭一回坐火車出去。大哥,你哄哄她呀!”
那位男人才懶得哄,鼓着腮幫子不說話。
蔣進左邊靠窗的男人扭頭看向窗外,他都差點笑出來,為了顧及那位婦人的面子,他也忍住的。
蔣進右邊的顧小晚又伸手掐他的大腿,尋思着你顯擺啥,說什麽訂婚,說什麽去廣州玩,惹人羨慕嫉妒恨可不是什麽好事。
當然,她最怕蔣進扯出她要去進貨,幸好他沒那麽傻。
蔣進大腿被掐疼了,自然知道不能再多說話了,趕緊低頭看書。
過了一會兒,到了一個站,這節車廂只有三人下車。
五分鐘後,火車再次啓動。可沒過多會兒,隔壁座位上的一位大嬸驚叫了起來,“我的錢呢!我的錢呢! ”
坐在她旁邊的男人吼道:“我不是叫你摟在懷裏嗎?你把包放哪兒的?”
“我是摟在懷裏的,剛才就打了個盹!我包裏有一百塊錢,這可是救命錢,我婆婆躺在醫院裏,就等我送錢去咧!”
男人把她的包拽過來一看,“這包底下都被人拿刀劃開了!”
大嬸連哭帶喊地叫道:“乘務員!乘務員!快抓小偷,這車上有小偷!”
大家都慌了起來,紛紛檢查自己帶的錢有沒有被偷。
顧小晚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棉襖裏的兩個新縫的大兜,還是鼓鼓的。
蔣進也摸了摸自己的褲兜,幸好錢都在,他趕緊将錢掏出來放進棉襖的內兜。但他擔心顧小晚,她身上可是帶了好幾百呢,他緊張地朝顧小晚使眼色。
顧小晚給了他一個笑臉,還打了個OK的手勢,蔣進這才放心下來。
顧小晚知道,這火車上大部分乘客平時較少坐火車,也有像蔣進這樣頭一回坐火車的,他們警惕性不高。
顧小晚小時候就聽說過八九十年代火車上扒手嚣張,這幾回坐火車,哪怕自己睡着時,雙手都是緊緊懷抱胸前的,護住裏面的兜。
她不會把錢放包裏,因為人一犯困,就會疏忽包的位置。她也不會把錢放在褲兜裏,或放在外套外面的口袋裏,扒手輕輕用刀一劃,錢就被拿走了。
旁邊的那對丢錢的夫妻向剛過來的男乘務員哭訴着,男乘務員除了怪他們自己大意,又能怎麽辦?
乘客們也紛紛議論,剛才靠了站,下了三個大男人,其中肯定有人是扒手。
就在這時,顧小晚對面的夫妻也躁動起來。
“呀,我兜裏的五塊錢也不見了!”那位男人站起來左找右找,還趴地上找,結果發現他的褲兜被劃了一道口子。
他的女人這下可不放過他,一邊哭一邊罵:“你一個大男人,連五塊錢都看不住,屁用沒有,就知道兇我!就會窩裏橫!有本事你去把小偷給抓回來!”
男人可忍不了,暴跳如雷,“小偷手裏有刀,人家都下火車了,我去哪裏追?臭婆娘,整天不是攀比就是唠叨,煩死個人!”
男乘務員處理旁邊的事本就煩躁,這邊還為五塊錢吵得不可開交,他轉身吼道:“吵什麽吵,要吵回家吵去!小偷趁車靠站已經跑了,以後坐車多長個心眼!”
這對丢了五塊錢的夫妻可不敢再吵了,但旁邊那對丢了一百塊的錢的夫妻如何都安靜不下來,一直哭鬧要下火車,要去派出所,要抓小偷。
這會子列車長也被叫來了,男乘務員把事情彙報清楚後,列車長就讓他們下一站下火車,到時候他會與下站工作人員聯系,帶他們去派出所。
雖說将乘客安撫了,但大家知道,想抓到小偷那是難上加難。
蔣進伸手過來,握了握她的手,還給了她一個表揚的眼神。
一個小時後,火車又要靠站了,那對丢一百塊錢的夫妻下了火車,蔣進左邊靠窗的中年男人也起身收拾東西要下車。
蔣進和顧小晚趕緊起身讓位置,蔣進還警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兜,看好自己的行李。
中年男人下車走了,蔣進讓顧小晚坐裏面去,靠窗風景好,也安全多了。
這時窗外有不少人拎着籃子叫賣,車內乘客紛紛把錢伸出窗口買烤紅薯和玉米,也有人買汽水。
已經十一點多了,也該吃午飯了,蔣進自然不會讓顧小晚只吃帶來的烙餅,他買了一個紅薯、兩根玉米和一瓶汽水。
他只吃一根玉米,再從包裏拿出昨晚烙的餅。對面的婦人又看愣了,再看她男人在大口大口吃帶來的冷饅頭,都不舍得給她買根玉米,那嘴巴撅得老高。她似乎忘了,她男人的錢已經被偷了,現在只有她自己身上有錢。
顧小晚知道蔣進是想省錢,但又不會省她的這份。她也不好意思自己吃獨食呀,非要掰一半紅薯給蔣進,汽水也倒一半到他的杯子裏。
蔣進推着說不要,他喜歡吃烙餅,結果顧小晚把另一半紅薯直接堵着他的嘴。
喂我吃?這敢情好!蔣進張着嘴咬下一口,這一吃直甜進了心裏。
不管是紅薯還是汽水,顧小晚喂他,他就吃就喝,不喂他的話,他只肯冷餅子。
顧小晚無語。
蔣進還真把自己當投喂機了,只要顧小晚喂他,他吃得可開心了,兩眼眯眯笑,像個得意忘形的小孩。
顧小晚可不想當衆“秀恩愛”了 ,見他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收手。結果蔣進吃完就靠在她的肩膀上睡了起來,大概是起得太早,這一上午又沒眯睡一下,這會子吃飽了喝足了,開始犯困了。
顧小晚看他靠自己肩膀上閉眼睡覺的樣子,像只乖順的小綿羊,也不好推開他,就由着他吧。
兩人這一波操作下來,不僅對面的夫妻看飽了,連鄰座的六個人也看個八分飽,俊男俏女就是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