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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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蔣進醒過來，他讓顧小晚橫躺着，頭枕着他大腿睡，說這樣舒服些。
顧小晚哪好意思躺他大腿，那樣她也睡不着啊，還是靠他肩膀睡吧。
就這樣，兩人一路輪流睡，輪流看書，再吃吃喝喝，時間過得倒也快。
到了廣州，蔣進立馬成了工作狂，每看到一樣稀奇的建築，或是新奇的店鋪，以及街道規劃、廠區規劃，他都要畫下來，還在紙旁邊做着詳細筆記。
一路寫寫畫畫，到了旅館，他立馬收起紙筆，開了兩間房，不讓顧小晚操心。
放下行李，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蔣進說：“小晚，之前聽永華說你們一起吃了好些廣州美食，你們吃過的我也要吃。”
“好。”顧小晚簡直想笑，這還比上了，“我和周永華玩過的地方你也都要玩？”
“玩……還是算了，我得考察呢，我可是帶着任務過來的。”
顧小晚就知道，他可不會為了玩耽誤工作。
但是第一天吃美食、理發、擦皮鞋這一套流程，他還是要做的。
從理發店出來，顧小晚看着蔣進的三七開發型，還打着光亮的摩絲，恍惚間怎麽感覺他渾身帶有八十年代男港星那味，挺帶感的。
蔣進也盯着她頭發一個勁地瞧，“小晚，你這發型真好看，額前帶點卷，像電影裏的影星。”
好了，別互相瞅了，顧小晚得去批發市場，蔣進也要跟着去。
“你不是要去考察嗎，聽說還提前打了這邊建設局的電話，你快去找建設局吧。”
“打電話說好了是明天去，到時候咱倆一起去。今天下午我陪你去批發市場，正好我也想給自己買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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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四點了，我接連三個下午都得去批發市場挑貨呢。”
“那我也要陪着你，還可以幫你一起理理貨還還價啥的，我哪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裏忙乎。要是時間不夠，就多待上幾天呗。”
顧小晚倒是知道，他巴不得多住幾天，他可喜歡旅館裏那張軟乎乎的床了。
他還湊在顧小晚的耳邊說：“剛才我看到了，那裏有電影海報，好像是明天晚上的，我們要不要去看？”
“好啊，什麽電影？”顧小晚也想看呢。
“好像是根據魯迅的同名小說改編的，《傷逝》。”
“這……”這算是個愛情悲劇吧？
蔣進看出了她的疑慮，“沒事，雖然我們都看過《傷逝》短篇小說，但電影肯定有所改編，會增加不少內容。”
好吧，讓他看看涓生有多自私、多傷子君的心吧。顧小晚對這篇小說裏的涓生很是讨厭，他失業了子君又沒說啥更沒嫌棄啥，還生怕他吃苦、怕他餓着，他卻對子君厭煩至極。
沒有了物質基礎，先倒下的是涓生，還把消極情緒發洩到子君身上。
既然蔣進想看，就讓他好好看看吧，到時候看他會不會吐槽涓生，正好了解一下他的三觀。
來到批發市場，蔣進簡直看呆了，心裏嘀咕着：要是蘇市有這麽大的批發市場多好啊。
顧小晚首先看的是春裝，挑時興的款式看。別看蘇市的老百姓收入不算高，但穿着打扮方面還是緊跟時代的。顧小晚挑了三個小時也只挑出一些女裝，男裝還沒開始看。
蔣進也學了還價，還會看料子、看款式、挑大小碼，還會仔細檢查數量。
顧小晚在挑貨，他也一刻不得閑。
批發的老板說：“好好好，就依你的價，這些我們先幫你打包好，你也算是我這裏的老顧客了。你男人可比你還會精打細算，這一下還掉了好幾塊。”
“你男人”三個字說得顧小晚臉紅。
蔣進聽了只是抿嘴笑。
顧小晚也懶得解釋，說：“雖然還了幾塊錢，但明天我們去你親戚經營的男裝鋪子進貨，也算是照顧你家的生意了嘛。”
老板笑着說：“也是也是，上回我先給你發貨，你後寄貨款，不僅不少一分錢，運費也算得清清楚楚，和你們這樣的人做生意我放心！”
出了批發市場，已經七點多了。顧小晚招呼着蔣進，“我們去那家吃火鍋吧，上次我和周永華一起吃過。”
“那我肯定要吃！”
顧小晚知道他平時不太能吃辣，故意說：“火鍋可辣了，你不怕嘴上起泡啊！”
“辣我也要吃！”蔣進知道顧小晚愛吃辣，平時一直鍛煉着吃辣，最近好像有些長進。
來到火鍋店，顧小晚點了個鴛鴦鍋。
“什麽叫鴛鴦鍋？”蔣進好奇地問。
“就是把一對鴛鴦給煮了，頭上澆熱油。”顧小晚逗他。
“啊？”蔣進神色有些不對，“我咋……咋沒聽永華說過，要不……”
他本想說還是換一家吧，但還是問了句，“你很喜歡吃鴛鴦鍋？”
顧小晚點頭，“喜歡吃啊，香着咧！”
蔣進有些坐立不安，但還是乖乖地等着鴛鴦鍋，誰叫顧小晚愛吃呢。
服務員把鴛鴦鍋端了過來，一邊紅通通的，一邊是白湯汁。蔣進尋思着應該是鴛鴦還沒放進去，心裏揪得緊緊的。
顧小晚看他那模樣直想笑，當服務員端來的是一盆盆蔬菜和肉，壓根沒有鴛鴦時，蔣進問服務員，“是不是鴛鴦被點完了？ ”
他又看着對面的顧小晚，“小晚，鴛鴦沒有了就算了吧，我猜着和雞的味道也差不多。你看，菜這麽多咱倆都吃不完。”
顧小晚笑出了聲，服務員開始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下才算明白過來。
服務員笑着給蔣進解釋，“鴛鴦鍋裏沒有鴛鴦，就是指一邊辣一邊不辣，這樣好照顧不同口味的客人。”
這下蔣進知道是顧小晚在逗他了，他頓時臉紅起來，待服務員一走，他便說：“瞧‘你男人’沒見過世面，你這是可着勁逗‘你男人’！”
他知道顧小晚受不了“你男人”這三個字，得意地看着她笑。
果然，顧小晚捂住耳朵，“你不許再說這三個字，否則我要退婚！”
“好好好，不說不說。來，教我怎麽吃火鍋，就是把這些菜全倒進去嗎？”
“一次少放一些，慢慢地放，慢慢地吃。天冷吃火鍋可好了，可以驅寒。你醮些料，沒料不好吃。”
兩人邊吃火鍋邊聊蘇市的幾家國營飯店，顧小晚突然靈機一動，“要不我也在蘇市開家火鍋店？”
蔣進一愣，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之前你在信中提醒過我，我在規劃方案裏也寫了，可以承包國營飯店，也可以開私營飯店，但這些都還沒通過，而且我寫的是古麗鎮的計劃。你要是想開飯店的話，等蘇市有了這個政策才行。”
顧小晚點頭道：“對，得等政策，而且我資金也遠遠不夠。你有沒有在古麗鎮規劃方案裏寫到如何解決資金問題，你們那不是有很多作坊想擴大生産嗎？”
“有提到，也是你信中提到過的，讓銀行小額放款。如果古麗鎮先實行這個政策，你資金不夠的話，我以我的身份去給你小額貸款。”
“你可是單位幹部，怕是不能貸款做生意。”
“單位幹部不能貸款做生意？為啥要有這一條，只要不耽誤上班不就行了。”
哦，顧小晚想起來了，八九十年代這方面管得不嚴，很多幹部在外做生意呢。
“好，只要你規劃方案裏沒說到這一條，蘇市到時候也沒這一條的話，我就把火鍋店開起來。”
蔣進見她想做的生意越來越大，還要忙着高考，不禁有些擔憂，“小晚，要不等高考後吧，我怕你忙不過來。”
蔣進還想說，哪怕等政策下來了，估計跑手續都得跑幾個月。當然，他會幫顧小晚跑這些手續，但經營飯店，又賣服裝飾品啥的，即便請店員，也得花大量的精力，他不想顧小晚過得那麽累。
顧小晚卻有自己的規劃，“等政策下來了，我就不擺攤了，把荷花街的路口右邊那幾家民房給租下來，開一家女裝店、一家男裝店、一家飾品店和一家音像品店，外加一家火鍋店。”
這可把蔣進給聽傻了，“要……要開這麽多家店？”
“你別被吓着，我只是當老板，聘請店員打理就行。我負責進貨、查賬目、繳稅、日常管理店員，應該也不算很忙。”
顧小晚只是擔心政策遲遲不下來，也擔心貸款會比較難。至于忙不忙的她倒不會擔心，對于高考，她是有十足信心的。
蔣進看着眼前的顧小晚，對比之下，頓覺涉世未深的不是顧小晚，而是他自己。
他慚愧地說：“我做事倒沒你有魄力，也沒有你想得長遠。你放心，到時候只要我能幫到的，一定鼎力相助。”
顧小晚拿着汽水跟他碰杯，“你比我厲害，能寫出十一萬字的規劃方案來，我只是在廣州學了點皮毛就想大顯身手而已。”
蔣進心裏在想，他到時候可得好好給小晚把關，幫她把生意做好做實，可不能擴張太快，容易資金斷鏈。至于銀行放貸這事，還沒個譜呢。
顧小晚想的卻是，資金問題雖然是個大問題，但總能想到辦法，政策說變就變的，銀行放貸也不是不可能。
租房與經營也都不是難題，只要自己有頭腦又肯幹，在這個年代掙錢還是很容易的。
反正她不想放過改革-開放這個紅利，因為她太想當富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