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碧波上的船

碧波上的船

17.

戈爾德在送走那個人類王子後在自己的城堡睡着了。

龍的生命過于漫長，在他們玩膩了，不知道做什麽的時候便會用睡眠打發時間。

一次睡上個好幾年也并不是稀有的事情。

一覺醒來，整只龍會感到格外的輕松，那些煩惱與困惑仿佛是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了。明明不值得不開心，也不值得郁悶。

只是這次，他做夢了。

18.

“戈爾德！戈爾德！這是你的船嗎？”

穆恩興奮地在湖邊蹦了起來。

“嗯哼。”戈爾德搖了搖尾巴。

“我可以上去體驗一下嗎？”穆恩一臉渴望。

“請。”

穆恩小心翼翼地上了船，感覺到船身的搖擺。

“這太棒了。”穆恩笑着對戈爾德說。

戈爾德明顯也很愉悅。

“你喜歡嗎？”

“當然。我真想擁有一艘船。”

“你現在就可以擁有。”

穆恩疑惑地停下了走來走去的步伐。

“這個送給你了。”

“可是，可是這樣不大好那。”

穆恩并沒有向戈爾德想象中的那樣開心，反而顯得局促。

“它太貴了。”

“不貴的。你收下吧，我特意給你買的，我也用不上。”

戈爾德對人類的反應顯得困惑，難道收到禮物不應該很開心嗎？

“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不是應該分享嗎？”

這些天戈爾德會化作人形，然後他們在一起拎着小桶，在沙灘上尋找螃蟹、貝殼……要不是穆恩強烈要求，戈爾德可能都生吞了。

即使這樣，戈爾德也直接嚼了幾個螃蟹，然後評價道：脆脆的，有點腥。

“你可真是有一副好胃口。”穆恩目瞪口呆。

在戈爾德對一只漸漸脫水的僧帽水母躍躍欲試時，穆恩終于拉走了這個比他高一頭的孩子。

他們會将收獲的海鮮帶到大樹前，戈爾德負責點火，穆恩負責翻烤。

戈爾德一點也不懼怕火焰，或者說這些火焰本來就是他的臣屬。

他伸手從火焰裏拿半熟的小魚時，穆恩總是膽戰心驚。

“沒事的，沒事的。”戈爾德滿不在乎，“巨龍是不會受傷的。”

有時候戈爾德會陪穆恩收集草叢下埋藏的石子。那些毫不起眼的石子在洗淨後被裝進穆恩的瓶子中。

戈爾德還趁穆恩不在偷偷塞進了一塊紅色的石頭。

他們下藍天白雲下游蕩，就像書中說的那樣，是一對朋友。

“啊，朋友。”穆恩遲疑了，他和一頭巨龍成為了朋友。他回想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确實是朋友。彼此的新朋友。

“可是我沒辦法送你這麽棒的禮物。”

“你已經給我了。”

“什麽？”

戈爾德拿出那塊有着火焰花紋的石頭，晃了晃，“我很喜歡它。”

他喜歡朋友兩個字。

19.

穆恩的說辭并沒有被父母相信。

幫了一個好心人，所以對方在聽聞穆恩家的情況後決定贈予他一艘船。

這聽起并不現實。

穆恩的父母在勞作一天後，拖着疲憊的身軀跟随兒子來到了岸邊。

他們一臉驚疑地聽穆恩說這只船已經歸他們了。

在家長的反複逼問下，穆恩坦白了那個在他口中的“好心人”。

“龍？”

在家中，穆恩的祖母安用缺了大半牙齒的嘴念叨，“我就說着世上有龍吧。不過龍送給了我們一艘船，這可太有意思了？我是說這令人難以置信不是嗎？”

“以後我們可以對小孩子說，再不聽話就讓龍把你抓走了。”穆恩的父親嘲諷道。

“有什麽關系呢？”一旁沉默的祖父磕磕煙鬥，“這船既然不是別人的，我們就用着。明天我去找本借一張網。”他站起來摸了摸穆恩的頭。“走，我們去吃飯。”

忐忑的穆恩沉默地跟在祖父身後。

或許他不該那麽貪心。

明明是一件好事來着，可是他卻隐隐察到了未來的波瀾。

20.

第二天穆恩沒有遇到龍。

接連一個禮拜對方都沒有出現。

龍就這樣走了嗎？

又一個禮拜過去了，龍還是沒有出現。

穆恩有些失落。

也許龍本來就不屬于這裏吧。

穆恩坐在草地上，托着腮發呆。

“你在做什麽？”

“龍！”

穆恩激動地喊道。

“嗯？”

“你去做什麽了，怎麽一直沒來？”

“過段時間我要搬家了，這個時候大家總是有許多事情要提前準備。”

不過更準确的說，他是要把他的整個城堡搬到他的領地中。

這樣一來他也是一頭獨立的龍了。(★★)

而且新地址離這裏會更近一點，方便他來找人類玩。

“對了，那條船好用嗎？”

矮人當時聽他說只是要一條平平無奇的船的時候一臉受傷。

本來就是嘛，普普通通的人類要什麽鑲嵌陣法，能夠航海的十二桅的大船，可以捕魚就好了。

當然了，最後他們還是忍不住，在船身上雕刻了一些複雜的花紋。

诶呀，巨龍尊重他們這種種族習俗。

“很好用。爸爸媽媽可開心了。”

一開始他們還戰戰兢兢怕有人來找他們收回船只，可是現在他們已經習慣擁有一艘船了。

家裏的笑聲變多了，魚肉吃到他聞到就想跑，媽媽笑罵道：好日子才過幾天，連肉都不吃了。

妹妹的病在請新醫生看過後好多了，小臉又圓了起來。

家裏添了一只小貓咪，是偷吃海貨時發現的。

當父親抓住它的後頸皮時，叼着魚的小貓還是不撒嘴。

“呦，這是餓狠了吧。”

家人覺得好笑，最後把它放了。

小貓帶着晚飯一溜煙地跑了。

第二天，這只貓又出現了。

祖父遠遠扔了只小魚過去。

這只黑白貓低頭嗅了嗅，沖着祖父喵喵叫了兩聲，像是在感謝他。

一個星期後，這只貓正式睡在他們家了。

“我們還多了一只小貓咪，它和弟弟總是在家裏跑來跑去，你要看看嗎？”

穆恩迫不及待地和龍分享最近發生的事情。

“貓咪？那種會掉毛的寵物嗎？這可太糟糕了。”

戈爾德一臉嫌棄。

“可是它很可愛啊，毛絨絨的，睡覺的時候團成一個球，還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穆恩為小貓辯解道。

“哦哦。”戈爾德漫不經心地随口應道。

“明天我把它帶過來，你看到就知道了。真的很可愛。好吧，”穆恩想到了什麽又補充了一句，“有時候可能有一點淘氣。”

巨龍的鼻子噴出一口氣。

“那麽拭目以待。”

21.

傍晚，穆恩哼着歌回家了。

“發生了什麽好事嗎，小穆恩？”格林太太笑着問他。

“我今天和……”穆恩頓了下，“和我的朋友度過了開心的一天。”

坐在門口的祖父聽到這句話眯了一下眼睛。

貓咪看到小主人了，上前蹭了蹭他的腳踝。

“今天有好好吃飯嗎？”

穆恩蹲下來摸了摸小貓的頭。

“今天見到了龍先生？“祖父調侃道。

專心摸貓的穆恩應了聲才發現不對，擡起頭磕巴了下，“沒有。”

“哼。”祖父嘬了口煙。

一開始他們也偷偷跟在穆恩身後過，試圖發現真相，只是一連一個禮拜都只看到孩子一個人。

那種可怕的怪物，誰知道它會對孩子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