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情深緣淺
情深緣淺
在溫汝柔輸液時，莊耀陽出現了，他胖了很多，眼睛有些腫，步履蹒跚姍姍來遲，當看到溫钰江時，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顯得有些木讷。
“爸……”
溫钰江站了起來，把凳子給了莊耀陽坐，他手裏的橘子味很重，溫汝柔偏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閉着眼休息。
輸液從早上持續到下午才結束，在這期間溫钰江一直陪伴左右，溫汝柔還是不說話，莊耀陽中午時間就離開了，他要去做透析。
輸液後的不良反應讓溫汝柔吃不下東西，除了惡心就是想吐，飯堂和外賣的食物泛着油水，讓她更加難受。
溫钰江心裏發苦，他揉捏着她的指腹，像是讨好也像安撫，她沒有拒絕，擡起右手摸着他的左耳仔細打量了一會。
傍晚時分，下了班的莊詩柔出現在醫院裏，她看到母親和哥哥在病房裏安靜地坐着時，一時沒忍住流下了眼淚，太久沒看過這個畫面了。
“媽，我來了。”
莊詩柔提着保溫壺笑着走了過去，坐在床上拉起她媽媽的手說“今天醫生說你很聽話，真的很棒。”
“醫生有沒有說幾時可以出院？”
溫汝柔反問道，莊詩柔摸着她的眼尾安撫道“等這個療程的化療結束後，我們就回家，好不好？”
“媽，先吃點東西吧。”溫钰江已經把粥給盛好，看着熬得粘稠的粥，他心裏更是感慨萬千，以前他妹妹可半點廚藝都沒有的。
莊詩柔讓溫钰江回去休息，從昨天到今天，他可是沒閉過眼，她把鑰匙和地址都給了他。
“回去洗個澡，哥，不要先把自己弄垮。”
溫钰江嘆了嘆氣沒有繼續堅持，臨走時他看了一眼睡着了的溫汝柔，把行李也一起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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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的房子不大，但也有三個房間，莊詩柔說當初溫汝柔堅持要租三房兩廳的戶型，雖然沒說什麽，但他們都知道，她在等他回來的時候有個房間可以睡。
床套被子還有洗衣液的清香，莊詩柔應該給他全部打掃過了，桌子上還放着那張淡黃的大合照，溫钰江抱頭痛哭。
家裏的每一個人的改變都像一把鋒利的刃劃過他的心髒，忍了一天的眼淚在這一刻徹底釋放，這兩天流的眼淚就像要把這兩年的量都給補回來一樣。
手機在振動，是唐烨煦，他猶豫了好久……他希望他振動趕緊結束，他不想接，也不想面對，但溫汝柔的話不斷在腦海盤旋。
“喂，钰江，钰江，發生什麽事了，我擔心你，你怎麽樣了？”
唐烨煦的聲音很着急，也很不安，溫钰江用力地把手機貼着右耳的耳朵上，他想多聽一聽屬于唐烨煦的聲音。
“你說話啊，溫老板，童安說你家裏出事了……”
“唐烨煦……”溫钰江吸了吸鼻子，手臂粗魯地擦掉臉上的眼淚和鼻涕，他擡頭望着窗外的月亮說“我不會再回去的了，唐烨煦，我們……趁現在好好告個別吧……”
“你……說什麽呢，告別什麽？等我回來我們還是……”
“不可能。”聽到唐烨煦着急又無奈的解釋，試圖為他們的愛情謀劃一條新的出路，溫钰江就想笑，他低下頭把眼睛壓在手臂上，咬着下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唐烨煦，我後悔了，兩年前或許我們接受了原本的生活，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我的家庭不會變得那麽悲慘，我那溫柔又漂亮的媽媽會不會少受一些折磨。”
越是想着如果這種東西，就越是痛苦萬分，他憋着氣哽咽着繼續說“這段感情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不能和你走下去了，那些耳邊許下的承諾我要食言了。”
“溫……”
“不要一直打電話給我，更加不要回來找我，現在的我承擔不起你的未來，我們好聚好散吧，我需要陪伴他們，給他們一個完整的未來，而他們……接受不了你的存在……”他急不可耐的不斷輸出那些話語，甚至不讓唐烨煦開口說話，忍着不哭出聲讓他一度哽咽到透不上氣。
“溫钰江，你是認真的嗎？”唐烨煦低聲地問道。
“嗯……認真的。”溫钰江嘴唇在滲血，唐烨煦哽咽的氣息像一把刀子插在心髒上，讓他痛到不能呼吸，這時他才發現原來健康的人真的會出現心髒神經官能症的。
“呵……溫……”
還沒聽完他就挂了電話，溫钰江實在裝不下去了，手機掉落在地上，他抱頭痛哭的樣子太過狼狽，他是個膽小鬼，也是個無情的負心漢。
唐照山說過的話還有他自己說過的話在腦海不斷重複又重複，頭痛欲裂，在這萬般痛苦的間隙他又忍不住自虐般地想着此時的他又會是怎樣的狀态呢？
哭到累了他就将就着躺在地上，他不想動彈，也沒什麽力氣去洗澡，軀體都哭到發麻。
他拿出口袋裏面的戒指盒，光潔的素戒透着清冷，或許就不應該買這個東西，那天買了戒指就出現變動，命運或許早就給他提示了……
分手後他也沒有給自己太多時間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裏，因為苦難還圍繞着他的家庭，睡了幾個小時，他就起來洗漱，煮粥和蒸包子帶去醫院。
鼻子和嗓子有些不舒服，但他卻沒有理會，今天他媽媽的狀态比昨天好，至少把那一小碗粥給喝完了。
“你現在回來有什麽打算？”
被她突然一問，溫钰江還沒反應過來，他只想賺錢養家。
“找份工作，然後照顧你們。”
“你還喜歡園藝嗎？”溫汝柔偏過頭看着他。
“喜歡，一直都很喜歡。”溫钰江低下頭靠在她的肩上，“是你給了我生命還有夢想，我從來沒有忘記。”
“呵呵，可我不也打碎了你的夢想嗎？你怪我當時沒有阻止耀陽逼你放棄園藝事業，怪我懦弱無能……”
“沒有，媽……”溫钰江否認着，他打心裏沒有埋怨過溫汝柔，以前他有怪過莊耀陽，但也是當時那麽一刻，後面他也沒有真的放在心上。
“算了，不說這個，如果你真的打算留在這裏，那你可以去找一下王志剛，他和我也算老朋友，一直在做着培育和種植月季的工作，你可以去他那裏工作。”
說完這一大段話，溫汝柔有些氣息不穩，她指着抽屜，溫钰江幫她拉開櫃子，裏面有一張名片。
“他來探望過，這是他給的，你妹妹現在也在他那裏工作，如果你也想去那裏，可以打給他。”
“嗯，我知道了。”
溫钰江沒有立馬表态，他想有更多時間陪溫汝柔。
下午，做完透析的莊耀陽來換崗，溫钰江到現在也沒有和他父親好好講過話，莊耀陽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出現與否，完全當他是個透明人。
溫钰江沒有放在心上，拿着保溫壺離開醫院，他去了手機店換了一張電話卡，就像當年出了國，他也是立馬換了所有的聯系方式。
他好像只會用這個方法“重新開始”……
天灰蒙蒙下着雨，溫钰江站在手機店門口，原來，不管是兩年前為了愛情放棄家庭，還是兩年後為了家庭放棄唐烨煦，他永遠都是最無情的那個人……
街上的行人帶着口罩行色匆匆，他湧入人群中小跑回家，他希望他的愛人唐烨煦可以永遠幸福快樂，脖子上的對戒因為奔跑碰撞發出細小的響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