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6

14-16

14.

如果有同學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學生會媒宣部部長林其似乎和某一個部員走得很近。有人看到，他們一起在圖書館自習，高高的書架下是他們挨在一起的身體，那距離比朋友似乎要更加親密，但是再往下深思，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有的時候他們也會一同去食堂吃飯，坐在相鄰的座位上，面前擺着食堂千篇一律的飯菜，他們的臉上卻總是挂着笑。又有人注意到，沒有課的晚上，那個部員會在林其的宿舍樓下等他，然後一起去教學樓區的道路上散步。他們似乎表現得很自然，沒有什麽特別親密的舉動，只是垂下的指尖經常會觸碰在一起，顯得氣氛有些暧昧難明。

15.

“最近學校附近的電影院上了幾部新的片子，你有興趣的話，我們一起去看？”陳楓陽道。

“我們去看那部科幻片吧，”林其想了想道，“最近好火哦，網上都在熱議。”

陳楓陽笑了起來：“看來我們品味還挺相似，我對那個片子也挺感興趣的。”

—

期末周已經過了大半，剩下的只是幾篇論文，學業壓力相對來說小了許多。二人相約在某個周末下午。

這座城市的冬日微寒，卻并不徹骨。陳楓陽見到林其的時候，後者圍着薄薄的圍巾，将小半張臉都埋在柔軟的織料裏，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漂亮的眼睛，而那眼神清清亮亮，隔着鏡片都仿佛要穿透到人的心裏去。

陳楓陽不禁彎了彎唇角，将手裏的熱奶茶遞給他：“你今天太帥了。”

“我哪天不帥？”林其笑着接過奶茶，雙手貼在杯壁上暖手。

戀人走近了，陳楓陽能看到他鼻梁上有一顆棕黑色的小痣，更襯得他膚色如雪，漂亮得令人挪不開眼。

-

電影院很近，兩站地鐵就到。候車的時候，林其微微靠在陳楓陽身上，他們擡眼看向半透明的玻璃站臺門，二人的臉部模糊看不清面容，但是姿勢親昵，就好像每一對“正常”情侶。

這樣一眼，突然就覺得心裏的幸福要漫溢出來，暖流傳了滿身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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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站人流量比較大，車廂裏已經沒有什麽空座位了，于是他們默契地走到車廂內側站立。兩個少年身高腿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年輕的女孩子注意到，他們的視線好像總是糾纏在一起，眼中盛滿了笑意。她不知想到了什麽，低頭飛快地笑了一下，然後收回目光，重新擺弄起手機。

16.

周末的時候電影院總是人流擁擠，于是二人打算分頭行動。陳楓陽取好票去找林其彙合的時候，發現他就站在那櫃臺附近，懷中抱着大桶的爆米花，燦金色好像能一直映進他的眼底。并不算明亮的大廳裏，他們之間分明隔着其他路過的人們，但陳楓陽就是在回頭的瞬間一眼看到了自己的戀人。

或許陳楓陽自己都未曾察覺，他勾起一個特別開懷的笑來，這一笑就許久沒有收住。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是在這一剎那恍然之中，覺得這輩子太他媽值了。

直到林其走過來，用肩膀輕輕蹭了一下他的手臂：“走吧陽哥，進去檢票了。”

“好。”陳楓陽應着，終究是忍不住擡手揉了下少年的發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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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影片似乎是籌備了許久的大制作，光是時長就比尋常影片長出不少。兩個人吃着一桶爆米花，偶爾指尖相觸，心頭便泛上一絲淡淡的甜。年少時的戀愛似乎更加容易獲得快樂，一點小小的細節都能觸動得整顆心都在顫。

影片的時間長了，難免劇情就要松弛有度。在敘事節奏處理得不那麽好的地方，林其覺得有些無趣，于是伸手去握陳楓陽的指節。陳楓陽此時側頭看過來，眼睛裏映着熒幕上變幻閃動的畫面，一明一暗地，卻是說不出的好看。二人對視着，便又一次笑了起來，手指糾纏着貼在一起，隐匿在這一片黑暗之中，再沒有旁人看見。

那時陳楓陽覺得，他們的感情只屬于彼此就好了。

——只要他們還在相愛，就夠了。

足夠了。

-

“這部電影竟然是這樣的結局……真是令人唏噓。”回程的路上，林其淡淡地嘆息。

“是啊。”陳楓陽擡頭望着夜空稀疏的星，它們的光亮太微弱了，好像一個不留意就會倏然黯淡而滅，“你相信命運嗎？”

林其偏頭看他：“怎麽突然問這個？”

陳楓陽沒有等到戀人的回答，于是他自顧自地繼續說：“我信。”

“所有的事情就好像一個圓盤，輪回就散落其中，一切的一切，最終都會回到原點。”少年的眸光似乎也被這夜幕遮掩了神采，“就像電影裏最後的結局一樣，從哪裏開始的事情，就會在哪裏結束。”

同為文科生的林其安靜地看着他，敏銳地察覺他情緒裏帶着淡淡的哀傷。于是他勾過陳楓陽的手，牽着他并肩走過一段緘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