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此事需快些解決,若是驚動陛下就麻煩了,我且問你,你因何事招惹上了巡城司?”

晏風華望着母親欲言又止。

“你倒是說啊!”

晏風華走到在方豔君的面前,“那登徒子三番五次調戲女兒……女兒本想讓巡城司抓他的,沒想到,他們竟是一夥的。”

晏風華終于将這份委屈說出了口,曾經因端着名門貴女的身份要臉面,再加上自己性子溫婉,當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便未将國舅爺家小公子調戲自己的事說出去。

如今一吐為快,心中痛快了許多。

方豔君猛地站起了身,“什麽?何人如此大膽,欺負到我女兒頭上來了。”

晏風華勉為其難開口說道:“是……國舅爺家的小公子。”

方豔君冷哼一聲,“原來是那個草包,竟敢欺負到我女兒的頭上來,看我怎麽收拾他。”

晏風華本尋思就是說一下自己心中的苦楚,卻未曾料到自己的母親竟尋上門,當着國舅爺的面,揪着那小公子的耳朵給拎上了自家的馬車。

晏風華老老實實坐在後面的馬車,清平清安兩個丫鬟坐在自己的左右旁,晏風華有些不淡定的喝了一口清安遞上來的冰鎮綠豆湯,清涼是清涼,怕是自己也要跟着涼了。

她感慨道:“沒想到我母親竟是有這般本事的,當着街坊鄰居的面就把人薅上了車,那國舅爺是不是在想什麽損招對付母親。”

如此行徑堪比山中悍匪,難道是因自己重生來過,還改變了母親的性格?

清安膽子小,有些害怕的看着小姐,自己先慌了神,“小姐,你說國舅爺會對付咱們晏家?我可不想坐牢。”

清平瞪了妹妹一樣,“呸呸呸,你就把你這麻雀大的心好好放肚子裏,老爺當初随着先帝南征北戰,當今陛下還要禮讓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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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未說完,晏風華就捂住了她的嘴,清平膽子大,沒想到大到這個地步。

“噓!你還真是什麽都敢說,小心禍從口出,若是被旁人聽去了,我都護不住你。”

清平點了點頭謹記小姐的教訓,馬車已穩穩停在了将軍府前。

方豔君竟推搡着那國舅爺家的小公子下了馬車,他自是一臉的不情願,但看到今日的情形,父親任由一個外人教訓自己,想來是不願再管,頓時也收斂了許多,現在縮得跟個小雞仔似的。

方豔君走在前面,厲聲道:“跟我進去!”

扶容珩擡頭看了一眼上面的牌匾,畏畏縮縮的跟了進去。

晏風華還以為他有多厲害,如今不也是被自己母親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現在看來,虛張聲勢仗着一塊“扶”字令牌罷了。

前堂內方豔君一言不發坐在主位上,就這麽盯着色膽包天的扶容珩。

扶容珩剛尋了一個座位,屁股還未坐上去便被方豔君拍桌的聲吓得站直了身。

“扶容珩你好大的膽子,若非昨日風華将自己被巡城司追捕的事說出來,我還不知你竟三番五次調戲我家風華,聽聞你一直在宮中跟着皇子們讀書,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晏風華坐在了扶容珩的對面,端起手中的茶盞送到了嘴邊,眼睛卻在扶容珩和母親之間瞟了一個來回,母親是真的怒氣上頭,扶容珩也是膽子小的很,估摸着上了馬車便不曾開口。

她對上扶容珩的視線時,他眼睛微彎好像沖自己在笑,晏風華險些被自己口水嗆到。

他埋低了頭沖着方豔君還有晏風華作揖一禮,“是晚輩不好,是晚輩鬼迷心竅看到妹妹容貌俏麗,這才一時糊塗犯下了錯。”扶容珩突然跪在了地上,态度甚是誠懇,“晏夫人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容珩都認了。”

晏風華盯着他若有所思。

上輩子自己與這個扶容珩交集甚少,不過自己被困後宮時,才知曉了扶容珩的身世。

他的生母是府中家丁所生的家奴,這國舅爺一時喝多了,便寵幸了容貌豔麗的丫鬟,有了身孕後便被擡為了小妾,扶容珩為家中最小的庶子,國舅爺的子嗣衆多,男丁不止一個兩個,不過到最後,國舅爺竟只剩下他這一個兒子。

晏風華少不得多瞧了他兩眼,國舅爺的兒子們各個出了意外,唯獨剩下他扶容珩,說是運氣好能繼承扶家大業,但這運氣着實是太好了些。

方豔君這一拳是打在了扶容珩的棉花上,以退為進也是高明,這訓人的話堵在了嘴邊說不出口。

“打你罰你?我怎敢,你可是國舅家的小公子嬌貴的很,你跟風華道歉,再将巡城司那邊的事平了,風華你看如何?”

晏風華覺得和他有太多交集也不是好事,索性見好就收,“全聽母親的。”

扶容珩端着茶盞走到晏風華的面前,“先前是容珩的不是多有得罪,還請晏妹妹大人不記小人過。”他滿是期待的看着晏風華。

“這茶喝了恩怨一筆勾銷,不過你這一聲晏妹妹我實在是受不得。”晏風華冷着臉将茶飲下。

扶容珩小聲道:“你叫我扶哥哥也行!”

晏風華一記冷眼瞪了過去,若真狗改得了吃屎,那這扶容珩便不是扶容珩了。

扶容珩就這麽安然無恙的出了晏家大門,晏風華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齒,還真是個有本事的,自己還有母親都小觑了他。

“小姐就這麽算了?”方才扶容珩的話,清平在一旁也聽到了。

“算了?豈能這麽算了,來日方長,我定能尋到法子收拾他。”

晏風華路過前堂時,方豔君還在堂中坐着,沖着她招招手,“風華過來!”

“母親還有事?”

方豔君看着女兒總覺得她好像變得不一樣了,以前說話都輕聲細語的,現在反倒像一只遇到危險的小貓,充滿了戒心,從她大病初愈醒來的那一日自己便察覺到了。

“你定是在好奇為何國舅爺不阻攔我帶走扶容珩。”

晏風華着實猜不出來,她看着母親,一個答案從腦海裏冒了出來,除非……除非這扶容珩是私生子。

“年少時我險些與他定了親,咱們晏家又有恩于他,扶容珩本就有錯在先,所以我帶走扶容珩他不會多說什麽。”

晏風華倒吸一口氣,上輩子她可從未聽母親說過這些話,只知曉雙親年少時貧苦,是父親用血與身骨肉拼出來的榮華富貴,沒想到母親年輕時還有這麽多的事。

但她一想到晏家被滅門斬首示衆,好奇心蕩然無存,她不想像茶樓說書人口中的皇後那般,再一次殒命在暗無天日的後宮中。

晏風華欠了欠身子,“母親,我身子不舒服,想先回房。”

“風華,明日記得去府學。”

晏風華跨過門檻的腳一頓,“是!”

讓她去學府讀書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回到屋子将鞋一踢大大咧咧躺在床上,将瓜子皮吐得滿地都是,捧着話本一陣“啧啧”,《江湖恩怨錄》又被叫做《複仇指南》,一冊薄薄的書卻寫了不下十個故事。

“若想讓仇敵崩潰,就讓其愛上自己,若其知曉真相定然是願意把心都交給自己。”

晏風華不屑的翻到了下一個故事,“為了報仇還搭上自己,怕是腦子有疾。”

清安與姐姐隔着珠簾站在外間,聽着小姐自言自語嘀咕了半宿,這性子大變,令人生憂,扯了扯姐姐的袖子,“姐姐,小姐她……她是不是病了?得了失心瘋?”

“不可胡言亂語,明日我便禀告夫人。”

第二日晏風華醒來,自己床邊圍了一圈的人,方豔君一臉擔憂的坐在自己床榻旁,自己手腕上綁着一根紅色絲線,絲線的盡頭在外間屋子,看病的大夫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眉頭都要夾死蒼蠅了。

晏陽看他表情一眼難盡,忍不住問道:“大夫,這病難治?”

“晏将軍,這……”他搖了搖頭。

“病情到底如何?”

“你家小女沒病啊!”

晏陽松了一口氣,下一刻便将他趕了出去,“去去去!沒病你皺什麽眉,你下次要是再這樣說話大喘氣,府上的酒一滴你都別想喝到。”

“晏将軍,你就會用這個法子威脅人,你家姑娘脈象強而有力好着呢!能活九十九!”

晏風華聽這老頭的話哭笑不得,就算是壽數能到九十九,但命運瞬息萬變,誰能知曉以後會發生什麽。

方豔君擰着晏風華起了床,命丫鬟們好好将她打扮了一番。

晏風華看着鏡子中容貌昳麗的自己,身着華服頭戴玉簪,不輸皇族貴女,打扮的越是貴氣她越是厭惡,擡手要取下頭上的簪子,被方豔君攔了下來。

“我方豔君的女兒定是全京都最美最好看的。”她雙手搭在晏風華的肩膀上,通過銅鏡看着女兒,“我當年的苦,自是不忍你再受一遍!”

晏風華有些動容,但為了将來不受生離死別之苦,本該去學府的人讓自家車夫換了道兒。

馬車去了京都城內最大的郊區,郊區深處竹林郁郁蔥蔥,外圍則種了不少花草,此時正是盛夏花團錦簇的時節,不少人會來此避暑賞景,越往竹林深處越是人跡罕至。

她看到一個年輕男子坐在輪椅上,若有所思的盯着遠處的湖面,身後的披風落在地上也不知,孤男寡女本該避嫌。

但晏風華看到地上的披風沒忍住走了過去。

站在他身後将披風撿起,便聽見那男子虛弱的訓斥聲:“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想披這披風,你是聾了嗎?”

晏風華心裏笑了一聲,這病秧子人挺弱脾氣還不小,“你的披風!”

男子聽聞是女子的聲音,這聲音他一輩子都忘不掉,擡起頭看向她時眸子一緊,呼吸有些急促,雙眸微微泛紅,強忍着不讓情緒失控。

他伸手去接披風,面色不改,淡淡道:“多……多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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