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5章

“齊世子,我只願我家小女平安。”

齊傲微微颔首,“晏大人放心,我定會護她周全!”

齊墨身後跟着自己的護衛,一言不發的從二人身旁走過,齊傲突然叫住了他,“三殿下請留步,府上備了梨酒甜味适中,可否請三殿下賞個臉共用早膳?”

齊墨眼神一暗,“稍後便去尋你。”

齊傲看着齊墨離去的孤影,他的身世倒是與扶容珩那個小子相似,陛下視他為透明人,交給他的也是雞毛蒜皮的差事,他能安然無恙的還留在京都,全然是因為太過平庸,沒人會将他放在眼裏。

但齊傲卻不這麽想。

……

晏風華跟着安媽媽走下樓,下面大廳裝飾典雅了許多,閣頂下的輕紗簾幔墜着風鈴,随風輕輕晃動發出悅耳的聲音,各處還挂着女子跳舞的畫像,姿态各異栩栩如生。

王媽媽站在臺上笑着朗聲道:“女兒們集合了!”

晏風華眼中的不悅轉瞬即逝,擡頭站在女子中瞧了一圈,昨日被抓來的女子都不在此,也不知被關在了何處,看來只有她和方容容來到了這裏。

“蘭歌,這新來的姑娘名喚羨芳華,你身為咱們樓中的翹楚可要好好教教她。”

蘭歌轉過頭看向羨芳華,晏風華看着自己身上宛若火焰一般紅的衣裳,原來羨芳華是自己的新名字,但蘭歌看向自己的眼神,怎麽帶着些許敵意?

蘭歌欠了欠身,輕聲道:“王媽媽放心,我定會好好教導她。”

衆人散去,都各自回房練習自己的新舞,蘭歌甩了一下自己的裙擺,腰上的鈴铛叮鈴作響,她徑直朝着樓上走去,“你随我來。”

晏風華看着樓內也是八面牆,與妙音樓極為相似,難不成真的如婉音姑娘所說,自己被妙音樓盯上了,還未探明白其中便被抓來,着實是倒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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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風華面露仰慕之意,笑着道:“不知蘭歌姑娘是哪家的花魁娘子?”

“孤陋寡聞,你居然連我的名號都不曾聽過,沁陽樓你竟不知?也不知你是哪個窮鄉僻壤來的野丫頭。”

晏風華絞盡腦汁,上輩子好像是有這麽個歌舞團入宮表演,她記得印象最深的是土撥鼠跳火圈,但圓圓滾滾的土撥鼠不是大周之物,難不成是……

“蘭歌姑娘說的是,是我沒有眼力見識,不知此處是哪裏?”

蘭歌哼了一聲,安媽媽都提前交代過對她不能透露半點消息,全當未聽到她問的話。

“算你識趣,聽安媽媽說你是公子帶回來的,還是公子替你取名,也不知你有何過人的本事,竟得公子另眼相待。”

“能吃算是本事嗎?”

“……”

蘭歌也想不通,這羨芳華到底有什麽好,“罷了,安媽媽讓我我教你舞,但說好了,公子只能是我的!”

晏風華點點頭,她如今只想回家,也不知她要在沁陽樓呆多久。

……

齊傲從馬車走下,站在侯府的門口望着上面的牌匾,他身披霞光,緩緩攥緊了拳頭。

分別十年之久相思只增不減,沒想到這一世竟還有人要搶走她,眼下單單一個世子之位不能護晏風華周全,唯有徹底解決掉內憂外患,才能讓她平安一生。

思緒漸遠,又回到了晏家全家入獄的那年,他要趕回去時已經來不及了。

晏風華一襲單薄紅色宮裝跪在雪地中,摸了摸已沒了知覺的膝蓋,還是堅持的咬了咬牙,她在鵝毛大雪中凍得瑟瑟發抖,肩上頭上已落了一層薄薄的積雪,睫毛上的晶珠也模糊了視線。

“皇後娘娘您還是回去吧!陛下說了,這幾日不見任何人。”

晏風華吐出一口霧氣,“勞煩公公再通傳一聲,懇請陛下讓我再見見親人一面。”

那公公搖了搖頭,殿內碳火燒的正旺,索性将殿門緊閉,隔絕了外面的冰冷天地。

天下人皆知,晏家嫁入宮裏的姑娘性子溫婉,卻不得寵,從太子妃成為皇後已有三年,也不知是何緣故,膝下連個子女都沒有。

再看看陛下尚是太子時寵幸的女子,在太子登基後一年便誕下皇子,如今已擡為了婕妤,她殿中擺設的都是陛下賞賜之物,晃得人眼睛疼。

街上孩童轉着圈唱道:大周皇後不如妾,三年不生一個蛋,都說鳳殿好鳳殿好,鳳殿不及狗窩好!

齊明德坐在殿內的白色狐毛地毯上,左擁右抱的美人手裏端着金盤,正媚笑着伺候他吃水果。

公公站在屏風外,硬着頭皮說道:“陛下,皇後她……”

齊明德聽到她就不耐煩,冷着臉說道:“又怎麽了?”要不是先帝遺诏,他定廢了晏風華立方容容為後。

“皇後娘娘說,她想見一見親人。”

齊明德張口接過美人遞過來的荔枝,還故意輕咬了一下那美人的手指,她害羞的低下了頭,卻被齊明德攔腰抱到了面前,嗅着她脖頸間的香氣,眼神愈發迷離。

“孤不是她的親人嗎?既要見,就讓她進來!”

公公出去傳口谕,撐着傘走到晏風華的面前擋去飄來的雪,話到了嘴邊變成了一聲嘆息,“皇後娘娘請入暖閣。”

晏風華搖晃着身子站起身,“多謝公公多謝公公!”她踉跄着走到了殿中。

公公嘆着氣看向陰暗的天空,大周要完了。

晏風華踏入殿中暖氣迎面而來,她覺得自己像一根還散發着冷氣的冰棍,在此侍奉宮妃的宮娥身着夏裝,熱的小臉通紅,晏風華輕聲道:“帶路!”

宮娥帶着她穿過有地龍的長廊,長廊兩側的積雪已消融,到了寝殿門口聽到女子細微的喘息聲,隔着一道屏風人影還在晃動。

宮娥垂着頭,“陛下,皇後娘娘到了!”

“哦?”齊明德停下身,戲谑笑道:“聽聞皇後娘娘甚是思念親人,今日孤允許你見我一面!風華,不如進來同樂?”

有女子嬌嗔道:“陛下如此厲害,皇後娘娘知不知?”

晏風華惱羞成怒,但家人還在牢獄中,便忍了那賤婢的話,齊明德又道:“晏家通敵叛國板上釘釘的事,孤念你是齊家人,罪不及你。”

晏風華渾身冰冷眼神裏已沒了光,直勾勾的盯着屏風後的人,“陛下的意思是……晏家人都沒救了?”

“通敵叛國株連九族,你為皇後豈會不懂大周理法?”

晏風華在深宮孤立無援,想救人堪比登天。

未經齊明德首肯她便直入寝殿中,裏面的人各個衣衫不整。

齊明德以為她想通了,一邊嘴角勾起,向她伸出手,“皇後有膽識。”

依偎在齊明德懷中的女子貼的他更近,“陛下……”

晏風華聽出了方才女子的聲音,面帶笑意朝二人走過去,緩緩彎下腰蹲在了齊明德旁邊,猛得掏出藏在袖口中的匕首,朝那女子的心口處刺了過去。

齊明德說話向來不算話,不管她是否侍寝,親人都難逃一死。

那女子捂着傷處口吐鮮血,痛苦得倒在了血泊中,晏風華目标已轉向齊明德,他吓得後退,高喊:“來人快來人!把這毒婦押下去!”

侍衛聞聲而來将她押倒在地上,發髻在掙紮時散亂垂落下來,她朝着齊明德嘶吼道:“齊明德!你這個狗皇帝你不得好死!”

她被關在了悲秋宮裏,待親人被推上斷頭臺時,齊明德卻故意拉着她去觀刑,将她扮做宮娥的模樣塞着嘴押在了人群中。

她見親人人頭落地,淚無聲從臉頰劃過。

她的雙親、還有最敬愛的兄長,都死在了隆冬時節。

悲秋宮從外面落了鎖,整個人也沒了鬥志。

手裏攥着母親繡給自己的手帕無聲落淚,清平早上打開門,偶爾會看到放在院子裏的紅色食盒,裏面的吃食已涼了,但熱熱還能吃。

晏風華恹恹的推開了食物。

“齊明德心狠手辣,我至親死的不明不白,如今我在天下人眼裏是罪臣之女,他偏生想博得好名聲将我困在這裏,可想到這食物是他帶來的,我就惡心。”

她想死卻不能死,也不甘心。

清平勸道:“可小姐,您若是不吃,如何能報仇?”

晏風華擡手摸了摸清平餓的有些脫相的臉,“清平你受累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該帶着你入宮,還連累了清安,應讓你們姐妹二人早早出嫁才是,她膽子最小了。”

清平淚刷的一下落了下來,“小姐,清安她……她上斷頭臺的時候,您不知道,她都沒哭。”

她想動手殺了齊明德,但他是天下的君王。

外面的豺狼虎視眈眈,若大周朝堂再亂起來,屆時朝野下野心勃勃的王爺也定會相互争鬥,大周內狼煙四起,苦的還是百姓。

晏陽一邊抱着還是蘿蔔頭大的自己,一邊教導着兄長,“咱們晏家是大周百姓的盾牌,若必要時需舍小家為天下,澤華、風華,你們都應懂這個道理。”

晏風華抱着清平泣不成聲。

父親,您讓我好好的做大周皇後,希望我沒有選錯。

送來的食物主仆二人是一口未動,寧願吃園中的樹根雜草,也不想再吃齊明德送來的吃食。

平清照例收到了食盒,這一次盤子下卻押了字條,“小姐您瞧。”

——這食物并非是齊明德送來的,還請放心食用。

雪夜裏天邊泛紅,鵝毛大學飛飛揚揚,男子握着斜挎腰間的刀站在江邊的蘆葦蕩,風似刀子一般刮過凍僵的臉龐,他遙望京都的方向,吐出一口長長的哈氣。

“齊小公子,按您吩咐,已差人留了字條。”

“我知道了。”

晏姑娘願你在京都安好,還請你堅持下去。

……

齊傲收回思緒,眼神陰郁朝侯府裏走去,萬重青一襲黑衣從長廊走過,在他耳旁低語。

“世子,不知為何侯爺突然打翻了燭臺險些起火,您出門前叮囑屬下盯着的那些小攤販,大多今日再未出來擺攤,少數的身份尚不明,還需再跟蹤繼續調查。”

齊傲略顯疲憊,指骨泛白,“繼續盯下去,看看這些賊人到底要做什麽,若要錢財估摸這幾日就要送信,若有他求,便不簡單了。”

齊傲朝着關押齊慎的方向走去。

“逆子啊逆子!關押我便罷了,還做這麽難吃的飯菜虧待你老子!”

萬重青想提醒齊慎謹言慎行,齊傲卻擡手阻止了他,“讓他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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