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6章
馬車內火折子燃起,戴着面紗的侍女小心翼翼将蠟燭燃起,用溫熱的毛巾擦拭着他露在外面的寸寸肌膚。
他合上眼背靠軟墊長呼一口氣,總算是從那個狼窩逃了出來,他一直被幽禁在偏殿,出殿門後園子一眼就能望到頭,擡頭不過巴掌大的天空。
他着實想不通大周人為何喜歡将自己拘禁在這麽狹小的地方。
“殿下,屬下已打點好了,這是通關文書,您只要一路北下,大周內無人敢攔您。”一旁的侍衛遞過來一個紅色的小冊子。
他翻開冊子瞧了兩眼收在了懷中,“嗯,還是喚我公子,我讓你們辦的事如何了?”
“皆已辦妥,美人們已從大周境內陸陸續續送往大域了,大王那邊您算是有個交代了。”
耶薩奇身為王室之人,竟被女子算計抓了回去,傳出去便是給大域蒙羞,也不知他回到王庭可還能如現在這般潇灑。
他擡眼不經意間看到身側的侍女,樣貌和身姿都與晏風華相似,伸出手當即扯下侍女的面紗,侍女大驚失色的匍匐跪在了他的腳下。
“公子饒命!”
耶薩奇冷聲道:“擡起頭來。”
侍女與晏風華有三分像,但氣質上終歸是差了些。
耶薩奇對侍衛叮囑道:“以後這種事不必再費心思了,我要一個替身來解相思着實沒什麽意思。”他眼眸越發深邃。
他要的是晏風華親自跪在自己的面前,俯首稱妾,為他一日三餐洗手作羹,心甘情願的為他開枝散葉。
*
因耶薩奇從皇宮逃走,宮廷出入之人嚴查,連朝臣都不放過,滿是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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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思端着碗用玉勺小心翼翼給齊翰玉喂藥,這幾日他身子大好,已能從床榻上起身,聽着外面的嘈雜聲有些不耐煩。
“外面發生了何事?怎麽吵吵鬧鬧的?”
扶思手一抖,将藥撒在了他的胸襟前,慌忙的用帕子擦着藥漬。
“臣妾怕影響陛下龍體的,不過眼下怕是瞞不住陛下了,昨夜耶薩奇從宮中逃走了,許是被侍衛盤查有所不滿吧!”
齊翰玉顧不得胸襟前的湯藥,“逃了?”
“是啊!臣妾一個婦人也不懂朝堂之事,只能下令對出入之人嚴加盤查,不料竟惹得大臣們如此不滿,是臣妾之過。”她說着跪在了齊翰玉的面前,可憐楚楚的擡頭望着齊翰玉。
他伸出手當即讓扶思起身,心疼道:“委屈你了,此事孤必嚴查,太子可曾回來過?”
扶思搖了搖頭,齊明德根本沒回來,若再這樣下去,這太子之位怕是真的不保了。
“罷了,傳孤旨意,讓齊墨入宮。”
“是!”
扶思的手愈發冰冷,陛下這是要舍棄齊明德了?絕不可以讓其他皇子得到重用。
齊傲正要出門時,正好與晏風華在抄手回廊下相遇,她将捧在手中的暖手爐塞到了齊傲的手中。
“天寒地凍的,此次陛下召三殿下入宮,你跟在他身旁也不知要外等多久,這個暖手爐你拿着。”
齊傲滿臉笑意,擡起焐熱的手貼在她的臉頰上,“這等小事你囑咐萬重青一聲便可,何必親自跑一趟,你若得了風寒,我會心疼的。”
晏風華拍開齊傲的手,故作嫌棄道:“誰說我特意給你送暖手爐來了,不過是湊巧罷了,你要是再凍成了病秧子,屆時你怕是拜堂都成問題。”
齊傲笑着無奈搖了搖頭,看破不說破,分明就是在這裏等着給自己送暖手爐,還偏生說是巧遇,現在天寒地凍的,她只在最好的天氣才會出來走走,若無事絕不會大風天跑出來遭罪。
齊傲後退一步,認真道:“成親拜堂還有洞房之事,還請晏小姐放心,便是病了,我還是可以的。”
晏風華推搡着人下了抄手回廊,沒成想他還說這種不正經的話,晏風華還是頭一次覺得不好意思。
“你可莫要誤了入宮的時辰,三殿下那邊可還等着呢!”
“好!等我回來。”
齊傲揣着暖手爐朝着大門走去,回過頭時還見晏風華站在原地望着自己,這心尖像是有火一般,将整個胸膛焐地暖暖的,也不枉他追了晏風華兩輩子。
“小姐,您明明就是在這裏等着見世子一面……”
晏風華突然停下腳步,清安冷不丁的撞在了她的後背上。
“哎喲!”
晏風華轉過身輕輕戳了一下清安的腦門,“小小年紀問這麽多做什麽?待你以後遇到如意郎君,便知曉了。”
清安捂着腦門,可她還是不懂,小姐在風中站那麽久就是為了送暖手爐,她覺得世子說的對,這等小事讓萬侍衛去做便成,何必親自跑一趟?
晏風華裹緊身上的披風,快步朝着自己的園子走去,婚期将至,她這三書六禮連一半都未曾完成,齊傲可還是等着媒人上門呢!
朝鳳殿內炭火旺盛,溫暖如春,扶思只着單薄的夏衣坐在殿內。
這幾日勞心費神的人都憔悴了不少,她時不時擡頭望向屏風,只要人影晃動,她便詢問身邊的人,可是丞相來了。
千盼萬盼之中,終是将扶桑給盼了來。
她連忙起身,也顧不得披散的頭發,垂淚将扶桑請入了殿中,屏退左右。
扶思親手奉茶,“兄長您可算是來了,妹妹多次相邀您就是不肯來我這朝鳳殿。”
扶桑冷着臉未曾用茶,“不是皇後娘娘邀臣來有何事?”
“三殿下近日在追查耶薩奇出逃的事,聽聞已有人招供,不知是真是假?”
扶桑掃了她一眼,冷哼一聲,“似是有眉目了,你打聽這做什麽?”
扶思沉不住氣,“懇求兄長救我!”她突然跪在扶桑的面前。
前些時日有人說太子殿下在他們大域人的手中,只要她能如約将耶薩奇帶出宮做交換,齊明德便可平安歸來,若到了約定時間還不見人,齊明德便會死無葬生之地。
她見到了齊明德平日裏佩戴的玉牌,一時間慌了神,便讓自己的親信将耶薩奇帶出宮,如今他人跑了,齊明德卻未回來。
這已有兩三日了,她如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若陛下知曉是她将耶薩奇放走的,縱然他再愛自己,與江山社稷相比,孰輕孰重她還是知曉的。
“懇求兄長幫妹妹一把,您在大理寺的勢力我也是知曉的,若陛下廢了我這皇後,兄長在朝堂中可會好過?”
扶桑若有所思得手指輕點桌面,她還真是個好妹妹好皇後,整天只知道惹事。
“我知道了。”
他起身正要離去時,卻被扶思拽住了袖角,“兄長你這是何意?你可莫要忘了,讓陛下生病的藥可是你給我的。”
扶桑不耐煩的甩開了扶思的手,他為官幾十載靠的又不是女人,但家中的兒子們入朝為官,若真出事,怕是未來的仕途不順,思及此處,無奈道:“下不為例。”
不過一下午的工夫,關押在大理寺內等待受審的人齊齊斃命,扶思知曉後才徹底放下心來,沒想到兄長動手竟這般利索,不過一個晌午便解決了他們。
齊墨本有一些線索,人死燈滅,線索一下斷了。
齊傲與齊墨在暖閣內議事,晏風華又送來了甜湯,見二人愁眉不展的,她便不打算多打擾,正要離去。
“你們二人婚期将近,齊傲卻日日與我奔波,我給你兩日假,将該辦的事都辦了。”
齊傲正要推脫,“可……”
“此事我會繼續追查,追的太緊也未必是好事,大理寺那邊有我盯着,聽聞晏小姐媒人都尋好了,就等着去侯府提親了,難不成你非要等到婚期前兩日才将三書六禮補全?”
齊墨很是羨慕的看着他們二人,他從屬下那裏聽來了不一樣的故事。
晏風華是個奇女子,從火燒沁陽樓跳河失憶,到大漠定情,這其中樁樁件件的事絕非普通女子幹的出來,也難怪齊傲追她追的那麽緊。
齊傲忍不住想說兩句,又被齊墨給勸了回去,“晏小姐可是個好姑娘,你可莫要讓人家等你。”
齊傲瞧了瞧身旁的晏風華,拉過她的手輕聲道:“三殿下,其實我是想說,多謝三殿下成全。”
晏風華笑着捏了捏他的臉,她也覺事情拖的太久夜長夢多,新年将至時陛下會一病不起,朝中的事會由儲君打理,為給陛下祈福,大周內紅白之事不得大辦。
想來在他們成婚之後,再也看不到像樣的喜事了。
家中父親兄長不在,事情便落在方豔君的肩上了。
将軍府一大早便忙碌了起來,丫鬟們手中拿着紅綢,走得急冷不丁在拐角處撞在了一起,清平見狀訓斥道:“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手腳都麻利些。”
兩個丫鬟拾起地上的東西,垂首齊道:“是!”
清安在屋中糾結着給小姐用哪個首飾,晏風華看着鏡中明媚動人的自己,一展笑顏,“清安,左手櫃子有一整套頭面,今日便戴那個吧!”
清安費勁的将匣子拖了出來,看着光彩奪目的頭飾,驚訝道:“小姐,你何時置辦的?這一整套的頭面價格不菲呢!”
“是你們姑爺送來的,說正配我這套衣裳。”
晏風華在一支簪上看到了“慶和”二字,想來是慶和公主的東西,不由得恭敬了幾分,生怕将東西弄壞了。
門外傳來楚婆子的聲音,“夫人讓老奴來問問,小姐可打扮好了?”
清安将發釵一一插入晏風華的發間,她已起身,兩個小丫鬟給她更衣。
“我馬上就好了。”
待收拾完畢,母女二人帶着媒婆正要離将軍府時,卻見幾個身着宮裝的女子上門來,笑臉盈盈,徑直朝着前堂走去。
方豔君與晏風華面面相觑,“你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