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59章

喜婆高喊道:“新人來了!”

在衆人的目光中,二人已移步到了前堂內,清平手中端着放着紅錦緞的托盤,迎親書送到了方豔君的面前。

禮官唱道:“今齊晏兩家行秦晉之好,故廣邀四海親朋赴此婚宴,神靈在上蒼天為證,一堂締約良緣永結,願爾同心同德白首不離,共赴此約!”

二人相視而笑,各自在銅盆中淨手後,面對面跪坐在矮桌前,清平清安持剪剪下二人的一縷頭發,歸攏于一處,用紅繩小心綁起。

晏風華用袖掩面飲下合卺酒,齊傲的視線在她的身上從未離去過。

齊傲從袖中他掏出匣子,取出她許給自己的珠粉發釵,擡手時晏風華微微垂首,發釵沒于發髻間,深情道:“往後你我夫婦一體,有福同享,你不必擔心有人讓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往後一切有我。”

“我信你。”晏風華毫不猶豫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禮官朗聲道:“禮成!”

在漫天的祝福聲中二人朝着婚房緩緩走去,待衆人散去,清平與清安退出婚房外帶上了門。

晏風華坐在床榻沿上,一直盯着自己的腳尖,齊傲拘謹的坐在她的身側,二人久久不言,齊傲暗暗呼了一口氣率先打破僵局,“那個……你餓不餓?”

晏風華點了點頭,齊傲起身将桌上的點心端來,捏起點心喂到了她的嘴邊,晏風華咬了一小口,說什麽也不肯他給自己喂點心吃。

“我自己來。”

齊傲見她臉上飛霞,一直紅到耳朵根,面若桃花美豔的很,晏風華才吃了一塊點心便說飽了。

他從不知晏風華還有這樣的一面,笑着道:“我與你相處這麽久,還能不知曉你的飯量?一塊點心至多墊墊肚子,你餓起來怕是能吃掉一頭牛。”

晏風華本性暴露當即用手肘戳了一下他,“今日是大婚日,我本想着矜持些,你怎老是戳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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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傲啞然失笑,将點心擱置在了一盤,握住了她的手,“好好好,是為夫的不是了,為夫錯了。”

“罷了,左右肚子還餓,你我二人去前堂招呼賓客,趁機多吃些。”

“好,就聽娘子的。”

晏風華起身去屏風後換了一身簡潔的紅衣,卸去頭上的沉甸甸的金釵,只留下一支珠粉色的發釵,齊傲也已褪下婚服身中大紅色的中衣,晏風華趴在屏風的邊沿上,透過指尖縫隙偷偷瞧着齊傲換衣。

她有些惋惜,現下是冬季,未能一睹夫君的身材,齊傲也不知怎的中衣突然滑落,露出健碩的後背來。

晏風華合起指縫閉上了眼,再想瞧一眼時中衣遮住後背,他利索的穿起了紅袍。

齊傲擡手将頭發從紅袍中撩出來,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是他故意為之,特意問道:“為夫好看嗎?”

晏風華自知理虧,從屏風後走出,“不過如此……”

齊傲聞言,一步而上單只手臂将她勾入懷中,她依偎在齊傲的胸膛前不敢動彈,溫隔一層布料能感覺到他火熱的體溫,冷竹香氣若有似無圍繞在鼻尖。

“不過如此?”他緩緩低下頭。

晏風華手掌抵在他的胸口前,猛地與他拉開了距離,結結巴巴說道:“我我去招待招待賓客了。”連披風都未來得及拿,冒着風寒跑了出去。

齊傲待穿戴整齊,拿着披風趕往前堂,從暖閣前路過時,便看到一直跟着晏風華的丫鬟們候在門外,裏面傳來女子的怒斥聲。

“發生了何事?”

清安行着萬福禮,如實相告,齊傲着實沒想到此事會鬧到他與晏風華的婚宴上。

“你這逆女,方家的臉都讓你丢盡了,我以後還有何顏面?”季明珠看着跪在地上的方容容,氣得心口疼,勉強扶着桌子站在一旁訓斥她。

方如令在旁勸解道:“你何必動怒,小心傷着身子,容容,你先起來。”他伸手就要去扶方容容,卻被季明珠攔住。

季明珠氣地坐在了椅子上,臉都泛着紅。

“方如令!事到如今你竟還慣着她?先前她做錯了事,我便要罰她,你死活不肯,如今犯了大錯你還護着她?她不知檢點已懷有身孕,将來哪個好人家會讨她回去做媳婦?”

得虧晏風華将周遭的仆人都打發到了別處去,就留自己的心腹守在門前,清平與清安恨不得捂上耳朵,先前以為高門大戶的隐秘之事只存于畫冊中,豈料吃瓜吃到了自家門口。

方容容擡起頭來,毫無懼色,“我的婚事不用母親操心,他允諾我,定會迎我進門。”

晏風華坐在一旁很是嫌棄的用帕子捂着鼻子,本以為方容容已有身孕的事能往後擱置。

宴席上的四喜丸子方容容淺嘗了一口,便尋角落去吐了,有的賓客瞧見,哪還有胃口吃這丸子。

晏風華是知曉她有了身孕,這不知曉的還以為府上的廚竈不幹淨,得虧她與齊傲行了合卺禮,若不然這婚宴,怕是要毀在方容容的身上了。

方容容拍着桌氣惱道:“那個奸夫是誰?看我不敲斷他的腿!”

她倒是理直氣壯,“當今的太子殿下。”

季明珠擰着眉頭,很是震驚,“誰?!”

方容容不再多言,方如令卻滿是歡喜,若女兒入了東宮母憑子貴,以後當個貴妃也不成問題,如此一來他便是國舅爺了。

方如令硬氣了一回,“好女兒,聽父親的話,快起來地上涼。”

季明珠從大夫那裏知曉,她竟懷有身孕一月有餘,那段時間方容容是在将軍府關着的,她目光轉向了一言不發的晏風華。

“風華,此事關乎容容的聲譽,人是在你府上出的事……”

晏風華嗤笑一聲,臉色也愈發難堪,“腿長在她的身上,若表妹真想逃,便是十個仆從都看不住的,那時我人不在京都,舅母您可莫要為難風華了,況且……”她話音一轉,“我在府衙時确實見到了表妹。”

季明珠一陣心悸嘴唇泛白。

晏風華朗聲道:“清平,速速去請大夫!”

清平在門外應了一聲正要離去,季明珠忍着難受開口道:“不必了,代我同你母親說一聲,家有要事先行離去。”

季明珠沒敢從正門出去,當做無事人一般要帶着父女二人從後門離去,齊傲在暖閣外站了許久,将手中的披風罩在了晏風華的肩上,一同去送他們。

季明珠站在寒風中,厲聲道:“此事我定會查個清楚,若此事與你有關,我定不會讓你晏家安寧。”

晏風華很是從容,“腿長在表妹的身上,我怎管得住又如何管得住,再說若是表妹胡亂攀咬我,我自不會輕易放過她。”

齊傲雙手搭在晏風華的肩上,底氣十足,“我看在我家夫人的份上,不會為難你方家,你們還是快些離去。”

季明珠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憤憤甩袖離去,低頭入了馬車內,方如令一時間沒收斂笑意,遭她一記冷眼,她思來想去,是自己沒教好女兒才釀成此禍。

“明日我出城去尋外面的郎中讨一副藥,将胎落了,就當此事沒發生過。”

方容容轉過頭看向季明珠,笑道:“母親,來不及了!”

季明珠眉頭緊皺,覺得心突突跳,好生不安,“你這是何意?”

她卻擡起頭,自視此事應引以為傲,季明珠嫌她丢人現眼不知廉恥,擡手正要去扇她耳光,對上那雙決絕的眼睛,竟下不去手了。

“皇後已知曉我懷有太子骨肉,我若平安誕下此子,不論是男還是女,這可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自會博得更多的寵愛和賞賜,父親在朝中碌碌無為毫無建樹,再看晏家,姑父位居高位再不可受封,母親,您甘心嗎?”

季明珠再次打量着女兒,終是管不住,還藏了這麽多的心事,她不甘心又能如何?

她只能語重心長同方容容講道理,“你外公護大周安定曾立下赫赫戰功,因傷才成了殘疾告老還鄉,憑你外公的名聲你也可尋一門好親事,太子殿下生性風流處處留情,你又怎知他在外面的女子不是似你一般,懷了孩子又被無情抛棄。”

“母親勸我無用,我就是要嫁給太子殿下。”

季明珠也不再規勸她,當即讓車夫停下馬車,撩起簾子跳下馬車便與他們父女二人分道揚镳,要獨自頂着寒風回府,馬車緩緩向前駛去。

方如令撩起車簾,“你莫要生氣,外面風寒凍壞了不值得,快上馬車來。”

季明珠頭一次見方如令服軟肯哄自己,回了府才知曉他是怕自己病了,府上沒人能張羅方容容的婚事,怒火攻心當即昏了過去。

将軍府前堂冷清了不少,他們夫婦二人上前敬酒,已有人不敢接這喜酒了,方才人多才敢跟着吆喝兩聲送上祝福,晏風華以後可是太子妃,若此時說他們二人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被尋衛司聽了去,怕是有大麻煩。

三殿下親自來将軍府送了不少賀禮來,同齊傲笑道:“今日公事繁忙,這得了空便抓緊趕來讨杯許喜酒喝,不能親眼觀你們二人行禮,着實有些可惜。”

“就算是你人未至禮已到,也無妨,給三殿下拿酒來!”

丫鬟端着托盤上前,晏風華在旁只敢以茶水代酒,待茶水用盡,她朝三殿下微微颔首,輕聲道:“夫君你且與三殿下聊着,我去招呼其他賓客。”

“好,娘子若有事便喊我。”

她轉身正要擡步向前走去時,齊傲突然面色慘白,只覺胸口一陣悶痛,手中的銀色酒杯先人一步摔在地上,他倒在了地上口吐鮮血。

晏風華跪坐在地上将人扶起,焦急道:“齊傲你莫要吓我!”他吐血不止,染的晏風華玉手滿是鮮紅,一時間也分不清是衣上的紅還是鮮血的紅。

晏風華捧着他的臉,吓得落了淚,嘶吼道:“清平你速去請府上的宋大夫,萬重青,你也速速回侯府将那位伯伯請來!”

滿堂驚坐無不嘩然,仆人們攙扶着齊傲往婚房走去,才上了抄手回廊,齊傲緩緩睜開了眼,半婚半醒,胸口疼的很,有氣無力道:“去暖閣,去婚房……不吉利……”

晏風華恨不得揍他一拳,都何時了竟還有心思想這些,她依着齊傲便将人送到了暖閣,想着那裏冬暖夏涼比婚房更好些。

她見齊傲還是口吐鮮血不止,強忍着不落淚,安慰道:“齊傲,你可要挺住,我喊來了大夫。”

方豔君本在後園歇息,聽了動靜匆匆趕來,前堂賓客早已散去,只留下一衆仆人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看到地上的血跡,詢問道:“發生了何事?”

“回夫人的話,奴婢瞧見姑爺突然嘔血,人現下已送去暖閣了。”

方豔君自不信她家風華是帶煞的命,看地上那麽多的血,既不是行刺也不是吃壞了肚子,想來事情沒那麽簡單,當即下令。

“楚婆,你帶上将軍府上得力的護衛将此看管好了,誰都不許靠近和收拾這些東西。”

“是!”

方豔君也移步去了暖閣,有心之人趁着晏陽不在便敢在晏家的婚宴上撒野,她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她便不叫方豔君了。

上了二樓便看到在一旁低聲啜泣的晏風華,躺在床榻上的齊傲面色慘白嘴唇發紫,一瞧便是中毒之兆,宋大夫再旁施針。

“母親……”晏風華依偎在方豔君的懷中。

她輕輕拍着晏風華的肩膀以示安慰,擡手用帕子擦去她眼角的淚,語氣卻有些嚴厲,低聲道:“不許哭,眼下正是他需要你之際,你若是哭壞了眼睛或是并到了,誰來替他讨回公道。”

晏風華深呼幾口氣,将眼淚憋了回去,“母親,我知曉了。”

村醫被萬重青一路拽着沖入了暖閣,見宋大夫再旁磨磨唧唧施針,當即不悅,“讓我來,照你這速度紮下去,人都涼了。”

宋大夫在旁側觀察不語,村醫幾根金針紮下去,齊傲翻起身來又吐了一口黑血,當即呼吸暢快了許多。

下人們清理着地上的血跡,晏風華擔憂道:“伯伯,他如何了?”

“幸虧我來得快,已無礙,好生養着便是。”

晏風華這才放下心來,上前用溫熱的帕子擦着他身上的血跡。

方豔君将宋大夫還有這位老伯喊了出來,她對樓下一同跟來的三殿下行了一禮,輕聲道:“方才多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三殿下見諒。”

“無妨,齊傲出了這事,我等也是始料不及,見他無事我便安心了。”

他帶着自家的侍衛便已離去,方豔君這才細細同兩位大夫問起了齊傲中毒之事,晏風華也已跟下了樓,她還身着染了齊傲血的紅衣,眼睛泛紅,“我也想知曉,齊傲為何莫名其妙便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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