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0章
村醫沉思道:“此毒極為罕見,産自大域,他怕是要昏迷上一段時間了,晏小姐莫要太過擔憂。”
晏風華與方豔君相視,神色凝重,沒想到竟有人與大域勾結,說大了便是叛國之罪,其罪株連九族。
“嗯,我會好好保重身體的。”
府上發生這等事,方豔君一時怕風華招架不住,輕聲道:“齊傲中毒一事還請二位莫要聲張出去。”
“晏夫人放心,我等必定會守口如瓶。”
方豔君親自将他們送出暖閣外,回來見晏風華還坐在一旁的矮椅上發怔,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上,順勢坐在了她的身旁。
“今日發生此等事,你父親和兄長遠在邊關,無法回來給你做主,我知曉你心中難受,你且去好生照看他,剩下的事交給我。”
晏風華點了點頭,但還是回絕了她,“母親,我已長大,您不必事事為我操心,此事我會查個水落石出。”
她轉身緩緩上了二樓,看着身上的紅衣分外紮眼,合上眼又見大雪紛飛鮮血染衣,斷頭臺上所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無不提醒她危機尚在。
晏風華蹲坐在床榻旁,一只手摸向他的鬓角,盯着齊傲的側顏,自言自語道:“我滿門被滅歷盡坎坷,許是上蒼悲憫我孤苦,才讓我重獲新生,遇到你,你卻又歷經生死……”
挽起齊傲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雙眸越發狠厲,“給你下毒之人,我絕不會放過。”
喚來小厮,将他身上的血衣換下,看着他身上留下箭傷,現已變成了深淺不一的疤痕,不忍心的轉過身去。
晏風華略顯疲倦的出了閣樓,門外萬重青還侯着,方才齊傲徹底昏迷前,還叮囑他,晏風華是他的夫人,往後他們夫妻同心,侯府上下也應聽從夫人的吩咐。
她見萬重青焦急,他又不曾開口,長呼了一口氣,“齊傲身上的毒已解,暫無大礙,大夫說他怕是會昏迷一陣,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是。”
Advertisement
晏風華思索了一番,若這下毒之人針對的是齊傲,他與三殿下走的近,聽聞朝中已有新立儲君的風聲,最難坐住的怕是皇後了,如此一想也不難猜是誰給齊傲下毒了。
她擡步朝着前堂走去,駐足立于南牆下的回廊,隔着吐蕊的梅林遙望懸挂緋紅錦緞的前堂,方才還賓客滿座的,她不由得暗暗感慨。
平複了心情朝前堂走去,那裏已圍滿了府上的侍衛,還有幾人在查驗酒水飯菜。
“李侍衛,可有發現?”
“回小姐的話,屬下只在姑爺的酒杯上查到了毒,再測其它酒水,便未曾發現了。”他小心的将證物呈在晏風華的面前。
她拿起酒杯嗅了嗅,只有酒水的味道,也難怪齊傲未曾察覺,可她與齊傲共飲的一壺酒,自己怎未中毒。
萬重青看着晏風華沒有動靜,提議道:“小姐,若不然将此事上報,讓大理寺……”
晏風華擡手打斷了他的話,“我知曉你護主心切,讓大理寺來查辦,這一查今日在座的朝臣都要牽扯進來,依着侯府還有三殿下如今勢力,都不能與之抗衡,屆時便是我父親也未必能說的上話。”
“是屬下思慮不周。”
晏風華小心翼翼将酒杯收起,她還尚不知曉對方下毒的手法,且端酒倒酒的是清安,她速來膽子小,且雙親都在府上自不會遭人威脅,也無下毒的可能。
她百思不得其解,讓侍衛将前堂內的火盆悉數撤去,裹着披風尋思着當時賓客的位置,執筆将當時堂內的場景都畫下來,日後便是忘了也能憑圖紙想起。
晏風華坐着一把冰冷的椅子,裹着披風在寒冷中挨到了傍晚,起身時才覺行動不大利索,清平先前讓小姐回屋,她卻執意要呆在這冰冷的前堂。
清安早早在卧房內燃了炭火,摸着小姐的手,輕聲道:“小姐,那前堂無炭火陰冷的很,您可莫要再如此坐着了,若着了風寒可是得難受一陣子。”
“我心裏有數。”她低頭朝着屋內走去,一時沒注意腳下的門檻,一個踉跄,幸虧清平手快将她扶穩。
“小姐,您仔細着些。”
晏風華點了點頭,褪去肩上的披風,在清平的攙扶下緩緩坐在椅子上,烤了一會兒火身子還未暖和過來,清安送來了姜湯。
她捧着碗腦中亂糟糟的,齊傲中毒後昏迷不省人事,這段時間是最關鍵的時刻,還需齊傲助三殿下成事。
晏風華起身将披風搭在肩上,轉身就要出屋,清平将金絲暖手爐遞到了晏風華的手中,“夜裏更是寒涼,還請小姐仔細着自己的身子。”
晏風華應了一聲,輕聲道:“你們也是,将軍府出了這檔子事,人可遭不起折騰。”她将清安留在了自己的園子。
主仆二人順着小道朝暖閣走去,散發着微弱光亮的紅燈籠在寒風中搖曳,她時不時擡首望向遠處假山上的亭臺,紅色紗幔來回飄蕩。
若是普通人家成婚,此時定是賓客滿座籌光交錯,不似他們這般,客人吃個喜酒都要戰戰兢兢的,哪會有新郎在大婚當日口吐鮮血中毒的。
才從小道中走出,管家匆忙走來,忙聲道:“小姐,宮裏頭來人了。”
晏風華看着暖閣門前的內侍,心中了然。
她眼神暗了暗,沉穩的走上橋廊,“恒公公,陛下可是要我們夫婦二人入宮?”
他點了點頭,朗聲道:“傳陛下口谕,明日要齊世子還有晏小姐入宮謝恩。”
晏風華屈膝一禮,臉上也未有什麽喜色,只淡淡道:“臣女領命!”
齊傲是陛下的外甥,他們夫婦二人是天家賜婚,第二日自是要入宮的。
恒四通跟在陛下身旁,自是聽去了不少,寬慰着她,“雜家聽聞齊世子吐了血,現下可好些了?”二人緩緩挪步朝着前堂走去。
晏風華嘆了一口氣,難掩憂心之色,“已讓府上的大夫診治,只是昏迷,無性命之憂。”
“那雜家便如實禀告陛下了。”
“有勞恒公公了。”晏風華将人送出府,這才折返去了暖閣,樓下依照她的吩咐,已弄來了熬藥的竈爐,此處離廚房偏遠,藥送來了怕是都涼了。
晏風華坐在他的床榻旁邊,擡手撩去他黏在額頭上的碎發,不經意間看到他碎發間的一道疤痕,看樣子時間挺久了。
這是什麽時候受的傷?面向怎越瞧越覺得眼熟?難不成先前真的見過?
她心中的這番話若是被別人聽了去,怕是要笑她了,自家夫婿自是眼熟,這眼生的又豈會走到一起。
晏風華起身時,一塊玉墜落在了地上,那穗子呈褐紅色,但已有些褪色,翻轉過來背面刻着“慶賀”,應是慶賀公主的東西,但怎麽瞧着都覺着眼熟。
猛然想起來,這墜子她小時候見過。
那個時候正是盛夏時節,天才放亮她便被母親給喚起,方豔君一邊念叨着,一邊給她梳頭,說她是小懶貓,哥哥從窗戶探進屋中半個身,也笑着說自己是懶蟲。
她母親帶着兄妹二人要去城郊外的三清觀算卦祈福,晏風華困得在馬車上打盹,待到了三清觀的山腳下,晏風華瞧着人來人往覺得熱鬧,拉着兄長跟随母親上了山。
在三清觀內轉悠了一會兒覺得無趣,趁着人多偷偷溜走,未曾想自己在後山迷了路,喊了也無人回應自己,腳下一滑人正要從斜坡滾下去時,突然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擡頭看到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一滴血落在了她的臉上,少年情急下未曾注意一旁的樹枝,劃破了頭。
晏風華已然忘記了哭泣,小少年很是艱難的将她拉了上來,玉佩掉在地上,晏風華撿起來擦着上面扼泥土,刻着“慶和”。
正要道謝,那小少年已不見了蹤影。
這一來一去應有十來年了,誰成想那個時候他們便有過一面之緣了,他可真是自己的福星,一直在庇護自己。
将玉墜放在了他的枕邊,喂了他些流食和湯藥,晏風華也拖着疲倦的身子去外間的榻上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便喚來清平清安為自己梳妝,将長發挽起,戴起定親那日用的頭面,一襲藕粉色宮裝,眼下一片烏青,昨日風大,吹得暖閣嗚嗚響,她有時覺淺,是聽了一夜的風雪。
清平不由得給小姐多擦了些粉掩蓋那片烏青。
方豔君在暖閣下等着她,晏風華見得她行了萬福利,“母親。”
“此次入宮謝恩,若是聽了難聽的話你先忍着些,我知曉你性子是個睚眦必報的,待挨過風頭也不遲。”
晏風華本以為母親要勸自己大度,聽聞後不由掩口一笑,“母親,我記下了。”
她獨自乘車朝皇宮而去,一路上倒也不會那麽膽怯,心中倒是坦然的很,遞了牌子便在內侍的指引下,朝着宮中的花園而去。
皇後已在嬷嬷的陪伴下,在園中欣賞着梅花。
晏風華落落大方站在了皇後的身側,屈膝一禮,“晏風華見過皇後娘娘。”
扶思似是未聽到一般,繼續同身旁的嬷嬷說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