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Ⅲ 名字（11）
Chapter Ⅲ 名字（11）
屍體是護院發現的。
清晨，他打掃庭院，一擡頭，正對上三樓的“碧海潮生”，房間像是裝滿有金子似的，發着盛大的黃色光芒，他承認自己當時起了賊心，乘着四下沒人，溜到三樓去查看情況，用鐵絲一類的東西開了鎖。
“一打開門，金光直射，像一只巨大金色鳥，我當時被光刺得閉了眼睛，一睜開眼才發現是菱角小姐吊在房梁上，臉上還帶着詭異的微笑，我吓得直接……”回想三樓的姑娘們正撞見他吓得尿了褲子，就紅了臉，不再好意思繼續說了。
“總之，商老板、丁老板你們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殺人兇手啊，菱角姑娘的死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商玲珑捏着眉間，擺擺手：“丁老板，把他帶到柴房關起來，食物和水都別給。”
“商老板！”護院還想争辯什麽，已經被人拖下去了。
“紅姑，吩咐院裏院外的，在事情沒有決斷之前，不要嘴碎外傳。”
“知道了。”紅姑退下。
房子裏只剩下商玲珑和丁老板。
“你怎麽看？”商玲珑問。
丁老板拍拍臉，散去一些酒氣，“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覺得那個護衛說得是假的？”
“不，我認為他沒必要撒謊，他有什麽膽子敢對菱角下手呢？”
“那菱角是怎麽死的？”
丁老板思索片刻，換了一個問題：“或者說有誰希望菱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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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玲珑接住這個問題，目光一凝，“你是說是她？”
“唉，”丁老板嘆氣，“這事不好說，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再看看。”
商玲珑有些不滿，“再看看，明天就開業了，日子還能再改不成？”她又不是官府，沒那麽關心是誰殺了人，“明天那麽多要見菱角的公子哥肯定要失了望，現在我找誰來跳第一只舞。”
紅姑處理好事情，推門進來，臉色也不好。
“說清楚了？”商玲珑問。
“嗯……”紅姑欲言又止，“那件衣服……”
商玲珑眉頭一皺，“有什麽你直說。”
“菱角那丫頭不是一直想向你要那件衣服嗎，前幾日鬧得整個雲雨閣都知道了，你硬沒給她。”
商玲珑并不覺得自己做得有哪裏不對，“那是薛濤的東西，且不說我有沒有權力處置，就算有，我也不給，菱角這丫頭就不覺得那樣的東西太晦氣了嗎？”
紅姑理解菱角，她站在薛濤那麽久，早就開始觊觎薛濤所擁有的一切，不管是房子也好，衣服也罷，只要是薛濤的，她都拿來使使，但是現在，“玲珑你不知道，下面的人怎麽說。”
“……下面又有什麽風言風語了。”
“她們說是薛濤的鬼魂殺人。”紅姑說這話時，也感覺到耳邊有寒風。
商玲珑拍了一下桌子，“大白天哪裏來的鬼，像我雲雨閣的人說的話嗎，他們怕不是想看着我倒，全毀了這地方。”
紅姑給她倒了一杯茶，“玲珑你不要生氣，今年發生這麽多事，也難怪他們多想，要我說，不然真請幾個道士和尚來做做法，壓壓邪氣。”
“胡鬧。”商玲珑推開茶杯，“壓什麽邪，我們這裏就是最邪的地方，請道士和尚進青樓，虧你想得出來，說出去，我們雲雨閣指定被人怎麽笑話呢，到時候還有人光顧嗎？”
丁老板不客氣地搶過紅姑的茶，一飲而盡，老好人地勸道：“商老板你別生氣，紅姑也是為雲雨閣考慮……”
商玲珑和紅姑對視一眼，拉着她坐下，“這件事我再想想，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出主意。”
“什麽事情？”
“現在菱角死了，找誰替她。”
聞言，紅姑舉棋不定，“你這可難倒了我，誰能替得了她，大的姑娘都是不讓人省心的主，這小的還沒有培養起來，你讓我趕誰出來登這個臺面？”
“你認為誰合适就說誰，我相信你的判斷。”
紅姑失笑，“你相信我，我還不相信我自己呢，依我說，看你拿什麽标準了，大姑娘你比我還認識他們，也不用我說，新的你看樣子，肯定就是飛卿、莺莺、紫嫣裏挑了，要說跳舞的話，樊素最刻苦，莺莺也還有些底子，懿仙最招人，你說定誰吧。”
商玲珑用右手拇指搓着左手手心，半晌才說：“我們定不了，就讓他們自己來争。”
……
今日雲雨閣顯得格外沉默，菱角之死給每個人都帶來了一定的沖擊。
尤其是小玉，哭得梨花帶雨。
“昨天晚上，她還和我說話來着，其實她也不是那麽壞的人，怎麽就死了呢。”
月娘摟着她的肩，似乎也要哭了一樣。
眉生看不下去了，不耐地說：“你醒一醒，這裏不是真實的。”
小玉被她一說，半天沒回過神，“她不是假的……”
飛卿覺得現在這個時候，争論這個實在沒什麽意思，她降低身段蹲下來和小玉說話，“她死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麽特殊的事情，或者說過一些奇怪的話。”
“沒有，什麽都沒有。”小玉搖搖頭。
月娘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那件衣服，就是今天早上菱角姑娘被發現時，她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她自己的。”
小玉幾乎是脫口而出：“那是織金孔雀羽衣，原本是薛濤的。”
對于這件事大家也有耳聞，黃心穎看向若有所思的藍雯雯，“怎麽，難道菱角的死還和薛濤有關？”
幼薇躲在許婷身側：“是不是薛濤的鬼魂啊？”
懿仙抱手笑道：“是就好了，那你們把薛濤的鬼魂召出來一問，是誰殺了她，我們豈不是可以回去了。”
紫嫣難得開口：“不是鬼，是人在殺人。”
藍雯雯這次擡頭倒是和紫嫣眼神對上了。
“為什麽要殺人？”許婷問。
“不知道。”飛卿說，“如果我們知道，真相一定離我們很近，又或許殺菱角和殺薛濤的人是同一個。”
許婷見不得她故弄玄虛，直接開問：“你們好像知道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我真的一直很好奇，你們到底知道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信息，為什麽你們不能告訴我們。”
飛卿、懿仙、紫嫣快速交換一個眼神，還是懿仙開的口：“因為沒有人願意成為別人成功路上的墊腳石。別怪我們，換了你，你也會像我們一樣做的。”
“什麽意思？”
許婷的問題還沒有得到回答，商玲珑就領着人來了。
姑娘們收了臉上的表情，齊齊行禮：“媽媽好。”
商玲珑擺擺手，在主桌正位坐下，“今天上午的事情，想必你們都知道了。菱角的事情，紅姑已經跟你們說了，我要說的則是關于明天的安排。”
小玉等人臉上皆有吃驚之色，怎麽現在都死人了，雲雨閣這開業還要繼續嗎？
仿佛是向所有人表示自己的堅定似的，商玲珑說：“我知道你們學舞也有一段時間了，既然菱角不能跳，那就來由你們跳。”
“我們？”莺莺驚呼。
“是，第一支舞代表了我們雲雨閣的臉面，我希望由最好的人來跳這一只舞。”
姑娘們并沒有任何激動，也沒有要争取的意味。
紅姑向商玲珑要一個眼神許，繼續說：“最好的人自然應該站在最高處，得到最多人的喜歡，若僥幸得到多位公子垂青，選擇權自然掌握在她手上。”
此話一出，下面出現了截然不同三種臉色。
懿仙饒有趣味，飛卿志在必得，她們已經決定要争這個領舞。
然而大部分人優勢不在容貌，也不善跳舞，幾乎是被判了死刑，這場比賽與她們無關。如小玉、幼薇、細腰等人。
最後一種，紫嫣注意到阿阮、師曠兩人的臉色尤其難堪。
為什麽會這麽難堪？像是自己親手栽下的花竟然結出最惡劣的結果。
“你們且再商量，比舞将于下午舉行。”商玲珑拂袖而去。
紫嫣當然直接過來問阿阮，“你們的反應為什麽會那麽奇怪？”
藍雯雯和許婷對視一眼，不知從何開口，只是黃心穎似乎沒反應過來事情之間的聯系。
“我們可能做了一件錯事。”藍雯雯說。
許婷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你也不知道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紫嫣看她們如此反應就知道她們是不會明說的，便走開了。
等人稍微散去一些，黃心穎才問她們：“你們剛才是什麽意思啊？紫嫣說什麽反應奇怪啊？”
“你還記得那個改變嗎？”藍雯雯說，“現在已經成真了，但并不是以我們想要的形式，只有一個人短暫的挑選權，其他人都是被挑選的。”
“而且，”藍雯雯不忍再說下去，“菱角和這件事是直接相關的，就好像是我做出的選擇害了她一樣。”她看着自己的雙手，恍惚中看到數不盡的鮮血。
黃心穎這才驚覺事情的嚴重性，“不會那麽巧吧，怎麽會呢。”
許婷勸慰藍雯雯：“你別太傷心了，也許不是的呢，現在還沒有調查清楚呢。”
藍雯雯茫然地擡起頭：“菱角她現在在哪裏？”
“不知道。”許婷搖搖頭，“是丁老板派人處理的屍體，現在已經不知道送到哪裏去了。”
黃心穎：“那我們怎麽查？”她也握住藍雯雯的手給她力量。
藍雯雯非常感激兩位好友的支持，勉強振定起來，“今天沒時間考慮這些事情了，你們應該去争取一下下午的領舞。”
許婷用手指指向自己：“我還是算了吧，跑步我在行，跳舞真的不行。”
黃心穎也有些慌張：“我剛才聽到飛卿她們都要去，怎麽争？”
……
商玲珑和紅姑走到門口，還聽到姑娘們說話的聲音。
“其實你不是已經有了人選了嗎？為什麽還要做這麽一出戲？”紅姑問。
“既然是戲，我們看看就好，看看有沒有人會不争氣，露出馬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