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林鴻又在玫瑰叢前站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麽。正想回暖閣處理奏本,有宮女來請他去太後寝宮。

太後面色紅潤,精神很好,招呼他坐。

“你送的那香果然很好,一點上,哀家一覺睡到天亮,還會夢到年輕時的趣事。一醒來,心情也好了。”

林鴻淡淡一笑:“娘娘喜歡就好。”

太後與他閑話幾句,狀若不經意地問:“丞相有沒有覺得,皇帝與劉勇,最近走得有些近了?”

林鴻心裏冷笑,心道太後果然疑心甚重,缺乏上位者的氣度,難成大事。面上卻故作為難之色,一副不知當說不當說的神情。

太後道:“都是一家人,丞相有話直說即可。”

“那臣就明言了。”林鴻誠懇地道,“臣以為劉勇此人反複無常,萬事以利為先,若是皇上——”

說到這裏他停住了,右手掌心傳來指尖劃過的酥麻,他攥緊右手,語氣平穩地繼續道:“——若是皇上許了他極大的好處,他極有可能在皇上與您之間首鼠兩端。還有三個月便是祭祖大典,屆時禦林軍承擔首要的防衛之責,統領的位置,必須要萬無一失。”

太後緩緩地放下茶盞,審視地望着他。

林鴻補充道:“當然,若劉勇是清白的,以捕風捉影的苗頭罷黜一位重臣,怕是會傷了滿朝忠臣之心。臣的建議是,再觀察一段時日,徐徐圖之。”

太後贊同地點頭:“是,你說得不錯。”

她嘆道:“幸好有你在前朝幫襯,不然的話,這偌大一個朝堂,哀家簡直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林鴻動容地道:“姑母言重了,侄兒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光耀我林氏門楣,讓我林氏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太後拿手帕沾了沾眼角,感慨地道:“要是你父親還在,哀家也萬萬不會把重擔都壓在你身上,你父親走得太早,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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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鴻眼裏閃過微嘲的冷意,但很快掩飾下去,提起了另一件事:“慧禪寺的大通禪師昨日出關了,娘娘可要請禪師來宮中講經?”

“大通禪師出關了?”太後道。

人一上了年紀,就喜歡拜佛問道,太後也不例外。她喜愛邀請名寺禪師來為她講經,一講就是小半個月。

太後道:“最近朝堂也算太平,你明日便邀請禪師入宮,哀家也正好閉關半個月,清清心,靜靜神。”

林鴻應下。

從太後寝宮出來,林鴻便去暖閣處理奏本。

暖閣本是皇帝的日常辦公之所,但為表示恩寵,皇帝下旨在暖閣角落加了桌椅,專為丞相辦公所用。

奏本處理了一半,皇帝的貼身太監小鄧子來到暖閣,為皇帝拿幾本鄉野志異。小鄧子手忙腳亂地找了許久,林鴻走到書架前,抽出兩本遞給他。

那兩本正是皇帝平日喜歡看的話本故事,小鄧子忙道:“多謝相爺!”

林鴻問:“皇上身體可好些了?用過晚膳了嗎?”

小鄧子抱着那兩本書,道:“回相爺,皇上好多了,下午醒來便說餓了,晚膳也用了不少。這會子想看點書,便命奴才來取。”

林鴻平淡地吩咐道:“夜裏照顧好皇上。”

小鄧子領命退下了。

把剩餘的奏本處理完,回到相府,已是子時。

書房裏坐着兩人,竟是戶部尚書和禦史大夫。林鴻命小厮給兩人上茶。

戶部尚書捋須笑道:“相爺預料的果然不錯,林宿來戶部任左侍郎,不過月餘便貪了一萬多兩銀子,他還以為自己假賬做得很厲害,還沾沾自喜,以為瞞過了我們所有人的眼睛。”

林鴻輕笑出聲:“家裏做生意的麽,哪能沒兩把刷子。”

戶部尚書道:“相爺這招請君入甕,着實妙哉。魚兒上鈎,相爺準備什麽時候收網?”

林鴻喝了口茶,淡淡道:“本相記得,貪兩萬兩以上定罪為流放三千裏,現在還不夠。他最近和一個花魁走得很近,想辦法做做手腳,得一掌按死,不能讓他有翻身的機會。”

他放下茶杯,從懷中拿出一張紙條,遞給禦史大夫:“上面的人都有問題,你這幾天就找人查,弄到證據,準備上奏彈劾。”

禦史大夫接過紙條一看,上面有十幾個人名,全是林家的人。說準确一點,全是和太後沾親帶故的嫡系。他吃驚地望着林鴻。

林鴻淡淡地道:“林氏在朝堂一手遮天太久,內部早已腐朽。這些都是朝廷的蠹蟲,你只管放手去做。”

他頓了頓,又道:“太後明日起閉關半個月,抓緊時間,在她出關前做成鐵案,別讓她老人家操心。”

“是,相爺。”禦史大夫恭敬道。

人走後,書房恢複了寂靜。

林鴻從懷裏拿出一塊青色的玉佩,正是那晚皇帝塞給他的那一塊。

他摩挲着玉佩,溫柔地輕聲道:“生病很難受,殺些人讓你開心開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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