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你真的有婚約了?”問這話的是慧傷。

沈柯“嗯”了一聲:“抱歉,之前沒有提過這事。”

柳述恍恍惚惚地回過神,猛然間想起自己好像也有一門子糊塗婚約,正想着要不要說出來,就聽沈柯繼續說道:“沒告訴你們,是因為我并不會答應這門親事,張小姐那邊,你們別說漏嘴了。”

柳述立馬閉嘴,心道他自己的婚約也不會答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臉上又恢複了生氣,悄咪咪地問:“所以你是故意找的借口讓她放棄?”

沈柯輕微點了下頭。

“你放心,我嘴嚴,但某個人可就不一定了。”柳述意味深長地看向慧傷,“某個人喝人家的粥喝多了,嘴說不定也跟着漏了。”

慧傷沉默片刻,道:“不會,既然柯兄無意,那我們又何必去做無用功呢,省得叫癡心的人徒生希望,這也是柯兄的用意吧。”

四周的人慢慢散去,被縣令邀請的人都陸續坐上馬車裏離開,慧傷沒有在這之列,催促着他們趕緊跟上去。

城門外停着好幾輛馬車,兩人剛經過,旁邊的簾子就突然掀開,張默陽沒好氣地喊道:“趕緊上車。”

馬車裏,氣氛非常的詭異。

張默笙垂着頭不說話,張默陽死死地盯着沈柯,時不時冒出一聲冷哼,柳述回瞪着他。

沈柯從窗邊收回視線,就看見這兩人成了鬥雞眼。

張默陽敗下陣來,揉了揉眼睛,很不開心:“這下可好,等會方瓊那小子鐵定要來調戲默笙。”

沈柯問道:“此事縣令知道嗎?”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呗,方瓊是他長子,又到了娶妻的年紀,鎮上的人都喜歡默笙,他巴不得默笙嫁過去,白給他掙個好名聲。”張默陽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更難看了,“這幾年都沒什麽人敢上我們家提親,肯定是背後被人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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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默笙擡起頭,安撫着她哥的情緒:“好了,馬上就要到方家了,不就是吃頓飯嘛,吃完我們走就是了。”

張默陽看着坐在對面的兩個人,一個是妹妹喜歡的,可惜這個殺千刀的居然有了婚約。

另一個是他相中的妹夫,結果砍腦殼的突然喜歡上了男人,而且據不可靠消息來說,喜歡的人搞不好就是他張默陽,好可怕的!

總之就是沒一個能跟妹妹成親,可這鎮子再也找不出第三個有他們這種長相的了!

馬車停了下來,幾人陸續下車,柳述和沈柯同時擡起頭,看着匾額上“方府”兩個大字,跟在張氏兄妹倆的身後,并肩走了進去。

裏面已經有部分客人先到了,正忙着和方縣令套近乎,等他們一進去,方縣令臉上就多了幾分熱情,明顯是沖着張默笙的,而後面兩個男人只是順帶的。

雖然柳述是作為金簇節的魁首來參加晚宴,但現場已經沒有人關心這個了,于是他們倆很自然就成了透明人。

沒多久,方瓊重新出現在大堂裏,換了身幹淨漂亮的衣服,一眼就看見了張默笙,雙手背到身後,大步招搖地走過去:“張小姐,久等了。”

張默笙:“......”沒等你。

“聽聞你喜歡桂花,我特意為了你在後院種滿了桂花,想邀你一通欣賞欣賞,不知可否賞個臉?”

張默笙還未答話,其他人就笑着起哄:“方少爺真是有心啊。”

“方少爺對張小姐的情誼,真是令人敬佩啊。”

“可惜我是個男人,不然我都想嫁給方少爺了。”

大家笑了起來,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你是男人也可以嫁啊,我朝民風開放,還是能容得下你這點喜好的。咱們方少爺一表人豺,配你綽綽有餘了。”

衆人一愣,齊齊看向說話的人,只見那人半坐在門檻上,吊兒郎當的,一只手擱在膝蓋上托着腮,說得一臉無辜。

那張臉讓人過目難忘,幾乎是一瞬間,大家就想起他就是今天贏了方瓊的愣頭青。

“這個小......公子說笑了。”方才說話的那人讪讪一笑,“我不過是句玩笑話而已。”

柳述:“玩笑話就敢随便開到咱們方少爺頭上?”

那人臉色一僵,馬上看向縣令和方瓊,着急得馬上解釋。

方瓊直勾勾地盯着柳述,心裏把他罵的半死,不過再一看他穿得破破舊舊的,又舒坦了幾分。長得再好看有什麽用,張老爺是不會把女兒嫁給一貧如洗的人的!

他暫時忽略掉這個不足為據的威脅,繼續邀請張默笙,張默笙回道:“我不喜歡桂花。”

方瓊:“是嗎?我不信。”

“......”張默笙是看出來了,這是打算胡攪蠻纏了,但今天來的客人很多,諒他也不敢做出什麽過分的事來,“那請張少爺帶路。”

方瓊喜形于色,連忙帶着她往後院走去,然而穿過一個走廊,他停了下來,回過頭看着莫名其妙跟上來的三個男人:“你們來做什麽?!”

“我是默笙親哥哥,陪她一起賞花,不行嗎?”張默陽故作鎮定地說。

行,以後這就是大舅子,方瓊忍了,他又指着柳述問:“那你呢?!”

“我是默笙幹哥哥,陪她一起賞花,不行嗎?”柳述挑眉。

“幹哥哥?!”方瓊扭頭就問張默笙,“他是你幹哥哥?”

張默笙看了柳述一眼,幹巴巴地點了下頭:“嗯。”

“那你——”方瓊扭頭瞪着沈柯,沈柯友好一笑,點了個頭。

“你這麽多幹哥哥?!”方瓊難以置信地看向張默笙。

“嗯。”

最後,方瓊站在自己精心準備的桂花園裏,也不知道為什麽和三個大男人一起賞花......

這和想象中的花前月下完全不一樣!

張默笙剛進入桂花園,就聲稱身體不适,讓丫鬟帶着去休息了,只剩他和她哥哥們一起杵在這幹瞪眼,旁邊還時不時響起兩個幹哥哥的對話。

“阿柯,你聞,好香。”

“嗯,這是四季桂,不止在秋天開花。”

“味道還不濃,挺好聞的......啊,那一棵好大!”

“我們也可以在院子裏種一些。”

“那能不能再種棵柚子樹?我想吃柚子了。”

“行。”

方瓊眼睜睜地看着這兩人站在他的桂花樹下,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這畫面好熟悉,熟悉得他都在腦海裏排練過了千百遍了——

這才是他想要的花前月下的場面,結果現在變成他栽樹,別人來乘涼了!

方瓊氣得夠嗆,厲聲道:“你們給我滾出這裏!”

柳述和沈柯同時看向他,随後柳述擡起腳,他條件反射地捂住肚子後退兩步,卻發現他只是動身往前走而已,下一刻,就聽見他說:“妹妹,他讓我們滾。”

“好,那我們快滾吧。”張默笙說。

方瓊猛地回過頭,看着終于回來的張默笙,連忙上前攔住她們:“不不,我說的是他們,不是你。”

“可他們是我的哥哥,我不能抛下他們。”

“這裏沒有危險。”

話音剛落,柳述就面無表情地“哎呀”一聲,抓住沈柯的胳膊:“這裏好滑滑,腳腳受傷了。”

方瓊:......你演得還能更假一點嗎?!

“那我們去找大夫吧。”張默陽立馬說,“走走走。”

沈柯忍着笑,配合他的表演,扶着他往前面走,低聲道:“我等會找縣令問點事,你跟着張默陽他們先回去。”

柳述本想問問他找縣令做什麽,結果一偏頭,就被他的側臉給迷得死死的。

察覺到他直勾勾的視線,沈柯疑惑道:“怎麽了?”

“你臉上有東西。”

“什麽?”沈柯摸了一下臉,什麽也沒摸到。

“我幫你。”柳述伸出拇指,在他臉頰上抹了兩下。

動作不輕不重的,沈柯擡眸看着他的眼睛,等他停下來後,才問道:“擦完了嗎?”

“......還沒呢。”柳述脖子有些紅,故作鎮定地又摸了摸他的臉。

正跟張默笙不停搭話的方瓊無意中擡起頭,看見這兩人靠得那麽近,又是摸臉又是四目相對的,氣得他當場罵了句娘,這恩恩愛愛的畫面不也是被他想象過千百遍的嗎?!

晚宴還沒開始,張氏兄妹聲稱要帶柳述去找大夫,跟縣令辭行。

縣令看了一眼柳述,柳述是趴在沈柯背上的,不好辨認真假,也沒有強求,只是瞅了一眼不争氣的兒子,就讓他們離開了。

不一會兒,他又看見背着柳述的人又回來了,并直奔他而來,彬彬有禮地問:“方大人,在下有點事想找你談一下,可否換個地方?”

夜幕降臨,晚宴已經開始了。

賓客滿座的院子裏,一道人影從角落裏離開,無人關注到。

走出熱鬧的大門外,沈柯長舒一口氣,這裏沒有人認識自己,完全不用跟一些并不相識的人假意寒暄,省去了許多麻煩。

他轉頭就往張家的方向走,剛走沒幾步,巷子裏突然竄出一個身影,從後面捂住了他的眼睛。

沈柯安靜片刻,忽然笑道:“我以為你去了張家,怎麽還在這裏?”

“這麽容易猜到嗎?”柳述笑着松開手,與他一道回客棧,問道,“你找縣令聊什麽了?”

“土匪的事。”

柳述愣了一下,想起那群該死的土匪,真是氣的牙癢癢,讓他淪落到身無分文的地步。可轉念一想,若是沒有經過土匪一劫,他大概永遠也不會認識阿柯。

“前幾日我在客棧裏聽聞其他的人說,最近土匪又有動靜了。玉米熟了,這群土匪開始偷搶莊稼。收成一少,農民們家裏就很難熬了。”沈柯說。

“難怪慧傷說最近來讨粥的人越來越多了,這事縣令怎麽說?”

“說是會派人去追捕土匪,但願是說真的。”沈柯頓了頓,神色晦暗,“我打聽過,這群土匪已經不是一兩次作案了,官府遲遲沒有捉拿歸案。一問就是在追捕了、地形偏僻不好抓、有消息就通知他們......”

“那看來這次你也多半是白費口舌了。”柳述聳聳肩。

“如果是白費口舌,那我就只能多跑跑腿,往上呈報了。”沈柯說。

柳述側頭看了他一眼,竟從他平靜的語氣裏,聽出了些許別的含義,就好像是,他早就做好了這個打算,只是在等候縣令會給出什麽樣的答案了。

但他無權無勢無錢,縣令想捏死他就跟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好,你想做什麽都行,我陪你一起。”柳述說。

沈柯眼眸流動,側目盯着他的側臉,街上朦胧的光照在他的臉上,長睫在落下一點淺淺的陰影,卻遮擋不住他眼裏肆意的笑容,他不自覺多看了幾眼,才緩緩勾起嘴角:“好。”

街上有些熱鬧,比起村裏的夜晚的來說就顯得生動好玩多了。沈柯突然放緩了腳步,不知想到了什麽,扭頭問道:“你想去逛逛嗎?”

“逛哪?”柳述問。

“哪裏都行,有你想逛的地方嗎?”

柳述本想說沒有,這小鎮真沒什麽值得逛的,正當他要拒絕時,猛地反應過來,這可是他們兩個人一起逛呢,培養感情的大好時機!

“那我們就随便逛逛?”

“好。”

柳述和他一起在街上閑逛,原本無趣的街道也變得不一樣了,光是就這麽瞎走一通,也覺得別有一番樂趣。

當他有意無意地去踩沈柯影子的時候,對方突然停下來,轉頭看着他。

他心虛地擡起頭:“怎麽不走了?”

“你和慧傷、張默陽他們出去玩的什麽?”沈柯問。

“啊?”柳述轉了轉眼睛,發現沒一個說得出口,讪讪笑道,“沒玩什麽,也是瞎逛。”

“真的?”沈柯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說的話我都會當真的。”

“......”柳述頭一次感受到撒謊是件很費勁的事!

一看他心虛的表情,沈柯就知道他和張默陽他們去偷偷玩別的了,還不想讓自己知道。

“是不是去賭坊了?”

“絕對沒有!”柳述頓時挺直了腰板,“真的,上次你說過我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去過賭坊了!”

“哎喲,客官,你又來了?”這時,旁邊走過來一位妙齡女子,穿得很涼爽,伸手就要去拉柳述,“今日怎麽不是帶張公子來了?”

柳述大驚失色,這不是那個花魁嗎?他擡頭一看,前方赫然就是那座青樓!

“客官?又?”沈柯眼神幽幽,聲音涼涼。

柳述:“你容我狡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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