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可能是因為喝了酒,有點犯困,在等可愛檢查的這段時間我居然睡着了,後來還是被醫院的護士叫醒。

是可愛的家屬吧?進來一下哈。

我一睜眼就發現自己正枕在楊昊的肩上,身上甚至還蓋着楊昊的外套。

我腦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了。

離譜,實在是離譜。這他媽到底是怎麽回事?譚嘉柚你還想不想在公司裏待了。

事情發生得太過荒謬,以至于有一剎那我懷疑自己還在夢中,直到楊昊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走吧。

我忙着起身,額頭撞到了他的下巴,甚至感覺到了他下巴上的胡茬兒。

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我把外套還給他,連連道歉,就差鞠躬鞠到九十度。

他吸了吸鼻子,套上外套。

兩位就是可愛的家屬吧?

不是,只有我是。我在心裏默默插嘴道。

醫生很顯然沒有察覺我的想法。

不用太過于緊張,我們檢查過了,狗狗只是飲食不規律導致的腸胃炎,回去禁食禁水四五個小時,然後喂一些益生菌觀察一下哈,這周都盡量喂好消化的食物。

那個,醫生,什麽算好消化的食物?為了圖省事兒,可愛回家之後就一直吃的狗糧,我從來沒給它準備過什麽花裏胡哨的吃的。

這個喂一些肉末粥啊、胡蘿蔔粥啊、面條米粉之類的,都可以的。醫生語氣輕松道。

我口罩下的表情瞬間有些凝固。粥、米粉?我自己平時從來不開火,在國外待了兩年都沒學會做飯,難道現在居然要為了一條狗下廚嗎。

或者我給你開一些處方糧吧。她可能是意識到我的為難,補充道。

我頓時松了一口氣。好好好,那我多來一點吧。之前它也都吃的狗糧,其他東西我怕它吃不習慣。

從醫院出來,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但天色也完全黑了下來。

剛出醫院我就發現收據落在了裏面,楊昊幫我抱着可愛拎着處方糧在門口等着,我匆匆折返回去。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叫好了車,在車旁站着等我。

我伸手過去,他遲疑了一下才把可愛送回了我懷裏。

回程的路上,我本來是想感謝一下楊昊。但他看起來太過疲憊,全程雙臂抱胸閉目養神,除了期間打了兩個噴嚏外,沒發出任何聲音。人睡着會打噴嚏嗎?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車是楊昊叫的,扣的也是他的款,下了車我把錢轉給了他。他本來說不要,但架不住我堅持。他已經浪費了一晚上陪我去醫院,于情于理這個錢我肯定是要給的。

碰到楊昊的時候,他剛從公司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吃晚飯。想到這兒我随口問了一句,就當是關心領導。

還沒呢。趕飛機,中午也沒顧上吃。

我也就是這麽一問,也沒想到他是真的沒吃,甚至還告訴我連中午都沒吃。我更加不好意思,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麽接他這句。

我只能又說了一遍實在不好意思,那楊哥您趕緊回家吃飯吧。

說完之後我自己都覺得好笑。沒吃飯是吧?那就趕緊回去吃吧。我他媽說的這是什麽話啊。救命,正常人應該怎麽說話啊。是不是應該說那要不去我家吃個飯?可是問題是大家都是剛回來,我家也沒飯啊。那應該說點什麽,要不我給您點個外賣?這更奇怪了好吧,他又不是沒有錢,為什麽要我給他點外賣。

我內心戲演得如火如荼,楊昊倒是沒什麽特別的表情,嗯了一聲說那明天見。

都說博美腸胃弱,之前我還沒感覺,這次折騰了一次我算是知道厲害了。醫生說是飲食不規律導致的腸胃炎,但喂狗糧我用的都是自動喂食機,定時定量的出糧,怎麽還能飲食不規律呢?

我一邊嘆氣一邊把機器裏剩餘的狗糧倒進密封袋子裏收好,把剛剛醫院開的處方糧換了進去,又調好了明天的出糧時間。

可愛已經睡着了,縮在淺藍色的毯子裏,打起了小呼嚕。它睡得香甜,我忍不住靠近,輕輕撫了撫它腦袋上的毛。

手機裏有幾條消息,分別來自我媽和許琦。以往每天回家我都會跟我家小老太太報備一聲,所以八點二十多的時候,她發消息過來問我是不是加班。許琦的消息倒是不着急回複,都是一些搞笑的短視頻分享。

可愛生病了,我去了一趟醫院。我沒回我媽語音,只在對話框裏打了一行字。想了想,我又把字一個個删掉,不打算跟她提這一茬兒。當初養狗的時候她就說麻煩,極力反對。現在要是知道了可愛生病大晚上還要跑醫院,肯定又要念叨個沒完。我太累了,此刻只想洗完澡就睡覺,不想跟她發生争執,索性回了個,嗯嗯,我剛到家。

近兩年雖說畢業生數量多、工作不好找,但秋招開啓的時間各大公司倒是一個比一個早。去年我記得我是十月中才投的我司的簡歷,結果今年還不到十月,許琦跟我說我司的秋招通道已經開了。

怎麽着,許大小姐也想來我們公司?

許琦去年因為想留在美國和萬辰一起讀博,秋天的時候沒顧得上參加國內的秋招。她爸是開公司的,家裏家底厚實,不着急工作。我當時隔三差五喊她,我說姐妹來和我一起工作吧,讀博太難了,她都不為所動。有情飲水飽,但就怕愛情連口能喝的水都帶不來。

其實在秋招之前,我也曾動搖過,要不要繼續讀書,申請個phd。可能是本科學校實習都不錯,剛進了美國這邊的學校沒多久,我就找到了professor帶着做research,并且同一個課題還一連做了兩學期,甚至professor還提出要繼續研究。雖然我最初coding很菜,數學推導也就那樣,但我寫report的功力還行。Final課題彙報的時候,我整了個100來頁的report交了上去,還得到了professor特意發郵件過來誇獎。

但我是真的不喜歡research。倒不是research是多麽枯燥乏味,前期google找資料、讀paper,中期和大家一起brainstorm,研究模型,其實也各有各的有趣之處。我不喜歡的,其實是每周開會彙報。那種你可能明明一周很努力卻一無所獲、導致定期彙報的時候顯得好像什麽都沒做的感覺,對我來說過于stressful。當時我們組是周三開會,每到周一我就開始痛苦,周二開始痛苦加劇,周三一早達到痛苦的巅峰。由于疫情第二學期學校中途轉成了網課,有問題也沒法及時的和professor讨論,竭盡全力但是卻找不到一絲頭緒的感覺我實在是不想再體驗五年。這大概就是理科工作和讀博的區別。工作上實際操作的事務不會那麽學術,就算是再難也多少能弄出來一點東西。但做research,一旦卡住就是真的卡住,0和1之間的差距可能就像從地上跨到天上。

是啊,想去你們公司。我正好在逛你樓下的商場,要不中午一起吃個飯?

行啊。我一看時間,十一點十八,離午休就差十二分鐘。現在下去,應該不算早。

許琦說她在樓下等我,我揣了門卡和手機,蹑手蹑腳的離開了工位。

因為是提前溜出來的,所以特別擔心被人撞見。但墨菲定律告訴我們,越是怕什麽,就越是會來什麽。下到一層我一眼就瞅見站在一旁星巴克門口的許琦,高興的沖她揮了揮手,誰承想手還沒落下就看到了正往這邊走的楊昊。

楊……楊哥。

提前跑出來吃飯被直系領導抓包,我有點尴尬,更別提我昨晚還靠在他肩膀上睡了一覺。

他打了個招呼進了大樓,我臉上不自覺升起來的溫度半天沒降下去。

怎麽着?看上你同事了?許琦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領導,撞見我提前出來吃飯。我嘴角抽了抽。

許琦一副了然的表情,也不知道她了然了什麽。

附近有家泰國菜還不錯,中午人多,但是今天出來得早,應該用不着排隊。

譚嘉柚,你說我要不要今年再申一下phd。我和許琦并肩往餐館走,她問我道。我跟你講我現在都心理陰影了,這萬一又全聚德怎麽辦。

申請的學校都被拒,簡稱全聚德。

我說你想讀博嗎?想讀你就接着申呗。

許琦嘆了口氣,歪着頭想了半天。

我也不知道。

做出不讀博、直接找工作,其實并不是一個很簡單的決定,之前那個夏天我也糾結了很久。

我爸媽一直希望我讀博,一口氣讀到底,成為高校老師,這輩子就算有了指望。可能這就是大多數父母相似的偏好,公務員和老師,穩坐食物鏈的頂端。

讓我在國外一直讀下去,對我來說并不一定是最正确的選擇,但卻是對我父母來說的最優選擇。花錢供我讀到博士畢業,他們可以得到一個無愧于心的假象,說服自己對于子女的教育已經盡力,就算是我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那也是他們無能為力的事情。

人無時無刻不面臨着選擇。有時我們很難辨別哪些是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哪些是別人灌輸過來的思想。我不想讀博,所以一想到讀博我就很抗拒。但我爸媽為了勸我讀博,念叨了許多找工作的難處給我,導致我一度對工作也很抗拒。刻意的引導下,我自然而然的更加傾向于自己相對熟悉的領域,也就是繼續讀書。但我內心深處卻又不想讀博,于是停在原地打轉無法抉擇。

其實在各個選擇全部展開擺在面前的時候,人們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他們不一定認識到這一點。

我問傅瑜之,我說你說我是讀博還是找工作。

一萬五千公裏外的傅瑜之那邊淩晨三點多,他躺在床上,聲音懶懶的。你想讀博還是找工作?

我說我沒想好呢。

讀博好啊,可以再玩幾年。電話那邊的他好像翻了個身。如果這兩年找工作形勢不好的話,我爸也說讓我想辦法讀個博。

我說可我不想讀博。

傅瑜之倒是沒想着勸我什麽,毫不猶豫的話峰一轉接着我的話往下說。那你就不讀了呗,找工作。讀那麽多年幹什麽呢,讀完都老了。

我說好。

傅瑜之像極了一顆磁石,總是可以幫我尋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街邊正好有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在抽煙,煙霧順着風飄了很遠,在陽光下的顏色淺到朦胧。

我大概是又在想傅瑜之了。

我總會在很多明明看起來很平常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傅瑜之。

比如吃西瓜的時候。

上班以後每天下班回家晚,有時候自己懶的剝水果,會點附近店裏的鮮切水果。有一次我點了西瓜,邊吃邊和我媽視頻。

小老太太瞅着我面前的水果,一臉嫌棄。切好的水果,你不覺得髒嗎?

這不是懶嘛,懶就別嫌髒。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您看我吃的是啥,西瓜!西瓜,我自己也不會弄啊。

在出國之前,我從來就沒切過西瓜。這對于一個成年人來說确實有點生活不能自理,但對于一個不會做飯的成年人來說倒是顯得十分合理。菜我都不怎麽切,又怎麽可能會去切西瓜這麽大個兒的東西呢。

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切西瓜,是在上一個夏天,在美國我狹小的公寓裏。

害怕病毒,不敢吃超市的果切,又實在是過于思念西瓜的味道,逼得我這個從沒有切過西瓜的廢物從超市扛了個整個兒的西瓜回家。

這本身不是一件大事,但實際操作卻又沒那麽容易。菜刀卡在西瓜中間進退兩難的時候,我甚至想過plan b,把這一整個西瓜和刀一起,裝進垃圾袋裏丢掉。

那天中午我在和傅瑜之打電話。他說他剛回公寓要去洗個澡,我說行那我去切個西瓜。

手機放在廚房的臺子上,我倆的電話一直沒挂斷,我就這樣膽戰心驚的切完了西瓜。雖然電話那邊沒有聲音,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

He is not here.

He is everywhere.

傅瑜之一直都在,無論他在不在我的身邊。

你他媽想什麽呢?這麽出神?許琦插了只生腌蝦丢進我的盤子裏。

拿走拿走。我一臉嫌棄。我不吃這玩意兒,我害怕。

你就不能嘗試嘗試新鮮事物?

不能。我想也沒想就答,夾了一塊咖喱土豆。

你看到梁磊發的朋友圈了嗎?他那個,訂婚宴請帖。

啊?我一愣。

就昨晚啊,他發的。譚嘉柚你昨晚幹什麽去了,突然想起來我昨晚發你的消息你好像現在都沒回。

可愛,可愛生病了。我晚上去了趟醫院。我解釋道,打開手機從通訊錄裏邊找梁磊。

梁磊,訂婚?

擦,還真是。晚上八點多發的,一張訂婚請柬,底下一堆人點贊。我趕緊也跟着點了一個。

等等。我忽然覺得哪裏不對。袁娅蕾才找我喝完酒,沒一會兒梁磊就發了朋友圈官宣訂婚。要說這中間沒點什麽、在同一天純屬巧合,我是怎麽也不能相信的。

我跟許琦把昨晚的事一講,她也恍然大悟的罵了句操。但她罵的,好像跟我不完全是一個意思。

譚嘉柚,我昨晚上問你你是怎麽給我說的來着?我他媽蹲了一晚上等你的八卦,你給我火兒澆滅了,現在跑來給我講?

我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意識到了這點,咂了咂嘴開始琢磨着解釋。這不是……那個,可愛,不是病了嗎。我就沒顧上跟你講……

跟我回消息的時候你還沒回家呢吧,咋發現的可愛病了?許琦白了我一眼。

哎呀這不重要。我舉起飲料壺給許大小姐添水。

這幫人搞得也是夠花花的。你說結婚就結婚,還訂婚搞這麽一下子,還請柬。你說他發在朋友圈,時間地點都在上面,雖說不是單獨給咱們發的,但咱是去還是不去?

去吧。許琦舀了一勺炒飯吃進嘴裏。反正周日,也不是工作日。

去了不會還要随份子吧。我下意識的看了眼我微信錢包裏的零錢。

許琦也跟着頓住。啊,不是吧?咱們都還是寶寶呢,怎麽就要随份子了啊。

曾經以為距離自己很遠的事情,突然就出現在了眼前。看來過不了多久,我就要成為春節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的時候,口中念叨着的、二十五六還不結婚的那個了。

那也沒轍啊,得去啊。許琦無奈的嘆氣。到底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一千塊的情分總還是有的。

我冷哼一聲。這可說不好。我一個月工資才六千,一千塊對我至關重要。

你不去?許琦瞥我一眼。真不去?

我沒吭聲。

梁磊的訂婚宴,最終我還是沒有去成。

周四晚上接到楊昊的緊急通知,說是我們項目甲方的公司有事情需要我們處理,讓我臨時和他飛一趟廣州。

人是沒去,但紅包還是沒少。給梁磊轉錢的時候我肝兒都在顫,滿心都是這要是最後我一輩子單身沒結婚豈不是虧大發了。

好在可能因為只是訂婚,梁磊把我發的紅包退了回來,說是等辦婚禮再收。

我因為出差沒去,許琦因為要準備面試也沒去,倒是沒有人追到袁娅蕾的後續,着實有些令人遺憾。

內心深處我在期盼着什麽樣的劇情呢,其實我也說不清楚。以袁娅蕾的性格,以及她現在也有男朋友的實際情況,抛下一切去挽留梁磊的這樣的事兒她估計也是做不到的。而且就算是挽留住了梁磊,現在的梁磊也不是六七年前的梁磊了。對那個時候的梁磊來說,袁娅蕾是第一個讓他心甘情願付出的女孩兒。而對于現在的梁磊來說,袁娅蕾只是十年後的朋友。梁磊的眼淚不只為她而流,也為別人而流。

作為大型國有咨詢公司,永聯對接了國內衆多傳統行業的企業。我現在跟的楊昊的項目,甲方就是傳統行業中造紙行業裏面的龍頭,總部在廣州的雲亞紙業。一般來說,項目的關鍵在于前期。和雲亞達成合作的時候我還沒進公司,據說是楊昊單槍匹馬飛廣州談下來的。聽林媛媛說,楊昊連軸轉和雲亞的幾個老總喝了個三天三夜,直接喝去了醫院洗胃。第二天他又堅持工作,以驚人的毅力和完美的發揮參加了講标,最終才拿下了這個大項目。

傳聞畢竟是傳聞,多少是摻了點水分在裏邊的。但楊昊工作勤懇,常年駐紮在辦公室,這樣的事情聽起來雖然誇張,但敬業如他,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這次出差,楊昊也沒說要去多久。前一天晚上交代我第二天要飛,讓我趕緊收拾行李訂好機票,第二天早上就直接機場見了。

北京到廣州的距離遠,飛過去的機票也是真貴。我打電話跟我媽抱怨了半天,臨時出差也就罷了,公司居然還要讓我們墊付機票。我一共才拿過六千多的工資,這一下居然就要讓我出三千多的機票。

我媽聽說我要出差,還是飛廣州,第一反應不是女兒啊注意身體別太辛苦了,而是去廣州?哎哎哎,周揚他那個兒子,之前是不是在廣州工作?

好像是?也好像不是?深圳和廣州我一向分不太清楚。

關我什麽事兒啊?媽,我是去出差。我有點無奈。再說了,周柏琛都回北京了。

上次見完面兒,你倆還有聯系嗎?我媽還是沒放過我。

沒有了。我實話實說。見面還好,因為沒有辦法,兩個人都坐在一塊兒了,總得說話吧。但不見面,隔着網線和茫茫人海,如果對對方沒有興趣,肯定不會浪費時間在彼此身上。

怎麽不聊天呢?我媽不依不饒。人家那麽好的條件,你倒是主動點啊。你看,你這次出差,這不就有話題了嗎?人家在那邊生活了那麽久,什麽什麽都熟悉,你問問他哪兒好吃哪兒好玩什麽的,一來二去不就聊上了嗎?

得得得,媽媽媽,我這兒收拾東西呢,明天還要出差。而且我是出差,什麽吃啊玩啊的。我打斷她,匆匆忙忙挂斷了電話。就先這樣兒啊,明天讓我爸過來把可愛帶走。孩子不能自己在家,你倆幫我養幾天,拜托拜托。

這次出差,公司同時派出了好幾撥人,分別去雲亞廣州的總公司,和北京上海的分公司。廣州這邊,派了楊昊作為首領,林媛媛作為主将,我跟着打雜。同為新人的祁珩也被派了出來,去雲亞北京的分公司駐紮。

好像是甲方那邊出了什麽問題,時間緊張,我們三個一下機場就被安排了任務,分別前往不同的地方。甲方幫我們叫了三輛滴滴過來,楊昊回市裏的總公司,林媛媛去甲方的一家合作公司,我則是去郊區的造紙工廠。他們兩個具體是去幹什麽我也不太清楚,楊昊只給我講了個大概。他語速太快,我也就聽到了一半,更別提聽明白了多少。不過我的任務倒是清晰明了,坐車去郊區的工廠裏,找一個姓劉的主任,取一沓預先準備好的紙張樣品。

一個閃送能解決的事兒,非要讓我親自去取。但領導這麽說了,我就得這麽做。我特意準備好了裝樣品的公文包,和楊昊林媛媛在機場分別,各自拎着行李箱上了車。

機場和工廠都在郊區,但卻是在廣州南北兩端的郊區,相隔十萬八千裏。不過還好是下午,路上還沒開始堵車,很快就到了工廠。

找到劉主任簽字領了樣品,我把樣品放進公文包裏收好,還沒出工廠的大門就傻了眼。從剛剛下了車到現在,頂多過去了二十分鐘,但外面完全就變了個天兒。瓢潑大雨說來就來,電閃雷鳴,完全沒有一點兒征兆。

說是瓢潑大雨,可真是一點都不誇張,雨跟用水盆往下倒一樣的往下砸,我剛推開門還沒出屋檐,半個袖子就被淋了個透。我連忙縮回門裏面,甩了甩胳膊上的水。

幸運的是,我此刻還在屋裏,不是拎着行李箱走在去哪兒的半路上。不幸的是,我現在還在這窮鄉僻壤的郊區,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我嘗試了半天也叫不到車,手裏還有個怕濕的公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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