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8章

男人的目光不加收斂看向他, 裏面的森冷越濃,霍浔的臉色也漸漸變了。

随從發覺霍浔站着沒有動,“公子, 您在看什麽呢?”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房檐頂上空無一人, 也不知他什麽,竟然看得如此入迷。

“沒什麽。”

霍浔往內宅走, 随從說, “這場火勢來得蹊跷,公子真的不下令徹查麽?”就怕混進有心之人。

“不用了。”失火的因頭已經找出來了,查什麽。

他真是明目張膽, 霍浔冷笑, 也不怕玩火自焚。

霍浔陪着沈辭寧用了早膳後, 便去上早朝了, 昨天晚上因為廚房走水,早膳是下人出去外頭買的。

香梅說廚房已經在修繕, 還要廢幾日的功夫, 讓她多吃些, 沈辭寧就動了幾嘴,便将筷子放下, 霍浔走了之後,她臉上的笑意便下來了。

“小姐, 是不是不合您的胃口?”院裏的下人還真是會賣, 都是些沈辭寧歷來喜歡的。

“不是。”沈辭寧凝着一張小臉說道。

“那您為什麽不吃呀?”明明都是小姐愛吃的, 她好像興致缺缺的樣子, 木筷将糖酥包戳得稀碎,也不見吃一口, 倒好像是在生氣?

“你方才說這些早膳是去什麽地方買的?”

“不是奴婢買的。”香梅索性就叫了早上出去買早膳的下人過來給沈辭寧回話。

下人到了沈辭寧跟前支支吾吾說不出言語,到最後才說是到了外頭,正巧遇上嚴府上的人,一道去買的,這些都是廣陵時下賣得好的,那嚴府下人給推薦的吃食。

Advertisement

沈辭寧冷笑,什麽時下賣得好的,每樣都正中了她的胃口。

“嚴府的人?”香梅重複問道,“适才你怎麽不說呢?”她沒有轉過彎,約莫想着沈辭寧是聽到嚴府的人生氣。

下人原也不是譚江跟着來的,不知道裏外的門道。

本來霍家和嚴家的事情就鬧得沸沸揚揚,“奴婢原聽說嚴大人為霍大人保薦官位,兩家是故交...”

那個跟她一道采買的丫鬟到了她的面前與她套近乎,也是這樣說的,她便沒有注意。

況且,能和嚴府的人攀親帶戚這不是好事麽?多少人想有這個福氣都沒有呢。

“小姐,奴婢再為您重新去買些吃的來罷,您消消氣。”香梅罵了一通那婢女,哄勸沈辭寧道。

沈辭寧閉眼又睜,将心裏的氣給壓下去。

“你去把院子裏的人都給叫來。”香梅立馬去辦。

待人都來了,烏泱泱站了一圈,這一對比看下來,還真是對比得明顯,并不是她昨日眼拙錯了。

旁的看不出來,但是看相貌,分撥到霍浔院子裏伺候的丫鬟,個個都生得漂亮,其餘院裏的相貌平平。

“小姐,人都叫來了,您是有什麽吩咐嗎?”

沈辭寧原是想将人都給趕出去,可偌大的院子,若是全都趕出去,只靠譚江來的人,只怕人手不夠,再換一批,誰知道暗中會不會被人給做手腳。

“那撥人不要,全都給送出去。”沈辭寧指着霍浔院裏伺候的人,口氣不是很好。

“夫人,我等不知犯了何錯。”丫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跪了下去。“是何處侍奉得不好麽?”還跟狗皮膏藥似地賴上了。

沈辭寧可不想裝面子,“生得太好,放在院子裏我瞧了不悅。”

她直言爽快,倒是叫下頭跪着的丫鬟塞了話,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不好張口了,這夫人怎麽不按常理說話呢。

倒是一眼就看出了心思?

原先帶她們進來的人說了,霍家幹淨,院子裏只有一位主位的夫人,那霍大人龍章鳳姿,若是能得了他的青眼,争個姨娘當當,日子可就飛黃騰達了。

她們心裏都揣着念想,誰知道第一天就要被趕出去。

昨兒個見到沈辭寧,自恃美貌的姑娘心裏沒底,夫人生得貌若天仙,霍大人見了她,旁人還能入眼麽?

正巧是夫人生育不久,兩人似乎是分院子各住,想着就趁這段時日好好在霍大人面前露露眼,誰知昨兒個夫人又帶着人過來了,今日就要将她們給趕出去。

霍大人前腳才走,想找他賣賣可憐,都沒人在啊。

“夫人美貌,奴婢們比不過夫人,就是想留在霍府踏踏實實做事,能有口熱飯吃。”為首的婢女率先說,“求夫人留下奴婢們罷。”後面的丫鬟都跟着附和。

沈辭寧臉色稍有緩和,說出口的話确實不容置喙的口吻。

“讓你們出去,又不是送你們去見官進內獄,不過是換個地方,只要勤勤懇懇,必然不會缺衣少食,有你們的飯吃。”

“奴婢們是何處伺候不盡心,惹夫人不悅了麽?夫人說了,奴婢們一定改,日後定不會再犯。”

沈辭寧撐托着額頭。“我與...夫君新婚燕爾,眼下你們放在他的房中,我着實不放心。”

“別的院子又怕屈就了你們,況且院子裏的人太多了,我們自己也帶了随行伺候的,着實用不上。”

她的聲音漸漸平穩,解釋的話也就稍微多了起來,不過,再一次的話依舊很直接,下頭們的婢女斟酌着,還真是找不到話回。

“自己想清楚要走的,我想香梅每人

PanPan

給三錠銀子,返還身契,若是不想走的,我叫人發賣了出去,便沒有錢給你們領了。”

她的聲音撥高了,丫鬟們真有些被她給吓着了。

“難得見辭寧發會怒氣。”旁邊傳到一道聲音。

沈辭寧看過去,“玉絮?”

章成公主不知道何時來了,正倚在紅柱旁抱着手腕瞧院裏的熱鬧。

“請長公主安好。”沈辭寧給她行禮。

章成嘶一聲,把她給拉起來,“辭寧又來請安行禮,是多日不見,與我生疏了?”

“不是,畢竟是天子腳下,廣陵地界,不能壞了規矩。”處處都是耳目,保不齊就傳了風聲出去。

章成公主擺擺手,“什麽請安規矩,又不是在宮裏,你我之間就別這般客氣了。”

“坐。”

“昨兒廣陵火光沖天,下人說你們院裏廚房燒到了,想必今日不大方便,故而叫人送來,嘗嘗我府上人的手藝?”

沈辭寧沒有拘束,點了點頭,香梅連忙将桌上惹沈辭寧生氣的吃食給撤了,擺上章成公主叫人送來的。

“外頭人可沒有這樣的口福。”章成公主見她臉色不大好,有意逗她笑。

沈辭寧抿了抿唇,嘗了兩口甜粥,味道着實不錯,“的确。”

“妹妹是想發賣了這些奴仆麽?”

“是啊。”奈何話都說透了,人賴着不肯走。

“我瞧着個個都是妙人,難怪妹妹不想留下,不如放到我的長公主府,有些個王公貴胄上門時,我也好使出去擺擺門面。”

再好不過了,沈辭寧嘴裏的糕點都沒咽下便點頭。

“你們可願意去長公主府?”章成身旁的婢女問道。

下首的丫鬟也聽到了适才兩人的對話,能入長公主府給的銀子肯定多,況且長公主府能攀龍附貴的機會更多,眼下在霍府已經被夫人給厭棄了,指不定熬到什麽時候才能出頭,衆人紛紛表示樂意。

“如此安置,辭寧心裏可爽快了?”

沈辭寧嘆出一口氣,又是點頭,“旁的人辭寧還要不要打發?我的長公主府大,全都能帶走。”

沈辭寧搖頭,“算了。”倒也不好都叫章成公主領走,其餘的暫且留下看罷。

“那就叫人都散了罷,留在這裏我們也不好說話。”

沈辭寧看向香梅,她領會把人都散了出去,亭院裏就剩下兩人,貼身的奴仆到臺階下候着。

“昨日是怎麽回事?”章成公主問道。

“聽霍浔哥哥說,是下人不小心打翻了燭盞,把廚房的火折子給點了,就燒了起來。”

“那妹妹今日為何要發賣這些人?”章成不信沈辭寧是因為吃味的緣故,才将人給驅散出去,本來她跟霍浔之間就沒有多餘的事情,真要是因為這幾個奴仆,借口哄哄下人便是了。

沈辭寧正愁找不到說頭,心裏憋了一股子氣,“這分明是故意的。”

“誰做的。”

“還能有誰。”沈辭寧沒好氣,她把自踏進霍府,發覺不對的事情告訴章成。“除了嚴韞,誰會這樣心計深沉。”真是叫她怒從心起。

“看來,嚴大人對辭寧餘情未了,用情至深吶?”有了孩子,許了人家都窮追不舍,處處費心。

“誰稀罕。”沈辭寧厭道,他真的好煩人。

“你和霍大人之間的事情,只恐怕要被發覺了。”

先前兩人在譚江分院居住,還能說因為沈辭寧有了身孕的緣故,眼下孩子生了,月子也出了,若是再分房,定然是會惹人生疑的。

“昨日你們是住一處院子?”章成忽而問道。

沈辭寧點頭,“嗯。”

“這火前不燒後不燒,辭寧進了霍大人的院子沒多久便燒起來了?”昨日火勢沖天,廣陵都知道了,宮內險些派潛火隊的過來。

“你是說....”

章成挑眉,“是根據辭寧跟我說的,猜測而已。”

“他到底想做什麽?”沈辭寧擱下筷子,用不下晚膳了。

“依我所言,妹妹不如和嚴大人好好談談?”章成提議道,“有話說開了便是。”

“有什麽好談的,我和他沒什麽好談的。”

章成見她怒火未消,聽不進去,是也是,若是眼下兩人見面,只怕是談得也不盡意。

霍浔今日早朝上得可真是受人矚目,百官的眼神朝着他身上流轉,盯了又盯,待到了禦史院,上頭的都禦史考究,給他出了不少難題,好在霍浔的才學不低,都能應付得來。

他原本以為嚴韞會在朝堂上給他什麽下馬威,他早朝一句話沒有開口。

晚間回來的時候,沈辭寧問起,霍浔并沒有跟沈辭寧細說,只講道一切順遂。“真的麽?”家裏處處埋伏,沈辭寧擔心霍浔也遭對付。

“真的。”他點頭了不算,沈辭寧還在盯着他看。

小臉上寫滿了憂慮,眼巴巴往霍浔上下掃來掃去,好似生怕他出什麽事,缺胳膊少腿?或者平靜的神色有所隐瞞?

小臉難得嚴肅老成,既顯出認真又叫人覺着莫名可愛好笑。

霍浔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白玉般嫩白的臉龐,“妹妹這是做什麽?”指腹捏到一片溫軟綿滑。

沈辭寧幹咳一聲,“怕霍浔哥哥騙人。”廣陵危機四伏,她不想霍浔因為她出事。

“我什麽時候騙過辭寧妹妹?”霍浔問她。

“倒是沒有。”聽他語氣輕松,跟出門時也沒什麽兩樣,沈辭寧略略放下心,又很快補充道,“若是有,霍浔哥哥要記得告訴我。”

“沒有。”霍浔忍俊不禁保證道。

沈辭寧依舊看着他不說話,霍浔搖頭失笑,“好好好,若是有,我定然告訴妹妹。”

兩人之間倒是相處得融洽,話從暗線裏傳到嚴韞的口中,他手裏的物件又碎成了齑粉。

下屬愣是一口大氣都不敢喘,大人天天要事無巨細地聽着,不是給自己找氣受麽,保不齊什麽時候火就燒到他的頭上。

“大人,要不要卑職...”

“要什麽?”他呵聲。

沈辭寧對他是諸多防備了,眼下真要是對着霍浔下手,指不定要怎麽恨他。

“今日還住一處麽?”男人沉聲問。

屬下忙說,“沒有,夫人回了新的院子,沒有同霍大人住了,不過原先您吩咐的婢女都被遣了出去。”

“嗯。”男人的聲線稍緩,臉色看着也好了點。

再不分房,只怕大人要叫人燒什麽地方,再燒一次,事情指不定要鬧大,這都傳到了聖上的口中了。

不過縱然是陛下追究,大人只怕也能全身全尾給推脫出去。

後幾日倒是相安無事,家中并未發生什麽事情,沈辭寧帶着霍怯就在家養着。

章成時常會找她,兩人一道商議鋪子,眼下廣陵還冷,不過春裙該籌備了,原先在譚江準備的壓根就不夠,鋪子又擴了幾處,鋪面還在選。

“辭寧,過些時日便是嚴家三小姐與我四皇弟的婚宴,她給你遞帖子了麽?”

“遞了。”沈辭寧略擡了眼皮,依舊專注于手上的繡品。

最近給她遞帖子的人好多,都是些不認識的人,有些人沈辭寧曾經從沈湘寧的口中聽說過,她并不熟悉,所以皆以身子不适給推了,一個都不見,十分的清靜。

有一些人,實在想跟霍浔套近乎,主家親自上門遞帖子,沈辭寧開始拿不準主意,問過霍浔之後,他說不想見便不用見,因此

也推脫過去了。

饒是如此,衆人對沈辭寧的好奇不減。

能跟章成長公主交好,到底是什麽人?

章成在宮內時,甚至聽到有人議論說,不知道此次四殿下大婚,霍大人的內眷會不會來?有人說會來,這畢竟是皇家的面子,難不成也要駁了?有人說不會來,畢竟親自上門的,都給推了。

甚至有人就以沈辭寧去不去的話眼子,下了賭注,章成覺得有些好玩,背地裏也叫人留了注,這不,特地來問沈辭寧了。

“不是很想去。”去了定然要見到嚴家的人,嚴凝婚嫁與她無關,她并不是很想喝嚴凝的喜酒。

“那你的意思是不去了?”

沈辭寧嘆一口氣,“怕是不成,嚴家來了帖子,宮內也來了帖。”嚴家的帖子尚且可以不理會,宮內苓貴妃的帖子,不給面子,恐怕會招人非議。

“那你就跟我一道去。”

“我自然是跟随霍浔哥哥一起。”章成總是忘了她現在的身份是霍夫人,“行。”

香梅在給沈辭寧準備赴婚宴的衣裙,問她想穿哪一身?

沈辭寧興趣平平,“都好。”

香梅反應大,“怎麽能說都好,小姐必然得挑一挑,奴婢覺着小姐就應該漂漂亮亮的,最好啊把嚴三小姐給比下去!”

沈辭寧笑,“搶嚴凝的風頭固然是爽快,可她現在的身份不低,搶他的顏面是打皇家的臉了,還是素雅些,不要喧賓奪主了。”

“還是小姐想得周到,要哪一身呢?”香梅左右看着拿不定主意。

三身衣裳都是新裁的,鋪子

沈辭寧挑了挑,“這身煙紫的罷。”正好給新鋪子打個招牌,這身新的衣裙做好了,還沒有面世呢,穿了出去,叫人瞅瞅是在什鋪面拿的。

賀禮是霍浔備辦的,沈辭寧并不操心。

到了廣陵,身為霍夫人自然是不能夠再着姑娘家的打扮了,她将發髻全給挽了起來。烏發沒別幾支簪,一身煙紫色掐腰襦裙,前鼓後翹,外罩着同色系的披帛,越發顯得腰身纖細不足一握。

黛眉之下,一雙水眸明淨澄澈,無形當中又潋滟勾人,白皙無暇的面頰透着淡淡的粉色,粉唇嬌豔欲滴。

說出去,誰信她已經已經為人婦,孕有一女。

霍浔見她走過來時,乍見少女顏色,略是愣神,直到沈辭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霍浔哥哥,你怎麽了?”

“怎麽不說話?”霍浔回神,抵唇清咳一聲。

“想些事情愣神了,妹妹好了?”

沈辭寧沒有起疑,她淡淡哦一聲,便由一旁的香梅扶着進了馬車,錯過了霍不大自然的神色。

說實話,這是她第一次出去廣陵見人,心下緊張,沈辭寧一言不發。

霍浔為着适才的插曲,垂眸默然,不過很快他發現沈辭寧也不講一句話,側目時發現她正襟危坐,小臉也有些嚴肅。

“辭寧妹妹是害怕麽?”

沈辭寧側過身,她一點“有些。”她擱在膝上的手揪做一團。

“不必緊張,我會護着妹妹。”霍浔安撫她。

沈辭寧點頭輕聲嗯,霍浔的目光放在她的腦後,發絲攏起來了,露出一截嫩白的後頸。

“......”

“不對。”她的話忽而頓住,霍浔收回目光,“什麽?”

“霍浔哥哥,當着衆人的面,你可不能叫我妹妹了。”

霍浔淡笑,“是,夫人。”

沈辭寧點頭,也學着他喊了一聲,“夫君。”霍浔薄唇輕揚。

很快便到了四殿下的府上,還沒有下馬車,沈辭寧便聽到了外頭喧鬧的聲音,叫她想起成親那時候的喧鬧。

一時之間頓住,霍浔先下去,她還不動,香梅已經撩起了車簾,“小姐,到了。”

香梅要接她下來,霍浔說,“我來罷。”

他伸過來手,沈辭寧将手放到他的掌心中,由着他攙扶下來,霍浔一露面,十足十吸引目光了,原本還鬧的場面,聲音小了許多,衆人紛紛往這邊看過來。

沈辭寧已經感受到了衆人的目光,她搭着睫抿唇,一緊張險些就踩空了,耳畔傳來一聲輕笑。

鐵臂攔過她的腰肢,“夫人要當心些。”給沈辭寧抱下來立穩了。

旁邊傳來嘩然的聲音,沈辭寧正了正心神,一行人看過去,一個都不認識。

雖然她不認識旁的人,可有的是人識得她,紛紛上前來招呼了,“霍大人,霍夫人。”

沈辭寧跟在霍浔面前福禮,霍浔湊到她耳畔,告知她官職何為,是哪家的人。

夫人主動上前攀談,詢問道,“霍夫人身子好了麽?”不過都是借口,沈辭寧點頭回道,“勞煩周夫人記挂,都好了。”

“霍大人和夫人真是恩愛啊,不承想夫人如此貌美,活像是未出閣的姑娘般,真是....”那人越說越沒了聲,搖頭感嘆。

沈辭寧面皮薄,下意識就紅了。

霍浔護着她,“內人膽小,夫人不要打趣了。”他兩句話推歸去,旁人反而嬉笑鬧開。

“別怕。”霍浔就在她的身側,拍了拍她的肩膀。

很快就緩過神,羞赧的勁頭過後她擡起頭抿了笑,就跟在霍浔身旁進去,一路過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多不少,上前與之攀談的人更多。

好在,她在沈家深居簡出,後來嫁給嚴韞,也不怎麽出門,幾乎沒有人認識她,省了不少麻煩,不然又要鬧出多少的風波。

四皇子府內更是熱鬧,一眼看過去都是人。

沈辭寧剛踏進正堂,幾乎是第一眼便見到了鶴立人群中的男子。

他側立與一旁,旁邊有人正與他攀談,男人似乎并不感興趣,俊美的臉色神情淡漠,側臉的颌線鋒利分明。

沈辭寧瞧了一眼,他似乎有所感應要轉過來,沈辭寧已經率先挪開了眼,恰在此時,有人前來與霍浔攀談,她在旁随着他應付。

眼看着上來的人越來越多,沈辭寧都有些累了,正愁不知如何開脫。

好在來的晚些,正當她在心裏抱怨之時,接親的人回來了,不斷上前的人終于停了下來。

也僅僅得到片刻的喘息,拜過天地和高堂,散掉的人又圍上來了,比之前的還要多,紛紛來找霍浔吃酒,一口一個霍大人,一口一個霍夫人。

推脫不開,全都是朝官,喝這個的不接那個又不成,沈辭寧跟在旁邊都吃了些,霍浔替她攔都攔不住。

她想找章成公主,可是她似乎沒有來,并沒有在人群中見到她的身影,也不知道她是被什麽絆住了腳。

“霍夫人跟我們一道罷,讓他們郎君自去喝。”原先在門口與沈辭寧打過招呼的周夫人忽而上來。

沈辭寧啊呀一聲,霍浔正要拉她,旁的人哄笑,“聽說霍大人和霍夫人已有一個姑娘了,竟然還這般的如膠似漆,分開片刻都不成啊?”

越說越過情,沈辭寧臉是越發的紅了,反駁說,“....不是。”

“走吧,霍大人放心,定然會幫你好生照料夫人。”沒有辦法,沈辭寧只好跟着周夫人離開。

沈辭寧被周夫人帶走了,她一坐下,周圍的貴眷便開始奉承,“霍夫人貌美,也難怪霍大人擔憂,時刻都要帶在身邊了。”

她在這一堆人裏,要不是挽着發髻,就跟姑娘似的,更像是旁邊貴眷帶過來的女兒,十分的惹眼,合該到姑娘們的席面上去。

沈辭寧不善交集,哪裏比得上這群素來厲害的婦人們,“讓夫人們見笑了...”

衆人對她十分好奇,這也問那也問,她的衣裙也被問了,問來問去,竟然就問到閨房之事。

沈辭寧面皮子紅得快要滴血,她往霍浔那頭看,想要他得脫身來救她,霍浔被人纏得絲毫不能分身。

她一看過去,又被人抓住了不停地打趣,沈辭寧是不敢再看。

她應付不來的,只能吃酒,到了後面眼前發暈,怕吃醉了,她喊了一聲香梅,由着她攙扶起身,“夫人們,我身子不适,想去休息會...”

香梅連忙幫腔,“是啊,我家夫人身子才好,眼下又怕再請郎中來。”

見她當真是不行了,臉色紅得幾乎要滴血,起身都要下人攙扶,也不敢再壓着她吃酒了,便放了她過去,周夫人親自扶

着人去客廂房。

“讓下人熬碗醒酒湯來罷?”周夫人擔心問道。

說好了要幫着照顧好沈辭寧的,眼下她情況不好,周夫人也擔心,心裏後悔适才不攔着些。

別叫霍浔知道了,心疼夫人給她出氣,後面鬧了兩家的交情。

“好。”

安置好了沈辭寧,周夫人去尋人熬醒酒湯。

“小姐,還好麽?”香梅問道。

沈辭寧坐下後,兩只手一直托着腦袋,聽到香梅的話,好半響才遲鈍道,“...暈。”甚至有些反嘔。

“小姐再撐一會,醒酒湯馬上就來了。”香梅給沈辭寧擰了帕子擦手淨臉,洗淨了脂粉,露出一張緋紅的小臉來,都是吃酒給鬧的。

“小姐實在難受,奴婢去給您請郎中?”

“不必去了,今夜是姻親,叫人看見不好。”沈辭寧拽住她。

“那奴婢扶您躺下?”沈辭寧搖頭,“坐着吧。”靜等着酒意散去。

香梅不停往外看,醒酒湯還不見端來,“要不奴婢去催催,小姐在這裏等着。”在皇子府應當出不了什麽事情。

“好。”沈辭寧輕聲應。

香梅很快便出去了,不多時,耳畔傳來開門的聲音,似乎是香梅回來了。

這麽快麽?她想。

沈辭寧想要轉過去,可是身子忽然變得很重,腦子裏想轉,身體卻轉不了。

聽着腳步聲,很輕微,已經到她的面前了。

“回來了?”她剛剛問話。

沒有聽到回應,沈辭寧想要轉過去,忽然感覺到旁邊人動了她的珠釵,她沒力伸手去阻擋。

珠釵被人給抽了出來,她挽住的發髻一瞬間散開,潑墨似地垂落至腰間,珠釵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香梅,你做什.....麽?”

她呼出一口氣,擡臉看過去,是一張面若冠玉的臉龐。

不是香梅。

眼前這張劍眉星目的臉,是...嚴韞。

她的意識清醒了一瞬。

眼前的人長發披散,她擡頭的一瞬,露出一張未施粉黛卻明豔嬌美的面龐,勾人的水眸,挺俏小巧的鼻梁,櫻桃般誘人的唇,面頰透着粉意,簡直不可方物。

沈辭寧不動聲色,腳已經往外挪了,她鉚足勁跑。

誰知道方才還不動的男人,竟然未蔔先知似乎知道她要做什麽了,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拉住。

沈辭寧拽住旁邊的桌沿,“你...你放開我!”

她的聲音呵足了力氣也十分的綿軟,像是撒嬌,男人逼近,用了點力氣拽,徑直就把沈辭寧給抱到了懷中。

沈辭寧像是被人掐住了命脈,使勁掙紮,男人束縛住她的手腳。

“沈辭寧。”

“你可以再大聲一點。”他攬控住她的手腕,腰肢,頭搭在她的肩窩處,沉得要命。

“再大聲一點,很快就有人過來看了。”他說這話,似乎讓人感受到話裏喊着笑意,似乎很期待。

聞言,懷中人果然安靜下來了。

“你,你要做什麽?”她有些害怕。

這裏是四皇子府上,若是把人給叫來了,那麽她一定會身敗名裂的。

沈辭寧雖然不說話了,手上的動作可沒停下,她使勁掙紮,手被困住,便用腳踢他。

男人月色的錦袍很快就被踢髒了。

“我本來不打算做什麽,如果你再動,我就不敢保證,我會做什麽。”

他的聲音沉穩暗啞,周遭蔓延着酒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