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外套

外套

飛機上，韓斯文剛落座系好安全帶，耳朵塞着airpod，眼睛盯着手機，神情專注，指尖在鍵盤上飛速敲打。

白日碰了碰胖虎，他坐在韓斯文旁邊：“老大跟誰網聊呢？”

胖虎壓低聲音：“還能是誰，藍尊……”

白日：“我看看啊。”他掏出備忘錄，“花絮播出之後，他已經第三次找老大了哦。”

坐白日身旁的青天湊過來，看了眼他的備忘錄：“辦公室就算了，你還在老大家裏裝監控了嗎？記得那麽清楚。”

白日藏起手機備忘錄，朝青天翻白眼：“韓老大的家，算家嗎？他最多回去洗澡，睡覺，換身衣服。”

胖虎點頭附和：“白日這個總結精準。”

白日得意挑眉：“說回來，藍尊天天纏着老大想幹嘛？”

胖虎：“還能怎麽樣，朝我們追讨賠償呗，說花絮播出後被罵了，影響他的聲譽。”

青天不屑地“切”了聲：“罵他的是粉絲，又不是我們。他那個回撤鏡頭，我已經故意讓後期裁了一半，是粉絲火眼金睛看了出來，關我們什麽事？”

白日揚起下巴：“就是！”

胖虎扣好安全帶，正了正身子：“反正，現在是法務在處理。不用擔心。”

這話瞬間引起雙胞胎的注意：“我們還有法務？？！！”

胖虎趕緊“噓”了一聲：“小點兒聲！”他看了看四周，除了韓斯文，其他旅客的目光都在盯着他們。

“韓導，托了程老板的關系，找的資深大律師。”

衆人了然，只是奇怪，向來沉默寡言，不愛社交，宛如自閉的韓導，怎麽會主動求人？

飛機即将起飛，韓斯文摘下耳機，轉頭看胖虎他們目光都朝他身上看，皺眉：“又怎麽了？”

胖虎：“藍尊那事，還沒搞定？”

韓斯文熬了幾個夜，累炸了，他把細碎的頭發綁了個小丸子，淡淡說：“程老板介紹的律師靠譜，那人已經不配出現在我的好友列表了。”

他摸了摸臉，轉頭問胖虎：“飛機好幹啊，哎，你包裏有面膜嗎？”

胖虎臉上先是緩緩打出幾個問號，然後難以置信地反問：“你，要面膜？”

韓斯文“昂”了一聲：“這幾天熬夜，皮膚很不好。以前你們不是常在酒店敷面膜嗎？帶了沒？”

啊？誰不知道韓斯文拍攝的時候，能連續在片場呆3天不換衣服，不洗澡的糙漢。每年夏天都要暴曬到脫皮，冬天都要冷到爆皮。現在熬了幾個夜，要敷面膜？？

胖虎眼裏露出了：我不認識這個人的驚詫。

韓斯文沒耐心，拍了拍胖虎：“你沒有，問問白日，有就拿來，沒有就繼續往下傳……”

我艹，胖虎本人是真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在飛機上玩“擊鼓傳花”。

胖虎繃着表情，轉頭問白日：“韓導問你，有面膜嗎？有就拿來，沒有就往下傳……”

在衆人驚詫的表情中，“韓導要面膜”出現了人傳人現象。

幸好這個話題，并沒有傳很久，到蘇朗那兒就停了。他位置比較靠後，聽聞韓導居然索要面膜，立刻獻出自己的“前男友面膜”。

韓斯文接過面膜，糙漢第一次用這種矯情玩意，他認真研究了一下使用說明，然後開始搗鼓着把濕噠噠的面膜貼到臉上。

胖虎還在看手機呢，被韓斯文拉了拉，整個人被吓一跳。

第一次用面膜，沒經驗又沒鏡子，完全沒貼好。面膜布一坨糊在臉上，眼睛看不見，呼吸還困難。

胖虎嘆了口氣，伸手給他調整好：“都當了30多年糙漢了，怎麽突然轉精致路線了？有情況？”

面膜布放好位置，韓斯文總算能呼吸了。閉上眼睛，沒來得及回胖虎的話，就睡着了。

……

下飛機後，一群人頂着夏日炎炎，馬不停蹄往月老廟趕。

跟過去，節目拍攝前，韓斯文都在緊張統籌，随時應對突發狀況，整個人都處在非常緊繃的情緒中。

可這次，他的心情卻非常從容、輕松。從機場到驅車的路上，一點不覺得累，還很興奮。

等車開到山腳民宿，韓斯文從車上下來。看見身穿黑色T恤，白色短褲的程暖站在民宿門口時。

一切興奮的異樣情緒都有了答案。

那叫，歸心似箭。

本來趴在民宿門口“哈哈”喘氣的桃寶，看見韓斯文勉強撐起了肥胖的身軀，一扭一扭地到他腳邊聞他的味道。

韓斯文沒顧上摸它，徑直走到程暖面前：“程老板，好久不見。”

程暖眼睛亮亮地，看着歡快走來的韓斯文，也不自覺笑了起來。等他走近了，又覺得哪裏不對。

“沒見一段時間，韓導你好像……變帥了？”

韓斯文心裏暗贊：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果然效果拔群！晚點問問蘇朗，囤它幾箱。

表外卻很自然：“沒有吧，一直這樣。”

知道來龍去脈的胖虎，剛想搓破他敷面膜的事，被韓斯文擡手捂住了嘴。

用十級恐怖的語氣，在他耳邊說：“你敢說我敷面膜的事，我就跟楊貴妃說，你在用美容儀！”

胖虎瞬間安靜地退下，給其他員工辦入住。

為了這次拍攝，韓斯文包下了整家山腳民宿，作為員工的休息大本營。放下行李後，霸哥開着車，送程暖和韓斯文回月老廟。

這是月老廟修葺完畢後，韓斯文再次回來。之前拍攝預告片的時候，月老廟部分位置，還在修葺沒有對外開放，這回，韓斯文能一觀月老廟的全貌。

整個月老廟的外圍都經過翻修，紅牆塗新，綠瓦加固，瓦脊上被腐蝕的雕塑也專門請博物館的老師傅修複好。連月老神像後背的一些掉落的金箔，也被重新塗上，又專門找小師傅，撣了撣神像身上的灰塵。

煥然一新的月老廟，讓人神清氣爽。

從左邊連廊進入後院，韓斯文看到一個顯眼的指示牌：歡迎來到月老民宿。

往裏走，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明顯的路标。看見路标的時候，韓斯文看了一眼身旁的程暖。這時，程暖也福至心靈地看向韓斯文。

韓斯文：“程老板有心了。”

程暖：“不客氣，方便住客，是民宿老板應該做的。”

韓斯文笑笑，心想：程老板太可愛了。

韓斯文看還有時間，跟程暖簡單介紹了一些節目組的規劃。

“按照我們的策劃，節目裏，西廂的三間客房，屠蘇院裏的客卧，都會開放給客人們居住。另外，我們會在後院隐蔽處搭建一個臨時帳篷，主要是留給我們工作人員的……”

程暖安靜聽着，說到屠蘇院的安排，他打斷了韓斯文：“屠蘇院的開放客房給住客嗎？”

韓斯文知道屠蘇院是程暖的家，裏面可能有些地方不方便開放。下意識以為他想拒絕。

程暖：“客卧恐怕不夠寬敞，要不，我住客卧，把主卧留給客人吧。另外，後院搭帳篷的地方不多，拍攝起來，也要規避，不如直接用我的書房。在走廊最裏面，不影響拍攝。”

作為綜藝人，說服對方接受自己的想法，算是韓斯文日常比較重要的工作。對方聽到他的想法，通常會跟他争取幾個來回。韓斯文再一一反駁，最後把對方磨爛，按他的想法做。

程暖看着清冷，卻異常好說話。

自從答應做這檔綜藝，對韓斯文是無條件信任。讓他在節目裏展示做飯技能，他就去學做飯，學到燒廚房還受傷，也并無怨言。讓他在後院增加路标，方便住客，他就立刻給添置好。

自家要被公開，他還願意把自己的卧室讓給素未謀面的客人居住。

韓斯文不知道外人怎麽評價程暖，此刻他只覺得，程暖太乖了。

韓斯文一顆糙漢心，被程暖磨得一陣暖。為表誠意，韓斯文主動提出幫他“搬家”。程暖自然一口應允。

程暖的房間有人定期打理，房間很整潔，要搬的東西也不多。程暖把私密的櫃子都鎖上，空出一個衣櫃給住客。

韓斯文就把這一衣櫃的衣服，螞蟻搬家似的搬到客卧。

程暖生活精致，衣服都有防塵罩，整理得非常整齊，跟本人一樣，幹淨舒服不起褶，還香香的。不像韓斯文的衣服，就那幾身，洗完疊好丢衣櫃。再拿出來的時候，沒折好的還皺巴巴。還好都是黑色也看不出褶。

他把衣服挨件挂到客卧的衣櫥裏，其中一件，他認出，是那晚撞見唐故出軌，他給程暖披上的那件。

程暖剛好經過，看見韓斯文手裏拿着的外套，撫掌：“我差點忘了！這件外套，我一直想還你，每回都沒想起來。”

“剛好，還你了。”

看着這外套，讓他們不由得回到那個晚上。韓斯文仍然記得那晚，程暖走了又折回。

這一折，打破了他和唐故的婚姻，拉近了他跟韓斯文的關系。

韓斯文拿着那件外套，目光深邃地看着程暖，低聲問：“你還好嗎？”

他問的是，那晚之後到現在，你還好嗎？

在韓斯文面前，程暖不想隐瞞什麽：“慢慢來吧……用時間換空間。”

“用時間換空間……”，韓斯文細品程暖的話。

韓斯文用力捏了捏那件衣服。

心裏暗暗想着，如果有機會，再拜一次月老。他要在月老面前說什麽。

他應該會說：希望用這段時間，換一個程暖和韓斯文，更進一步的空間吧。